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很配合的宇智波斑突然不配合了。

他婉拒了媛子递来的茶碗。

“你不喝点吗？”宇智波斑平静的说：“你好些天没有喝水了吧。”

媛子顿了顿说：“我还不太渴, 地底下太冷了，喝热汤比较暖身。”她说完后将茶碗放在宇智波斑的身边，“你待会渴了就趁热喝了, 如果凉了就不要喝了。”

贴心的嘱咐让宇智波斑嘴里发苦。

“好。”

“那你休息一会，我再去别的路看看。”媛子很快拿上了火把之类的用品，将袄子披上离开了这里。

宇智波斑看着旁边的茶碗, 将它拿起一饮而尽后站了起来, 他虽然脸色有些苍白, 但意外的步履整齐脚踏实地。

他一路跟在媛子的后面, 保持着不会被发现的距离, 隐匿着自己的身形。

媛子一路走了出来, 路上熟练的几乎都不需要辨认墙上的痕迹和周围的方向，一路同行到了一处石梯。她在墙上摸索了一下，就摸到了一处不规则凸起的石块, 正当她想要按下去时, 放在墙上的手却被另一只明显大上不少的手掌覆盖住了。

媛子寒毛卓竖，差点惊叫出声。

“媛子, 在这里呆着不好吗？”

刻意放的轻柔的嗓音，温柔的不可思议，同时也在这个阴暗的地下显得异常诡异。

“宇智波斑。”媛子转过头去, 看到朝着她笑的，睁着闪烁着红色纹路的眼睛的宇智波斑，她心里颇不是滋味的说：“你站起来了啊。”

“你很失望吗？媛子。”宇智波斑慢慢将五指扣进媛子的手中, 将她握在了手里。

“也不算特别失望吧。”媛子心情平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功亏一篑, “毕竟如果你真的是宇智波斑，那点手段不会让你怎么样的。只是我没想到你还能站起来而已……毕竟你曾经也因为这个而倒下不是吗？”

宇智波斑敛下眸。

他知道媛子说的是哪一次, 当时他们两人还是雇佣关系，佐田武联合惠理逼宫，他保护佐保姬来到圣地进入密道躲避。但可惜大名是个软骨头，没几天就把什么都招了，当时的他喝了圣地密道的水，也是成了一个只能躺在地上的废物，身为被保护者的佐保姬却把他藏了起来，自己去面对那些忍者被带走。

他记得黑暗的地道，记得两人紧握的双手，记得佐保姬将他藏起来时义无反顾的表情，记得她朝自己微笑亲吻自己的额头，记得他身体恢复后回到地面时听到的她的惨叫。

他直面了媛子的死亡，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

再后来……再后来泉奈死了，把眼睛给了他，他开启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他和千手柱间在峡谷对决，他被杀死了——但却没有像计划中一样，而是重新开始了。

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记得所有的一切，而是在见到佐保姬的时候，一点一点的通过梦境和碎片似的记忆一点点还原了之前的事情。不仅仅是媛子死在他面前的那一次，还有无数次沉浸在血与泪中的死亡。

她被土之国的大名羞辱自杀的时候，

她被浅草一族的人反叛杀死的时候，

她因为父亲的无能而被牵连走上断头台的时候，

她流落街头被一个流民杀死的时候，……没有任何一刻自己是在的。

甚至连她牺牲了自己救了他，也只抓到了最后一声的惨叫。就算在那之后杀光伤害她的人又有什么用？会对着他笑的，会牵着他手散步的，会对着他叫斑的媛子都已经死了。

再后来的一次轮回，杀了父亲开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自己，脑子里已经不是悲伤，也不是难过，甚至不是如何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是想要保护她，想让她活下去，想让她不被任何人伤害。

但是作为春之女神的你比想象中更要善良，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杀了你的人，你竟然还愿意留在身边。

实在是太荒谬了——

「如果你的每一次死亡我都无法阻止，那不如就让我亲手杀了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心里冒出来的话，渐渐地占据了他的思想。

反正这个世界还会重新开始不是吗？

但是真的这样做了的他还是后悔了，他把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把自己关在无人知道的房间里日复一日的刻写着思念的名字。他甚至害怕死去，害怕轮回就这样终止——

