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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姐姐，我敢乱开玩笑吗？老幺不得和我拼命。”张青咋舌。

高婧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问：“为什么张青总叫我‘姐姐’？是方方没跟你们说过我的名字吗？”

“典故啊典故。”张青正要继续说故事，还没提起话头，就被方树见眼尾一扫，连忙哑了声，干笑着不说话了。

后来不管高婧再怎么问，张青都不敢说，只在最后的时候悄悄推了手机给高婧扫码，微信二维码。

接到莫角电话的时候正是饭局的末尾，高婧走出热闹的饭馆，避开人声问：“你刚刚说什么？太吵了我没听见。”

“出事了。”莫角沉默了一会儿说，“陈竹希的朋友委托我们在老爷子去世前找出原配长子的污点，我先给了当初拍到的照片，本来应该继续找，但……现在不需要了。”

高婧神情一凝：“为什么？”

“老爷子死了。”莫角声音沉重，“他杀，今早上保姆报的案。”

“他杀？”高婧疑惑问，“不是说他身体不好，很快就要……怎么还会他杀？”

垂垂老矣的长者，根本没有杀害的意义。

尤其是，只为钱的话。

“据陈竹希说，老爷子的死状……有些可怕。”莫角顿了顿，叹了声说，“似乎是一桩，很容易找出凶手的案子。”

为什么这么说？高婧正想问，手机就响起了提示音，她看了眼就无暇顾及了：“秦科打电话给我了，应该也是说这个案子。”

果然，秦科真是来说这个案子的：“梅子早上做了调查，万德地产……似乎又跟连环案有点关系？”

他一说完，高婧就明白他的顾虑了，现在连环案牵扯甚广，新局长性格不明，恐怕不是愿意掺和这事的人，要是这件事还跟连环案有关，恐怕连环案更加不会有见光的一天。

高婧叹了口气说：“还有件事，死者在外的私生子委托我们侦探社查死者长子的污点，正准备开工，死者就死了——最巧的是，一个月前，这位长子因为离婚案，被我拍到过贿赂公证人的照片。”

“也就是说，不管死者死不死，什么时候死，这位长子其实都可能没有机会继承家业，而私生子无论如何，都能拿到这个位置？”

高婧看向树下光影斑驳的石块，沉声说：“或者说，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被人引去，然后才拍到那些照片的。”

“……凶手迟早要杀死者，但是需要保证死者一死，私生子能拿到继承人的位置？”秦科骇然，又迅速反驳了这个观点，“太迂回了，甚至随机性太强。”

高婧没有说话，既没有反驳他也没有赞成他，的确是迂回，随机性也的确强，莫角那天如果不走十字路口，或许就不会看到李楚峰的车，也就不会跟上去，那照片就拍不到了。

但是……未免太巧了。

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要是想说通这个观点，那就必须有人是有意的，谁有意呢？能知晓李楚峰进行贿赂的人。

又有谁知晓呢？

李楚峰自己当然清楚，但也绝不会自己递自己的把柄给别人，当初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他可是吓得够呛。

还有谁？接受贿赂的人。但他也绝不会把自己给卖了。

那就只剩下猜得到李楚峰会贿赂公证人，故而蹲守的人了。

这样的人除了那位委托的私生子之外还有谁？

但如果是他，为什么还要委托侦探社去找李楚峰的污点？且……偏偏在这个档口，这不就是在把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因为窥伺继承人的位置，故而杀害父亲，还处心积虑捏住长兄把柄。

“总之，你跟方树见愿意的话，都来跟一下这个案子吧。”秦科迟疑了一会儿道，“万一真的和连环案有关……”

高婧挂掉电话之后，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回走，还没进门，就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上了，对方也没有看路。

“抱歉……”高婧微顿，“21楼的邻居？”

面色苍白的男人看向高婧，似乎认出了高婧的声音：“2103的女主人？”

