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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妤蹲在地上哭了多久，秦濯便陪了她多久，好像时间都不再流逝，人间的四月天，最是春意盎然。

她哭完，轻拍一下他的肩膀，秦濯松开她，低头瞧着，笑问，“哭完了？”

程妤本就觉得丢人，被他点破，脸上顿时羞红半边，站起来擦擦泪痕，故意不看他。

秦濯弹弹膝盖上的尘土，站正背着手，“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我会和黎粟说说此事，你先不要慌张，现在一切还未下定论。”

她微扬起头，“小琳，我和秦公子还有点事要说，你先回府去吧。”

小琳虽放心不下，还是行了个礼便先行一步。

程妤看她走远，目视前方说了声，“今日之事，多谢。”

“你在说我？”

“嗯，刚才若不是你，我可能真就交代在那里了。”

秦濯细细的打量她，玩笑，“那钱，程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还？”

她一僵，刚才哭起来，忘了钱还是找人家借的，“不好意思，我今日的钱都给那妇人了，明日我定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她停顿一下，改口，“我定让小琳亲自送到您府上。”

“你为何不亲自来？”

程妤深觉刚才他搭救自己，自己却连还钱都要找人以代，却是不厚道，可自己如若还倘然登门，只怕给他造成更多的流言蜚语。

“秦公子，对于刚才之事，我真的万分感激，不过，我如若再登门，只怕会给公子带来更多的麻烦，如我上次所说，为了公子的名声和将来的前景，这样是最好的作为。”

他眉头深皱，“你就如此在乎名声？”

她一惊，难道他误会自己是在乎自己的名节？可自己虽为他着想，之前远离他确实为爱护名声，无奈，她叹口气，“秦公子，不管怎样，我在您家中就是半个罪人，您和我来往真的不利于您。是，我是很在乎名声，就像你今日所见，无论官场还是人际，我一女子都无可奈何，对我来说名声是与生命并列之事！”

她注视着他的眼眸，“我知晓您不在乎名声，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可在这样的社会中，名声真的会催人性命！“

人的意志永远抵不过社会的现实，在这样为主流的世界中，一旦有人发生与主流背弃的地方，便会成为架在身旁的一把刀。

“这也是你从不接受我求亲的原因？”

秦濯的问题一下让程妤无言，她略带些烦躁的看着他，谁让他在秦妃娘娘刚过世五日便来提亲，造成现在这种局面，但凡晚一点，她早就同意了罢，怎么看起来心里透亮，实际是个榆木脑袋。

她当然不能将心中所想讲出来，清清嗓子，“秦公子你我婚事，虽有秦妃娘娘牵和，却不是你我心中真心所想，我如若嫁人，自是要嫁心中全是我的男子。”

他突然低头抿唇一笑，几秒后再次抬头，“那如若我说我是真心的呢？”

“……公子不要调笑。”

秦濯表情变得正经，眼睛里含着深情的注视她，“你也说我是个向来不在乎名声之人，又怎会因为我姐的几句话便上门提亲，我自然是千万个真心，不过，你嫁过来可能还需几日。”

程妤心乱的很，如此姿色在面前说的如此情话，怕是那个女子也抵不住吧。她偏过头错过他的眼神，他若早些说，自己恐真就同意了！只是此时……

他有顾虑，她又何尝没有。

高兴一时，可没有冲昏她的头脑，现在自家的情况谁人不知，自己和他的关系，会不会连累皇上对秦家的态度。当今圣上向来喜怒随心，随便褒贬那个大臣都只是弹手之间的事。今日他帮了自己，本就有所牵连，刚才他的话则彻底叫醒了她。

“谢谢您的心，可我家中情况你也所见。”她对着他微笑，“我不想对您有所牵连，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行回府了，钱我定会找人送到您府上，日后还是少些相见吧，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好事。”

她不看他的表情，转过身笑容变得几分苦涩，秦濯难得唤了声，“程妤。”

她未转身，应答，“嗯？”

“无论怎样，顾好自己，等一日时局稳定，我定再上门求亲。”

程妤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回府的街口中，她不敢回头，眼泪随着她走掉落下来，真是造化弄人，真是荒唐至极。

天色渐晚，略带些凉气，小琳抱着给披风，早等在府门口。看到程妤走过来，连忙跑下去，却看着小姐满脸的泪痕，“小姐，你怎么了？是那秦濯又欺负你了？”

程妤不知怎么，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膝，开始痛哭起来。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如此懦弱，如此怕事，又如此无能为力。她曾多为自己的身份引以为傲，此时便有多厌恶自己。

一切的事情都像在戏弄她一般，让她相遇，让她相知，让她相爱，却又让她因己爱而不得。无论是家中还是他，所有的打击让她失去自信。

第二天她便病倒了，家中上下本就因为程俨被禁在家中，而慌乱，现在程妤生病，更是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府中上下忙作一团，谁也顾不得谁。程妤的几个兄弟姐妹，更没有一个能撑得住场面之人，小琳只能自己煎药，拿药，两边倒。

而她得病还是不见起色，小琳趴在她床头哭过不止一次，可床上程妤，还是面色苍白高烧不退，时不时喃喃自语听不清说些什么。小琳生怕自家小姐，为此出些什么意外。

这件事很快传到秦家，只是程家是慌乱，而秦璧是幸灾乐祸。“你说这程妤，平时看起来挺健康的，怎么病倒还就起不来了，前几日还在我面前装作厉害，活该！”

旁边的书童跟着乐呵，“就是，敢算计秦妃娘娘，活该病死！”

秦璧冷哼一声，“让她长长教训也好！明白明白，女子就是女子，再怎样也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你说什么？”秦濯的声音吓得他手上的折扇差点掉在地上。

他面色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秦濯背着手面无表情看着他。秦璧深知他与那程妤关系不一般，上次因为她来打自己，今日如若听到他说她的坏话，只怕是怒火中烧。

可秦濯眉头轻皱，“她病还没好？”

“啊？是是，是啊，都四日了，一点不见好转。”

他没有说话，转身便走，秦璧在身后喊着，“诶！你去哪儿啊？！”

秦濯脚步有些匆忙，街上少女纷纷回头看他，不知哪家公子长得如此俊秀，像那天上的一般。

他不自觉走到程府后门，猫着身子钻进去，蹭的身上满是灰尘，他略嫌弃的摆摆手挥散飞尘，正拍打着衣服。

不远处一个女生，惊奇的传来，“秦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秦濯拍打衣服的动作一僵，抬头看她，小琳正拿着一袋药草，不可置信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