还好，这场轮回没有结束。

宇智波斑看着媛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起来，不想让这种感觉扩散，他亲昵的贴上媛子的侧脸喃喃道：“不要离开我，不要讨厌我……媛子，让我保护你吧。”他是这样的真心，这样的诚恳，这样的……

令人害怕。

媛子忍住从骨子里涌上的寒意。

“保护我？如果你真的在保护我，那我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毫不客气的说。

如果真的保护她，她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轮回？

“因为你不相信我，媛子。”宇智波斑的眼神雾色沉沉的，他强迫似的掐着媛子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如果你听我的话，呆在我的身边，不把视线分给那些人，你怎么会死？”

‘啪’的一声，宇智波斑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媛子也借托这一巴掌脱身开来，她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冷笑说：“我是你的人偶不成？不如这样，你干脆把我杀了，忍者难道没有保存尸体的办法？你就日日夜夜保护我的尸体好了，我保证她不会有任何反抗！”

宇智波斑慢慢的回过头来，“不会。”

“什么？”

媛子没太听清。

宇智波斑看着媛子，一字一句的说：“你死了之后，就消失了。”

在他亲手杀了媛子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碎成了一点点荧光一般的晕点消失在空气之中。连尸体都没有给他留下来。

媛子怒极而笑：“所以呢？你还真想拿着我的尸体做点什么不成。”

宇智波斑看着媛子的模样慢慢的低下了头，他依然紧紧抓着媛子的手，“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这样看我。媛子……”@

他们两纠缠了那么久的时间，这是宇智波斑第一次做出示弱的动作。

早在前几天的时候系统提示她惠理的身份被解开，消失的记忆也回到了她的脑中。她想起来自己在那个周目的死因和曾经做的事情，她为了不牵连宇智波斑，将他藏在了圣地密道的一处暗门之中，毕竟手握着大名地图的忍者要找他们轻而易举。

而她自己则是主动迎了上去被带走。

原本以为不过是死而已，没想到惠理因为嫉妒而转变成了对自己的恨，每日每夜都将愤怒发泄在她的身上，她受了整整七天的折磨。就为了救这个……救这个因为爱而不得就杀了她的人！

原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这么做，但是看到面对地道熟练度的宇智波斑，还有她刻意走错路时委婉提醒的正确道路，还有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的宇智波斑。

那她为什么要犹豫不下手？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甚至视他为好友为知己，可他又是怎么回报自己的？

“你就从来没有一点喜欢过我吗？”

宇智波斑看着媛子，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起来，但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媛子厌恶的说：“宇智波斑，你如果真的在意我、爱我，就应该为了我去死。”@

终于，宇智波斑还是等到了这句话。他的藏着的手里剑如同之前一样，又一次的回到了媛子的心口。就不要一瞬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消失在了他的手上。

宇智波斑轻轻地说：“媛子，我可以去死。但是我不想再体会一遍你被别人杀死，但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抱着闭上眼睛的媛子坐在了地上，安静的给她顺着这两天有些杂乱的头发，即使知道这副身体待会就会消失，也乐此不疲。

宇智波斑还是没有止住嗓间的痒意，唇角咳出了血迹。

「如果你的每一次死亡我都无法阻止，那不如就让我亲手杀了你。」

“如果我无法阻止你的死亡，那不如就让我亲手杀了你。”

开启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斑的眼睛变成了三个连接起来的勾玉，而此刻查克拉发挥到极致的他每一个勾玉都隐隐约约伸出来一个柱状的图案。

如果有宇智波一族的人在这里，仔细观察一定会发现那其实是在宇智波斑还活着的弟弟宇智波泉奈的写轮眼的形状。

正在和杀生丸谈着什么事的桂木桂马的眼前忽然一阵扭曲，他愣愣的站在全是混凝钢筋建造的都市楼顶，他环顾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赤色和服……不，是赤色校服。

他不好的预感还是成为了现实，匆匆忙忙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PFP，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主角微笑的CG动画。

攻略……失败了啊。@

桂木桂马第一次没有将PFP拿在手上，而是塞在裤子里朝楼下走去。

没有存档的游戏，还真是……

“垃圾游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