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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熊按辔徐徐前行,他只想杀进都城,揪出那个要置扶苏于死地的阴谋者:“监军大人,我们为何不固守函谷关,直接攻下咸阳?”
罗德昌不假思索回答九熊:“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
“监军,此话我怎么这么耳熟呀?”
“此乃尉缭之言,他主张师出有名,诛暴戾、禁不义,反对杀人越货的不义战争。”
“哦,我明白了。有道、威胜、力胜三者密不可分,缺一不可,方可取胜。”
“权敌审将,而后举兵。将帅者心也,群下者,支节也。”
“丞相,能不能通俗一点,本宫听不明白。”
“正确分析敌情,慎重选好将领,而后出兵。将帅与士卒之间,要心脑与四肢那样协调一致,成为一个整体,方能谋略高明,机智果断地进行正确指挥。”……
两人并排走着,聊了关于军事与治国理政的策略,当然九熊的思路总是跟不上,罗德昌只有耐着性子跟他一而再,再而三解释。
边走边侃,这短短的路程,他们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谈到始皇帝驾崩以及秦朝的覆灭,罗德昌援引《史记》和野史,再加个人的想象和发挥罢了。
罗德昌的解说实在是太精彩了,九熊听着听着,竟然悲恸不已,痛哭几欲晕厥,差点从马上坠下来,幸亏旁边的亲兵伸手扶着。
此情此景,贺剑南(蒙恬)居然忍不住落泪了,虽然他心里清楚,这只是穿越,走过场而已。
罗德昌担心九熊过于悲伤,会出乱子的,不再往下说了,赶紧提醒贺剑南:“大将军,快去救回陛下灵枢,一旦赵高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啊。”
“丞相所言极是,我即刻就前去皇撵那里。”贺剑南吩咐一队亲兵保护好九熊,自己则带领大队人马朝皇撵狂奔而去……
“天意啊!”
赵高得知前军都已放弃了抵抗,知道无力回天,大势已去,慌乱对手下下令,“你们都逃命去吧——”
没有想到,公子离突然冒了出来:“府令大人,且慢——”
赵高瞥了公子离一眼:“武威君,您还有什么办法?”
公子离眼珠子一转,阴笑道:“我们何不来个借刀杀人?”
“还是武威君高见,您倒是提醒了我。”赵高望了皇撵一下,“来人,点火。”
“遵命!”
跟随赵高的那一伙军士一齐应道。
于是他们在赵高的授意下,备好了火把,打算纵火焚烧皇撵,将罪责扣到扶苏、蒙恬的头上。
正想纵火,忽然又起风了,火把怎么也燃烧不起来。这风正是龅牙怪阿泰躲在路边的草丛里吹出来的,所以无论如何,赵高他们的阴谋是不能得逞的。
额头青筋暴绽的赵高暴跳如雷:“都一群饭桶,窝囊废!”
他跳下马来,一把夺过一个军士手中的火把,试图点燃皇撵,风大,照样不能将灵车点着,九原军团却越来越近了。
“府令大人,你快走吧。”公子离哭丧着脸喊道,“否则就来不及了!”
西边漫天的尘土飞扬,数万铁骑如飓风一般席卷而来。
赵高的手下一见纵火不能成功,结巴对赵高道:“九……九原……铁……铁骑,可不是吃……吃素的。大人,快跑吧!”
公子离骂道:“瞧你们那熊样,平日的威风都哪去了,还不快快将赵大人弄走!”
“诺!”
几个喽喽匆匆忙忙给赵高换上了士兵的衣服,推推搡搡扶他上了马背,可是赵高手里还举着没有燃烧起来的火把,愤愤地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你还想咋的?逃命才是首要的!”
公子离也倏地一下跨上了战马,挥鞭猛地抽了一下马背,赵高的战马疼得飞奔起来,一溜烟跑出几十米远了。
“武威君,我们现在去哪啊?”
惊慌失措的十来个将军都懵懂了,神色紧张问计公子离。
“还能去哪?蓝田大营吧!”公子离叫道。
“好吧,我们都听你的——”
“弟兄们,前往蓝田大营。撤——”
公子离一声令下,千余骑紧跟在公子离的身后,慌不择路地一块追赶赵高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贺剑南率着大军到了,将皇撵团团围住。这二万剑拔弩张的虎卫军拒不投降,跃跃欲试,想和九原军以死相拼。
赵高、公子离等都逃跑了,虎卫军没有乱,他们是直接效忠于始皇帝的,如果强行解除他们的武装,势必有一场恶战。
贺剑南(蒙恬)是外臣,没有始皇帝的命令,是指挥不了他们的,他也一时拿不准主意,是战还是劝降。
“还是让我来吧,大将军。”罗德昌一个人走出了军阵,“大秦的将士们,尔等誓死护卫的皇撵,就是陛下的灵柩。你们都辛苦了,都下去歇着吧。”
“陛下不是好好的吗?敢问大人,你是谁?”虎卫军的一个高级统领举着青铜剑,阴沉着脸问道。
“陛下已驾崩多日,千真万确。”罗德昌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左丞相李斯。”。
统领还是不太相信罗德昌的话:“前些日子,丞相不是和十八皇子回咸阳了吗?”
