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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妤如五雷轰顶，远嫁和亲，她冷笑，“黎公子还请不要说笑了。”

“我未曾说笑，你可是程妤，都城富贵人家谁人不知你的性情，提议你去和亲，皇上定会满意，到时你的父亲定能保住官位，可能还会高升。”

她面色发冷，“不可能，还请黎公子请回吧。”

他倒也不恼，合上折扇，一作揖，“程小姐现在不同意也是正常，日后反悔，随时欢迎来找我，我定竭力帮忙。”

“不用费心了，用不到。”

程妤第一次毫无礼貌可言，一甩袖，任他晾在哪里，冷着脸快步离开前堂。到外面顿时腿一软抓住身旁的树支撑身体，斜倚在那里。

她不想远嫁，不想和亲，她才不要当放弃幸福的伟大人士！她不停深吸着气，大病初愈唇色发白，她现在只想嫁一人，那人说好市局稳定再来提亲的，自己怎么能答应和亲。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扶我回去吧。”

小琳扶起她的胳膊，几乎半架着，“小姐，那黎公子说什么了，让你如此伤神。”

程妤贴上她的手，眼里不由含着泪，“小琳，如若我放弃能救父亲的机会，是不是很自私。”

“小姐此话怎么说，你从老爷出事之后，一直东奔西走的想办法，还大病了一场，哪里自私。”

她抿唇，眼泪顺着滑下来。小琳一慌，“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你这几日总是哭的不成样子，再这样下去，只怕身体撑不住啊。”

程妤抹掉泪，坐在后院亭子，无神望着池面，“我一生温润贤良，从小便熟读诗文，苦练书法，我将名声视之如命，可到如此情境，我还是只在乎自己。”

她自嘲，“我不配嫁与他。”

事情仿佛在推动向前，没过几日，难民因为许久的不到资助，开始反抗起来。数百名难民直通皇城，士兵批甲带袍，拿着护盾和长枪，直往人群中刺。

难民不怕死一般，前一批人倒下，后一批便跟上，街上不再有集市，只有血流成河。

程妤在家中坐不定，皇上忙于平定，还来不及追责，只怕到时候定要迁怒程俨。

她咬着牙，双手紧紧攥着绢布，手指缠绕不停，小琳匆忙跑来，“小姐！老爷进宫去了！”

“什么？！这么快？！街上起义还未平定，怎么就要处罚？！”

“听来时的公公说……皇上有意让老爷亲自上阵。”

程妤一下蹲坐在地上，街上起义难民现在被杀红了眼，踩踏死亡的人数就数不胜数，程俨从未练武，派他前去，不就是白白送死吗！

一旦发生意外，程家就毁了。

她踉跄起来，不顾形象往前堂狂奔，却只碰见程俨踏出府门。“爹！”

前面的人丝毫不在意她的呼喊，最后一个小太监回头，鄙夷瞥她一眼，这哪里像传闻中淑雅的大家闺秀，分明就是发了疯的婆娘。

程妤不知道他此行会有什么结果，在内堂不停踱步，神情可见的慌乱，束着的头发因为奔跑而松散，簪子半挂在上面，小脸憔悴不堪。

程家大哥程欢，听闻自家之事，来到内堂，看到程妤这副模样一惊，“妤儿，你怎么，如此打扮就到前堂来？成何体统！快去梳妆好！”

程妤转头看他，“哥！你是男子，你快去宫中打听！快去帮忙啊！”

“不要杞人忧天，咱家世代为官，皇上还能全然不顾臣情不成？女子就是镇不住场面，你若不安便去睡上一觉，前阵子听闻你病了，可要养好身体，你可是爹的心头肉，出了事只怕程家不安宁。”

