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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渊之水并为被他彻底炼化，只是封印起来短暂的使用，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元恒心头有了新的体悟，对于水源之道感触颇深，他命海深处的那颗祖渊之水表面上出现了一个不大的缺口，深邃的水汽弥漫出来，化成了娟娟细流，在那甘霖流淌的河道中飘荡挥洒，将河水染成深邃的绿色。

一丝丝的河水蒸发，溢出了他的命海，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霎那间，元恒的躯体一颤，面容上露出了狰狞与痛苦的神色。

“嘶～”

他口中发出了疼痛的嘶吼，那祖渊之水犹如流动的水银铅汞，流淌的地方开始变成赤红色，有黑色的烟雾冒出，那是他皮肉深处的败亡之气，日积月累之下，快要到达了骨髓，平日里极难根除。

除非是遇到生机澎湃之物，否则只会愈发的沉重，最终导致堕入黑暗，化为活死人，丧失了人知辨识。

但是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元恒那锋利的眉已经皱在了一块儿，脸色苍白，汗珠疯狂的掉落，他的躯体不断的颤抖，嘴唇狠咬，几乎要出血。

想要根除败亡之气，要受到莫大的痛苦，甚至堪比破皮刮骨，只有大毅力才能坚持下去。

“噗～”

随着一声细微的响动，元恒整个人的皮肤裂开，浓重的黑色血液流淌而出，粘稠到了极点，紧紧地钉在他的肌体上，这还不算，他的骨骼忽然发出了几声响，随后有黑色的骨节飞出，种种地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元恒的模样变得分外的惨，整个人如同上了一趟滚板，没有一处完整。

在他的命海中，被绿色的河水渲染成原谅色的小衍一边伴随着水波荡漾，一边探出头来看向外界。

“好深厚的败亡之毒啊！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脸色阴沉不定。

“按照我的计算，根本就不可能啊！这么多的败亡之气，至少要在葬土深处运养了百年才有可能……难道？”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不好！把那个老家伙引过来了！”

小衍惊呼，把自己所有的气机抹去了。

……

葬土深处。

一个黑袍人挎着大步子，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一个令人心颤的点儿上，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声，周围的败亡之气在欢呼，在跳跃，如同在迎接最高贵的客人。

世界上一切最本质的道，在他面前都被排斥开，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场域。天道在不甘的咆哮着，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异类充满了厌恶，但是他无能为力，一切的杀伐与恶念，都无法接近于黑色的袍子

黑袍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天道的刚风刮在他的身上，露出了一张苍老而坚毅的脸，不过这张脸上此时已经布满了黑色的九天纹路，形成一个似哭似笑的图案，诡异无比。

“咦？”

黑袍人忽然停下了，原本天地间轰轰而至的天道更加疯狂，无数的杀伐降临在他身上，只能溅起一道道的光火。

“这小兔崽子怎么跑来了？”

他有些不解，思量了片刻以后，跨出了一步，整个身影幻化为虚无，只有一句轻叹还飘荡在世间。

“去见见吧！见一次少一次了……”

元恒满脸虚脱的从地上站起来，就将自己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袍鬼脸。

“妈呀！”

元恒惊叫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回地上，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

“我去！是老头儿你呀？吓死我啦！”

元恒无语，坐在地上斜着眼看老爷子:

“您这是刚从哥谭市回来啊？”

“你刚才在干什么？”

老爷子问他，顺便用眼扫量了一下周围，焦色的黑土上遍布着血迹，几片色彩呈现淡灰的骨静静的躺着，半个身躯埋在泥土中，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的灵性。

“没事，洗了个澡，搓的劲儿有点儿大了。”

元恒有气无力的回答，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越要坚定信念不露怯，可不能让老爷子看了自己的笑话。

“是挺大。”

老爷子点头认同。

“您老来这儿有什么事儿？”

元恒双肩后撑，抬起头来看那一张藏在黑袍下的脸。

“这黑色的……”

老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浓稠黝黑的血液往泥土中渗透，交织成了一种极其非凡的色彩，他口中下意识的说着，无意间看见了元恒那张脸，苍白，无助，原本想好的理由烟消云散。

“没事儿，”

老爷子摇摇头。

“有意思吗？”

