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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初瞳微微一怔，缓缓回头，正见梁楚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你不是想知道吗？好，我全都告诉你。”

直觉告诉念初瞳，这不是一个可以用简单的故事就能叙述完的事，于是点了点头，干脆把梁楚蕴拉回到走廊平台的边缘，两个人靠在护栏边上，一边吹着风，一个静静听着，一个缓缓说着——

“我们童家，是个古老的人偶戏世家了，操控人偶，和操控傀儡是一个理的……起初祖先们为了能把人偶戏演得更出神入化一些，还刻意去学了口技，钻研了不少模仿人说话的声音和语气。”

“但是后来兵慌马乱的，他们为了在那个乱世中活下命来，不得不打起了这种歪门邪道的功夫来——尤其是当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女巫’和‘灵媒’的存在以后。”

“现在我们家族，能操控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多了，也从一开始的为了保命，演变成了后来的……随心所欲。”

尽量简单地交待完家族的背景以后，梁楚蕴抬眸，静静地看了念初瞳几秒，忽地就笑了：“你知道吗？我们生在人偶戏世家，很多时候我们都会怀疑，‘我’还是不是‘我’了……我真的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个人偶，而‘家族’，就是牵制、操控着我们的那根线。”

说着，梁楚蕴也抬起头来，忽地盯着夜空中的星星，伸出了手。

“谁不是呢。”

听到这，念初瞳就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肖恩、韦恩，米丝蒂……还有维基他们，谁不这样呢？”

时至今日，念初瞳还十分清楚记得当初柯芷柃说过的一句话——

“家族出身，决定了你的能力，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除了她。

她似乎永远是个例外——

从小就被念家旁系带走抚养至成年的她，如果不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弗朗西斯学院，遇到了柯芷柃、权泰熙和肖恩，她永远都被当成一个普通人一般被保护起来，顶多就是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罢了，倒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天天为自己、还有身边人的安危忧虑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许是甜头久了，脖子有些发麻，念初瞳把头放回了水平线上，眺望着护栏外的那片树林，眸子深沉了几分，“你为什么要陷害童玲？”

“陷害？”

梁楚蕴猛地一怔，赶紧摇头否认道：“我没想过要陷害她，我、我只是想趁这个机会，让米丝蒂长点记性而已！”

“真的吗？”

念初瞳静静地望着她，深邃的眸子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能把她现在所想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似的。

“真的！童玲她、她也算是我半个朋友了，我怎么会陷害她？”

梁楚蕴还在摇着头，神色慌张，还在努力地解释着：“包括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害你们两个呀！”

念初瞳微微一怔，显然有些不理解——

在她的印象里，她和梁楚蕴的接触明明不多啊！

怎么就成了“最好的朋友”了？

她明明只是和梁楚蕴换了个座位而已！

难不成是因为那串误打误撞送给了梁楚蕴的手链？

“你忘了吗？我刚来的时候，只有你愿意和我说话……而且还是说了很多真心话的。”

见念初瞳一脸诧异，梁楚蕴眨巴着眼睛望着她，轻轻抱起她的手，低声解释道：“那天晚上你喝多了，和我说了好多话……你真的都忘了吗？”

“可……可那时候是我喝多了啊！”

念初瞳这才惊醒，想起自己喝多的那天晚上，她明明是把梁楚蕴当成了柯芷柃，才会说那么多话的！

“但是你喝多了，你都愿意和我说，证明你是很相信我的呀！”

梁楚蕴一脸天真地望着念初瞳，回答得理所当然：“还有那串手链……你看，我一直都有戴着呢！”

说着，梁楚蕴还把左手抬了起来，故意把袖子捐了上去，好让念初瞳看清楚手腕上的那串复古手链。

念初瞳彻底说不出话来——

这两件都不是她计划内的事，怎么误打误撞地就让梁楚蕴深受感动，还从此让梁楚蕴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了的……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那你也不应该……”

念初瞳是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也是担心说实话会伤害到梁楚蕴，于是说话都有些支吾了，一时间也组织不出来一些恰当的话来。

“那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梁楚蕴把袖子放了下去，定定地望着念初瞳，耿直道：“你都被米丝蒂欺负那么多次了，我不能白白看着你被欺负呀，我当然要好好教训她一下了！”

念初瞳惊呆了，愣愣地微张着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说感动，是真的有，毕竟在柯芷柃和权泰熙以后，梁楚蕴还是第一个因为把她当朋友，愿意给她出气的人；

说不忍心，确实也是有，毕竟梁楚蕴对她是一片真心，她对梁楚蕴却都是因为误会而起的……

“谢谢你，楚蕴。”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念初瞳现在对梁楚蕴的感情只剩下了一片愧疚，又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只能伸出手，把她拥入怀里，低声道：“你放心，今天晚上的事，我会替你保密的……但是肖恩手里有证据，我也不知道能瞒多久，但是我会尽力的。”

“证据啊……”

听了念初瞳的话，梁楚蕴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当时是把控制金钱豹的那几根头发丝切断以后，直接丢在了现场了，于是无奈一笑，道：“没事，我也不怕他们。”

话虽是这么说，但梁楚蕴还是有些害怕，就童玲那个暴躁性格来说，万一被童玲知道了，其实在背后动手的人是她，童玲会不会气到当场打死她呢。

“不光是他们，还有……”

念初瞳微微皱眉，以为梁楚蕴介意的只是在韦恩那边不好交代，于是开了口，正准备解释，却忽地看到维基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