平日冷嘲热讽就罢了，今日怎能忍，程妤怒瞪他。程欢却毫不在意，自然的翘腿而坐，正要拿茶杯。

程妤上前一步，抢过来，摔在地上，瞬间嘭一声炸裂，茶水飞溅。

程欢怒起，“程妤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你整日只知嫖赌，从不归家，还有脸与我谈程家之事？宫中之事你又知多少，在这儿妄下定论！你可知现在时态有多严重？！说我杞人忧天？我告诉你，如若今日有事，你便和你那青楼妓女一起上街卖艺便是！从此也再无程家！”

程妤气的眼睛发红，裙边被茶水溅湿，说的话满有泼妇之相。

程欢被她说的无地自容，恼羞成怒，扬起手便要打她。

她却怒视着他，拦下他已扬到半空的手，讥笑，“我告诉你，你今日若敢打我，晚上我便和父亲说，明就将你赶出程家！”

他虽怒，心里却也忌惮她，谁不知程妤心思缜密，她若有意摧毁他，容易得很。但又咽不下气，就力顺着胳膊将她甩出去，推倒在地。

程妤趴倒在旁，手撑在破碎的茶杯碎片上，顿时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出，小琳大叫一声，程欢见她割伤，也吓了一跳。

“这是你自己未站稳，和我可无半点关系！”

他溜走，程妤瞥眼他离开，只觉手上疼的很，皱眉叹口气。

小琳细心包扎好，程妤坐在前堂侧位，目光始终盯着府门，只盼程俨早日归来。

“小姐，要不你先回房休息片刻？”

“不用，在房里也是不安，不如在此等候，我还能安心些。”

小琳知道拗不过她，便绕到她身后，“小姐，一会老爷回来，见到您这样只怕会担心，我给您梳妆好如何？”

“好。”

天色渐渐暗沉，在内堂听着，外面刚才又一阵骚乱。程妤每每心都如悬在刀上一般，自己就应答应了黎粟，牺牲自己能换得程家平安，也是件功德圆满之事。

今夜月色格外好，照的前院亮堂，程妤让小琳休息，自己独坐了又几个钟头，她想这想那，早知今日，自己也应答应秦濯，起码还能快乐几日。

或者到时出事，自己还有他可依靠，今日却是有些孤苦了。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

他长相如此绝美，再找良人定是不难，这么久未曾来过，怕是把自己忘了。她不由一笑，他那般好，任一家的小姐，定是信手拈来吧，年纪不大，也不在哪儿学得一身撩人的本事。

自己如若去和亲，定是更不得相见了。

想着，门口程俨慢步而来，看到程妤坐在那儿，微怔，“妤儿？你在此干嘛？”

程妤瞬间站起，“爹！你可还好？皇上可有为难你？”

程俨欣慰摸着她头，柔声，“还是妤儿心疼父亲，父亲没事，皇上顾念旧情，怎么会难为我呢。”

她一撇嘴，“妤儿才不信，皇上可是命父亲明日去平定起义？”

“你怎么知道？”

“不行！您向来文雅，怎么干得了舞刀弄剑之事？万一出现危险怎么办？”

程俨笑起来，轻弹她额头，“你就如此小瞧爹？爹年轻时也是全身的武艺，只是不常展示罢了。”

程妤深皱着眉头，“爹，那难民都是不要命之辈，疯起来谁知道都干些什么？！妤儿怎么放心的下。”

他叹口气，“皇上决心要处置程家，如此小事只是尔尔，你这几日就不要出去乱跑了，之前你去难民区之事我都知晓，现在正乱万不可再如此张扬！”

“是。”

“还有啊，秦濯那小子，是个好孩子，等时局稳定，你若与他性格相投，嫁给他也是个不错之选，你说呢？”

程妤心里酸，装作撒娇，“等时局稳定，我定哪儿也不嫁，就待在爹身边。”

他宠溺一笑，“那可不行，我培养你十几年，可不能被人说嫁不出去啊。哈哈哈哈”

她像个小孩子，抱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心里隐下决心，自己定要护得父亲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