陆渊一直记得祖父陆昭过的话，范俨其人有反骨，当防。

当初在北地时，范俨在北府莫名奇妙遇了袭，直到现在陆渊都没查出真相。

这次回到金陵后，又听顾戟提起，皇上对范俨的信任与日俱增，甚至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这多多少少让陆渊有点反福

自古以来，宠幸宦臣的皇帝没几个有好下场，就连前朝皇帝最终也死在了宦臣手上，现在，作为大宁朝的主人，当朝皇上也要走这条不归路吗？

不在朝者尚有一颗警戒之心，更何况如今的陆渊已经是大宁朝堂堂正正的镇北大将军，官拜一品。若不能以良言规劝皇上，他要如何对得起皇上的信任？

可自古忠言逆于耳，现在的范俨正当宠，若此时进谏难免会引起皇上的反感，要怎样做才能不动声色引开范俨呢？

陆渊长身玉立，修眉微拧，静静站在原地仔细思考着对策。

而此时，顾蒙辛已经准备离开禅房，他缓缓走过来，见陆渊面色凝重兀自在沉思，便清了清喉咙，声问赵清珩，“你也出去吗？”

赵清珩敛眉想了想，一脸认真地回道：“不，我得留在这，待会要帮阿公打下手。”

“嗯，也好，姑娘家心细，待会服侍皇上时你得仔细点，莫惹他生气。”顾蒙辛点点头，高高昂起下巴，一本正经嘱咐道。

“嘁，世子，您搞错了吧？服侍皇上的是那范大人，不是我，我是医士，不是宫里的丫鬟。”赵清珩最讨厌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眼睛骨碌一转，没好气地声囔了一句。

可这话却提醒了一旁的陆渊。

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温声道：“阿珩，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

陆渊和顾蒙辛离开禅房后，顾戟吩咐金甲护卫从外间搬了两张木凳过来，然后指挥着范俨将坐在蒲团上的皇上搀起来，扶坐到了木凳上。

赵清珩神色有异地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一转身，迅速跑到整理包袱的外祖跟前，压着声音声道；“阿公，待会你能找个理由将那范大人赶出去吗？”

“嗯？你疯啦？”章老爹头也没抬地低斥一声，道：“你没看出来那太监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吗？就连诊脉这件事皇上都没让他出去，明皇上很信任他。我干嘛没事找事得罪他啊？”

“哎呀，阿公，这范大人可烦了，整扯着嗓子在那喊，待会要是影响了你把脉怎么办？”赵清珩见他不答应，想起陆渊刚才的嘱咐，心头一急，口不择言道。

“我你这丫头究竟想干嘛啊？”章老爹手一顿，沉沉望向她，苍老的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若诊不好脉那是我的医术问题，与那太监的大嗓门有何关系？你有话就直，莫要遮遮掩掩。”

赵清珩见瞒不过他，只好掩着唇附在他耳边声道：“陆大哥此人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宦官，当年曾经亲手斩杀了前朝皇帝的头颅，并献给了先皇，因而保住了性命。他此缺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