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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038节 陈涵锋

作者:老新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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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他认识,这不就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他么,他知道是谁,但记忆中又不存在。邻居?好像不是,他躲在那里,自己房间的那个角落,这里已被他永久封存的地方。

他看到男孩在转身捕捉着自己影子,从晨露的清晨到灼日的中午直至霞光伸进屋内的傍晚。他看到那个影子在他身体后面不断开始伸展,延伸,消失,暗影再从另一个地方爬伸,最后被那个地下室吞噬。他心里焦躁,他记得已经无数次地想要开口提醒男孩,但一次次地被哽咽住。

他无法做到。

胸腔憋闷,喘不过气。

突然,他与男孩瞬间重叠,影子,不想让它离开自己。他猛地用力,一个家具在上面晃动,坚硬的东西在他头顶“咚”的弹跳着,滚落到地上,发出了“当啷”脆响。

他忍住了,但疼痛让男孩发出几声哭喊。他愤怒起来,对男孩低吼,“住嘴!”

来不及了。

“峰峰!你怎么啦?”

屋外传来楼上母亲焦灼的声音,陈涵锋盯着男孩,双手捏紧对方的肩头,“说话!”

他再次要求他,男孩一手摩挲着头顶肿起的部位,眼里充满困惑,“刚才是你让我不许说话的?”

陈涵锋听到沉在古井里的声音在对他急促告诫,“快,打开门。”

“这次不能再让妈妈捉住我。”男孩喃喃低语,他要和妈妈把游戏继续玩下去,他把自己藏了起来。

陈涵锋抡起巴掌想逼他就范。

“峰峰!峰峰!!”母亲的呼喊越来越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

威胁并没什么效果,陈涵锋直接去揪他头发,同时对他大声叫喊,“快说你在这里!”

“你快说啊!!”但他手里是空的,似有道闪电劈过脑海,他的呼喊哽在喉头。

一排令人绝望的文字打在陈涵锋眼前,‘我知道,这次也救不了你。’

男孩望了望他这边,藏得更深。

“你快说!”

陈涵锋狂乱地对他嘶吼,小男孩害怕地蜷成一团,母亲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在门前匆匆走过。

陈涵锋冲出去想阻止这一切,但他怎么也打不开这扇房门。

母亲的呼唤又终于急速地转入消失在地下室,陈涵锋对着房门踢踹喊叫,泪水在心底奔涌,“不要去!”

“不要下去。”

“不要下去。”

很快,全部的心痛向他裹挟而至,跪倒在地。

“起来,哥哥。”他被摇晃着,透过零碎折光里的是那张男孩的脸,“哥哥不该跪下!”

一张餐巾纸掖去了他的全部泪珠。

“哥!”

“梅哥!”

“meg!”(梅戈)陈韩峰的英文名。

他费力睁开眼,男孩不见了,出现的是他的学妹胡紫钰关切的双眸,她正将他从痛苦的泥沼里摇醒。

陈涵锋知道这是他心底深洞,里面的冰蛇,无数次地透过梦境想要吞噬他。

“我没事,”他对旁边的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你呀,我算算,嗯,到如今已经救了你第18回了。”

“唉,看来只能以身相许喽?”陈涵锋还没完全清醒,胡紫钰“啐”了声,“你真贫。”

“快5点了,你或者再睡会?”胡紫钰随手把浸着眼泪的纸巾折叠了一下,用干的一面擦拭自己手指。

陈涵锋说,“不必了,来杯咖啡吧,”“知道了,少爷。”胡紫钰转身,“谢谢。”

陈涵锋说完,继续闭目,试图把纷乱的心绪平息下去。

耳边传来96年最流行的千千阙歌,轻柔而清润。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回忆的车轮仍旧在急刹下飞旋,火花四溅。

妈妈从地下室上来后,脸颊一侧明显红肿,眼里噙泪。他问妈妈怎么啦?她闪烁其辞,说是撞到了门,6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判断?

但对于十多岁的他,疑虑的包袱越来越沉重。为什么随后父亲会从地下室跟随出来?他记得那时候的气氛是那么的凝固,而母亲一把抱起陈涵锋跑回楼上卧室。

几天后,他妈妈莫名其妙就生了场大病。陈涵锋后来查过,医院里的存档资料上看是染上了一种细菌,是貌似土拉弗朗西斯菌引起的兔热病。据医生说,这是人通过与带菌的野生动物接触(通常为兔子)导致的,毒菌侵入她的肺部,迅速形成大面积肺炎,转化为败血症。

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了3天,他每天都只能在隔离区的玻璃窗外看妈妈。有几次,他相信母亲看到了他,他拼命向她挥手,他是流落在孤岛上的那个人,远处是海中即将驶离的那艘船帆,母亲在那里,将行将远。

最后一刻,他终于可以站到妈妈身边,但她已经抱不了他,也说不出话,嘴唇却还在艰难蠕动。

医生护士们围在后面,当然其中还有他父亲。

6岁的他傻站着,两手握着母亲失去温度也不会动弹的手,好冰冷。

他想哭,“妈妈。”他怯生生地呼唤着,妈妈眼睛突然有了些神采,“妈妈,你?”陈涵锋觉得妈妈终于好转了。

“妈妈!”他叫得更大声了些,“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晚上一个人好害怕!”

妈妈的眼睛好像起了一层薄雾,她努了努嘴,想说点什么。陈涵锋催促自己开心起来,好让妈妈看到自己的笑脸。

妈妈望着他,原本明媚秀丽的眼眸里满是无奈,愧疚和痛苦。眼角那里渗出一滴眼泪。

“嘟…嘟…嘟…”

是心电图的示警让所有的人忙乱起来,父亲把他抱回了角落。

过了好一会,一个医生对父亲说着什么,一切又都安静下来。

6岁的孩子不懂‘死’意味着什么,但他能感觉世界已变成黑白色,妈妈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而他也忘了流泪。

以后的岁月,从6岁到10岁的很多时候,很多次下意识地去召唤妈妈帮他做什么,他听不到响应,有时候父亲会过来。渐渐他学会自己整理玩具,开洗碗机洗碗,熟练操作微波炉。

无数次的梦里,妈妈会来到身边陪他躲迷藏,搭积木。他也早已不用哭来表达痛苦,因为他觉得如果那次自己不哭,妈妈就不会出事更不会得病离开自己。他痛恨自己的软弱。很多醒来的早晨,枕头常常是被浸湿的。他会烧掉这个枕巾,如同焚烧掉所有怯懦。

10岁,已经不会对洗衣房里需要烘干的衣服喊妈妈,而是自己默默地去烘干,所有妈妈做过的家务都自己去做,烧饭做菜。‘这是为了赎罪,他心里这么想,’他越来越能干。

15岁,母亲早已被沉淀到心底深处,直到这个地方沉降成一个巨大的深洞,那里封印着没人打得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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