“是我。”高婧伸手想要扶一下他，“你是不是没有吃药？怎么看起来脸色更糟了。”

男人摇头，避开了高婧的手，瘦弱的指节似乎在隐隐颤抖：“只是好得不快。”

这可不是好得不快的样子，分明就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高婧总算是有些理解方树见的不放心了：“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这附近就有第五人民医院，你……”

“我是医生。”男人看向高婧，突然笑了下，即便是瘦的脱形，但依然十分好看，甚至有一种别样的韵味在，“就是第五人民医院的。”

“还挺意外的。”高婧这时才注意到，他正穿着洁白的大褂，胸口别着身份牌，上面就有第五人民医院的标识和他的名字。

男人笑说：“因为我自己看起来就是濒死之徒，是吗？”

还真是，但如果除去这个，他的气质倒是很接近医生，理想中的医生，文质彬彬又温和可靠，很像翟青田，几十年才出一个的那种。

“总觉得你眼熟，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你像我哥。”高婧突然多嘴说了一句，然后摇头笑说，“他也是医生。”

男人微笑，没再搭话，告了别就擦着高婧的肩膀而过。

侧身让开的一瞬，高婧突然看到了他放在胸口口袋里的身份牌下半截。

上面写的名字是——许楚。

许楚……高婧猛然一顿，昨晚方树见让秦科去查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个许楚？再加上方树见对这个邻居的热情度……

这是他说的线索人物？

医生，药剂……莫非方树见怀疑许楚是凶手？

不对啊，他跟连环案完全没有关系。

高婧仰头看向第五人民医院那红色大字之下的红色小字：药剂研发与临床试验。

药剂？

不对不对，许楚看起来才二十三四岁，十一年前他也才十二三岁，不可能是凶手。

那是为什么？

高婧走进饭馆的时候，他们已经结好账就等她回来。

“怎么了？”方树见一眼看出高婧的不对劲，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好情绪现在散了个干净。

“……没什么。”高婧接过自己的包，笑了笑说，“我真的得走了，你去送李贺吧，晚上见。”

方树见正想问什么，高婧摇头说：“不是大事，你先去送李贺。”

说完，高婧笑着拍了下方树见的胸口：“一家总得出一个人吧？”

蓦然间，方树见心口一软，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啊，真是的，我们先走我们先走。”张青翻了个白眼。

何法也笑，正要跟上他们，手机突然响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去：“表哥？”

“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方树见有些迟疑的问。

“不是大事。”高婧朝他笑了笑，“不差这点时间。”

方树见没再问了，和高婧一起往外走去，即将分开走的时候，他才说：“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到。”

“你会闪现？”高婧笑。

他也笑：“我尽力。”

“路上小心吧。”高婧朝他挥手，正打算往另一边走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何法的声音：“李贺，对不起，我表哥那边有重要的事情，我必须现在走了……下次有空，我去你老家找你。”

“不是吧？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么急？人小情侣都没有见色忘义……”张青替李贺不平。

高婧也闻声停下，转身去看他们。

“人命关天。”何法的脸色不太好，他看了眼手表，又推了推眼镜，一扫沉稳，显得格外焦躁，就连不熟悉他的高婧都看出了这事情的重要性。

李贺当然也明白，他上前一步拥抱了一下何法说：“去吧，又不是真的见不到了，什么时候我来旅游或是你们去我那都行。”

还有些迟疑的方树见叹了口气，遥遥看向高婧，无奈的说：“开车小心点。”

高婧朝他笑，点了点头。

“你去哪？我送你一程？”高婧问何法。

“我走路就到了，开车反而堵，还慢一些。”何法推了推眼镜，歉意的说，“我先走一步，下次再叙。”

“……路上小心。”高婧还没来得及点头，何法已经匆匆忙忙的往另一边走去了。

人来人往中，不远处第五人民医院的红色招牌格外显眼，在晴空之下也显得有些不详之色。

毕竟是医院。

总是给人不好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