“我乃奉储君口谕,前来调停的。”罗德昌笑道,“我堂堂一国之相,还骗你不成?”
统领抱拳,口气甚是坚决:“储君口谕,算不得圣旨。丞相让我们交皇撵,恕难从命。”
“大胆!不是说了是口谕,哪来圣旨?”
“没有圣旨,那就是假冒的丞相!”那统领大喝一声,“兄弟们,刀枪伺候!”
“慢着——”
贺剑南拍马上来了:“没有错,这位就是李斯李大人。”
“蒙大将军,方才末将斗胆,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虎卫军统领是认识蒙恬的,也很敬仰他的战功赫赫,立马口气软了下来,他一挥手,“兄弟们,都下去歇着吧——”
人名声在外,不服都不行啊。
统领带着队伍很知趣地撤到了300米外的地方,九原军团才得以顺利接手皇撵。
贺剑南和罗德昌一唱一和,一触即发的危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来人,打开皇撵的后门——”
罗德昌缓缓下马,站在了皇撵边上,熏天的尸臭和鲍鱼味夹杂在一块,颇有点倒胃口。
“该死的赵高,什么馊主意都想得出来。”贺剑南也下马,指挥军士们围成一个大圈,以确保万无一失。
众军士上前,七手八脚搬开鲍鱼筐,卸了下来。恶臭实在是难闻,军士用纱布捂住口鼻,进入辒辌车,抬出棺木,惊讶发现棺木的托架下面居然还有一个人!
此人看上去年纪才十五六岁,脸色苍白如鬼,瑟瑟发抖,两眼半开半闭,衣服肮脏发臭,头发凌乱不堪,处于半昏迷状态,如同刚从乱葬岗里面爬出来一般。
“鬼呀!”
士兵们吓得不由得后退几步,稍稍定神一看,那人胸部还在微微的起伏,惊愕不已,看样子还有一息尚存。
“速速去请大将军过来,我们暂且不要动他。”
一个军士转身离开了灵柩,出了人群,飞快报与贺剑南。
贺剑南闻讯,飞快到了灵柩边,立即下令:“竟有此等怪事,不管是谁,抬出来再说。”
士兵们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将那人给抬了下来。
“待我仔细瞧瞧。”
因为面部太脏,看了许久,贺剑南只看出来这是个姑娘,为何会在藏棺材下方的夹缝中他一直弄不明白。
贺剑南似乎觉得什么不对,一面派几个士兵去请“太子”九熊过来。
随后贺剑南赶紧传唤军医:“郎中,请过来帮帮我——”
“大将军,何事?”郎中应声过来了。
贺剑南急切的说:“郎中,尽快将此人救醒,有劳了。”
“诺。”
郎中说完就向那昏迷的女子走了过去,半蹲在地上,给她把脉了一会,乃说,“大将军,此人过度饥恶,身体虚弱不堪,我给她服用一剂汤药,即可复原。”
不一会,九熊涕泪涟涟的行到了始皇帝的灵柩前,见军医在一旁给一个女子喂汤药,大惊:“郎中,何来一女子也?”
“太子殿下,卑职不知情。”郎中回答说。
“我询问几句便可。”九熊靠近仔仔细细端详了女子一阵,却也认不出来是何人。女子服用了汤药,仍然双目紧闭,不能说话,九熊只好作罢。
“太子殿下,病人现在体质虚弱,需要静养。”郎中将女子缓缓放平在担架上。
“也罢,待她苏醒之后,我再问话也不迟。”
九熊正想起身离去,他望见女子手腕上的玉镯非同一般,格外显眼。
那玉镯可是皇家才有的极品首饰,因而九熊甚是诧异。他想了许久,也不能确认女子是何人。
好在有龅牙怪阿泰在,它决定助主人一臂之力,于是隔着草丛,对着九熊轻轻吹了一口气,一道白光打入九熊的眉心,瞬间“扶苏”的元神唤醒了他未曾有过的记忆。
很快,眼前的玉镯让九熊想起了“从前的事儿”——那是“扶苏”多年前送给小皇妹的周岁礼物!
“紫霞妹妹……”
九熊不觉落泪了,紧紧地拽着紫霞骨瘦如柴的小手,失声大叫道:“快——传侍女,给我照顾好皇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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