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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鬼魂的真面目，天眼还是不能完全发挥作用。罗德昌不能确定这次搭载在九熊身上的鬼魂到底有几个，那小鬼说不定就是跟随女鬼来的。

他在心里默念着：“急急如律令，弟子来请太上老君……”

一段咒语念完了，那女鬼也没显示出身体来，竟然连手背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五根半截的手指在跳舞了；那小鬼只剩一双赤脚，站在九熊的肩上了。

此时，罗德昌已经断定这两个鬼是母子俩了。他决定先从小鬼下手，抓住了小鬼，那女鬼必然会跟着小鬼，离开萧九熊的肩膀。

“呼”的一下，罗德昌一把就向小鬼的赤脚抓了过去，那知道那双脚猛地一条，蹦到了萧九熊的头上去了。

“尼玛的，还想逃！”

罗德昌再一把捞了过去，还是没有抓到，“赤脚”又跳到萧九熊的右肩膀去了，五截“手指”跟着换了位置。

萧九熊见罗德昌眼两手在自己的眼前左一抓，右一抓，却又看到他在抓什么，甚是奇怪：“罗公公，本王的头上有啥？”

罗德昌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好像看到了一只大飞蛾，落在你的头顶上……”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飞蛾？在哪？”

萧九熊扬起手来，拂了拂头顶，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他认为罗德昌是在逗他自己玩笑的：“罗公公，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那“笑”字还没有说出来，萧九熊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有如飞蛾翅膀的五根半截的手指，上面指甲盖全部被拔掉了，还在滴血，但九熊却闻不到血腥味。

真的是见鬼了，而且还是隐去身子的鬼。萧九熊这才意识到，罗德昌说看到“飞蛾”，是不想吓着他而已。

先前在地狱里面，萧九熊见到不少的鬼魂，都是有型的，可以见到他们的面容。除了脸色与牙齿与人长得不一样，其余的都差不多。

九熊还比对出来，鬼魂至少有三点不同于人类：一是不食人间烟火；二是走路轻飘飘的，没有声音；三是他们与人类的作息时间相反，都是在晚上出没，天亮之前必须回到鬼门关去，或者躲在见不到阳光的阴气之地。

冷汗涔涔的萧九熊赶紧叫道：“罗公公，快施法……”

“王爷，我的天眼看不到他们的真实面目……”罗德昌摇摇头，“不能随意施法的，也有善类的。”

萧九熊不以为然：“罗公公，鬼魂还分善恶的吗？”

罗德昌指了指萧九熊肩上赤脚小鬼：“当然有，比如坐在你肩膀上的小鬼……”

“怎么回事？”萧九熊自己摸了摸左右两个肩膀，却没有摸到罗德昌所说的赤脚鬼”，倒是觉得有双女人的手，在给自己轻柔着肩膀，痒嗖嗖的，不由一怔，“一次有两只鬼，跑到我的身上来，不会本王也要被女鬼附体了？”

罗德昌微微一笑：“王爷，依我看来，这两只鬼绝对对你没有恶意，要不他们早就钻入你的体内了。”

罗德昌这么一说，果然那女鬼的另一只手继续在萧九熊的肩膀上揉来揉去，弄到他有点昏昏入睡的感觉了。

从监狱里逃出来，经历了一连串的怪事，萧九熊实在是有点熬不住了。为了他的偶像虞姬姐姐不被黑白无常抓走，必须要撑到天亮以后。可是，这会他的意识有点迷糊了，不禁打起了哈欠：“本王好想……睡觉了。”

“王爷，千万不能睡觉，再苦再累，也要撑到五更天以后。”

萧九熊在大秦混了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弄不清一更到五更具体时间点：“五更是几点啊？”

罗德昌也不知道五更天到底是几点：“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

“啥意思？不懂。”

“一更关鼓闭城门、二更上床睡觉、三更半夜换日期、四更睡得最沉、五更天光开城门。”

“还是不懂。”

“萧九熊，你就一熊样。夜晚分成五个时段，首尾及三个节点用鼓打更报时，叫作五更、五鼓或五夜。一个晚上是十二个时辰，分为五更，除以五，五更天大约是凌晨4点48分左右……”

“哦，本王明白了。为什么项王突围，要选在三更以后。”萧九熊又忍不住了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啊啊啊——在三更天以后，人就进入舒眠状态了，鬼魂活动也很频繁了，因为这个时间段阴气最重。”

“是的。但是虞姬这里出了点小问题，估计三更时分，项王是不会突围而走的。”

