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腹是件大事，原本赵清珩想征得兀那库的同意，可自梦云暮死后，兀那库便如同行尸走肉般，一句话也不，问他话也不搭理。

就在赵清珩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直接动手的时候，一旁的陆渊却突然解下自己的长剑，递给了她。

“阿珩，兀那库现在情绪不稳，再等下去反而耽误时间。梦云暮正在上看着你，你还是快点救孩子吧。”

没错。

这个孩子是云暮姐姐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想到这，赵清珩果断接过长剑，用力点零头。

没想到，这么一折腾，便折腾了大半夜。

所幸孩子最终还是保住了。

陆渊苦笑一声，心中既有感慨，也有惊叹。

他盘踞北地多年，什么奇怪的事没碰上过，今日还是头一次遇上从死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也许是梦云暮在默默庇护着她吧，这孩子今日大难不死，日后必有鸿福。

唉。

他幽幽一叹，又沉沉看了眼坐在地上始终不话的兀那库，转身推开门，朝屋内走去。

*

木屋里的摆设一如从前，简陋而温馨，但屋子里的欢乐却已不复往昔。

明媚的阳光静静从窗口照进来，想要驱散盘旋在屋子里的那抹血腥味，但弥漫在空气中的那缕悲伤却怎么也赶不走。

陆渊缓缓走到屋子中间的圆石旁，抬眸朝床边看去，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直直跪在床前，时强时弱的哭啼声从她怀里隐隐传来。

“云暮姐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用命换来的孩子，是个女娃，长得很像你，她的眼睛也是金色的，真好看。”

陆渊看不见赵清珩的脸，只能从她略显颤抖的声音里体味出一抹浓浓的悲戚。

“云暮姐姐，我已经帮这个孩子把过脉了，虽然她的体内有从母胎里带出来的余毒，但情况不算严重，日后尚可用药调理。你放心，假以时日，这个孩子一定可以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到这，赵清珩语气渐弱，低下头，哄了哄怀中哭闹的孩子，哽咽道：“孩子，你不要怕，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你的母亲，她很爱你，也很勇敢，虽然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但你一定不能忘了她。你要生生世世都记住，没有她就没有你。”

躺在赵清珩怀中这个手脚动个不停的女婴，好像听懂了她的话，突然止住了哭闹，转动着那双金色的眸子，好奇地看向床上。

立在大圆石旁的陆渊略一沉吟，抬眸张望了一番，随后脱下自己的长袍，慢慢走到赵清珩身后，温声道：“阿珩，孩子体娇，先帮她裹上吧。”

赵清珩红着眼睛转过头来，不经意间扫到陆渊身上那件薄薄的中衣，脸一红，迅速低下头。

她略不自在地垂眸看了眼怀里满身赤红的女婴，正巧对上孩子扑闪着长睫毛的大眼睛，脸上红云更盛，轻轻应了声，“好。”

陆渊将外袍递给她后，又走回屋子中间。既然梦云暮是剖腹生子，她现在肯定衣不蔽体，非礼勿视，是对她最起码的尊重。

看来，只有等兀那库情绪平稳后才能亲自来帮梦云暮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