元恒用一种极其悲哀的眼神看着他，脸上牵强的拉出了一抹微笑。

“你们一个个的有意思吗？为什么所有事儿，都要把我蒙在鼓里？为什么？”

他腾的一声从地上站起，身子打着踉跄，脚步有些不稳，愤怒的用手指指着老爷子。

“你是谁？我爷爷！

我是谁？你孙子！

我不明白你们有什么好瞒的，家里的事我像个局外人，每一个人都有秘密，你们想保留，我尊重。

但是，我现在一无所知，我真的很怀疑，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为什么都躲着我呢？”

他大声的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对老爷子怒目而视，愤怒的声音在辽阔无垠的平原上传出去老远。

这个家里有太多的秘密，但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对他沉默，他像一个局外人看着整个家庭的变迁，所有人都似乎在防备着他，他早已经觉察到了这种诡异的环境，平日里不愿意去承认，但是今天，他终于忍不了了。

老爷子沉默了，他刚想说话，就被元恒给打断了:

“不要去说什么我现在还小，大人不愿意让你知道太多是为你好这一类的屁话！我听烦了。”

“你想知道？好！那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老爷子终于松了口。

“我来自于……”

两个人之间并未有真正的语言上的交流，而是采用了密音，防止有他人窃密。

“就这些？”

元恒平静地看向老爷子。

“就这些。”

“所以我的体内才有这么多的败亡之气，甚至深入骨髓？连最开始的修行都受到了影响？”

“对！”

“好！我的疑问都解决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元恒反问老爷子。

“你……小心一点。”

老爷子犹豫了一下。

“我会的！”

元恒起身离去。

看着元恒越来越远的身影，逐龙公忽然出现了一丝苦笑，他看着依旧狼狈不堪的地面，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儿，双手摸过残骨:

“斩了好啊！斩了就安心啦！不必担心那几个老东西再找麻烦了！哈哈哈哈……”

逐龙公一时间老泪纵横。

元恒心念一动，恢复了对肉身的掌控，他紧紧的盯着小衍。

绿色的甘霖泛滥，明灭的向着远方蜿蜒。

白色的骨如同染色一样，也变成了翡翠般的绿色，绿的是那么的清新寡欲。

“刚才应该是你动了手脚吧？刻意的沟通了我的情绪，取代了我，问出了你想问的所有疑惑。”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小衍，满是质询的意味。

“也不能这么说吧！”

小衍冲破了水面，幻化出一身绿衣少年，足下虚化，飘荡在骨身上。

“你心中有这个疑虑，自然就会发动了，我只不过在后面推了你一把，让你向前迈了一小步。”

“那你就用秘法取代了我，掌控了我的肉身？”

元恒眯起了眼睛，家里有问题，这个他早就知道，老爷子的来历城迷这个他也有所耳闻，元家有太多的秘密，但是所有的疑惑他都压在心里，可是就在刚才，小衍取代了他问出了一切秘密。

“不只是你有疑惑，我也有疑惑，我怕到时候有什么隐秘会影响到你，所以才出此下策。”

小衍脸上出现了一丝委屈。

“再说了，你以为取代你有那么简单呀？那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强行撼动心神，我都亏到姥姥家去了！”

“以后不许！”

元恒沉默了许久。

“行行行！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你就偷着乐吧！”

小衍气呼呼的嘟囔了一句，元恒当时有所警觉。

“什么意思？”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小衍。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得到好处呗！”

小家伙有些情绪，把头别了过去。

“说出来我就原谅你这一次，要不然……”

元恒威胁道。

“我说大哥，你平时就不探查一下身体嘛？你血脉中的一部分被割断了，你家那个老头儿对你的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

这还不够你偷着乐吗？”

元恒听了只觉晴天想起了霹雳，大脑中一片空白。

“你是说、是老爷子的血脉被彻底剥离出来了？”

元恒呼吸有些发紧，脸色惨白。

“也不算是彻底的剥离，只是他堕落的那一部分剥离出来了，败亡之气对你的影响将会越来越大，你将不再会是败亡的宠儿。”

元恒曾经是认为自己体质特殊，葬土和败亡之气对他的影响最小，可是没想到他得到了另一个答案。

“那我，现在还算是他的孙子吗？”

元恒眼神中带着希翼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