罗德昌说着说着就扯到史记上面去了。

罗德昌告诉萧九熊，他研究了《史记?项羽本纪》，清楚地记得上面写着垓下之战的大致过程：“……项王则夜起，饮帐中。有美人名虞，常幸从；骏马名骓，常骑之。

……歌数阕，美人和之。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于是项王乃上马骑，麾下壮士骑从者八百余人，直夜溃围南出，驰走。平明，汉军乃觉之，令骑将灌婴以五千骑追之。”

很明显，这里面并没有记载虞姬是怎么死的，服毒自尽，或者自刎，或者隐居，都有可能的。

司马迁又没有经历过垓下之战，而且也没有见到虞姬本人，因此罗德昌很是质疑虞姬的死因，甚至有没有这么一个人，都深表怀疑。

更有甚者，千百年来，《史记》作者司马迁记载了一个美人名虞，就被戏剧家们演绎出催人泪下的轰轰烈烈爱情片段——《霸王别姬》：乌江边，江水滚滚，夕阳西下，陷入绝境的虞姬自刎，项羽一行清泪，抱着虞姬的遗体，仰天长啸……

听着听着，萧九熊感觉有一双柔软的手在撑着他的后背，十分舒服，居然站着小睡着了一会。

等他醒来之后，那赤脚小鬼与五指女鬼头都不见了，随后从空中飘下来一块布帛，落在他的手上，上边写了几行字：若想救回虞姬，黄泉路上见……

萧九熊赶紧把布帛给罗德昌看了一看。读完之后，罗德昌甚觉奇怪：“这两个鬼魂为什么不愿意露脸，难道是因为他们死之前，头部被砍掉了，所以就成了无头冤鬼？”

“罗公公，这会不会是常氏故意引开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难说呀……没有弄死项羽，常氏不甘心的。”

项羽那边，传来了虞姬悲戚的歌声：“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今晚，罗德昌与萧九熊亲眼所见，虞姬是服毒自尽的。可罗德昌用还魂丹又让虞姬活了过来，还被英布的妻子常氏附了体，也不知道虞姬人复原了人形没有。

萧九熊本来想过去看看虞姬的情况，可从这歌声里，感觉到一种不和谐的气氛，虞姬不是原来的虞姬了。

“我艹，虞姬姐姐，你不是动摇军心没打带、打击项羽吗？”萧九熊骂道。

于是，虞姬的形象在萧九熊心里大打折扣。

萧九熊嘀咕着：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应该有一个坚强的女人。这个时候，虞姬不但不鼓舞项羽的斗志，还说他气数已尽，完全不像贤妻型的（可能身体原因，没有给项羽生下一男半女，谈不上良母型的）。

罗德昌见萧九熊如此不满，不由笑道：“王爷，今晚还抢不抢虞姬啊？”

“虞姬姐姐心里只有项羽。”萧九熊摇摇头，“抢了一具躯壳，有个屁用！”

罗德昌手里拿着那块女鬼留下来的布帛说：“那我们还去不去地狱，把虞姬的魂魄给弄回来。”

“不去，本王累了。”萧九熊说完，往地上一坐，“虞姬姐姐，本王得不到她的心，不想自做多情。”

“也罢。”

罗德昌伸出手指，在额头上再次擦了擦，这回他的天眼可看到了营地外的奇异景象，一道白光闪中，载满了尸体的战车后边跟着一队队扛着长矛大刀、背着弓箭的楚军，从营门口经过。驾车的车夫和步军都是戴着头盔，无法看到他们的脸。战车后面，更是烟尘滚滚。这些楚军，足足过了二十余万。

最后出现的是被夏侯婴斩杀的龙且，他坐在马背上，提着天邪剑，漠无表情对着营地望了一眼，而后消失在营门口。

龙且的魂魄出现在垓下营地外面，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龙且死了那么久了，现在领着阴军过来，是要向项羽索命，还是去韩信那里呢？

与此同时，萧九熊看到了同样的景象，也认出了阴兵中的龙且，不由大叫一声：“龙且将军！”

“龙且将军，他在哪？”

这时，虞子期带着880人的精锐骑兵，出现在项羽的中军帐前。

“虞将军，你看——”

萧九熊指了指营门口，他又看见龙且一声不吭地返了回来，倒骑着马，这次龙且是阴军队伍中最前面的一个。

虞子期顺着萧九熊的手看去，果然龙且在向他招手，似乎在说：“虞兄弟，早死早超生，你快过来，陪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