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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水马龙的街道，何路歌提着工具箱刚从地铁口走出来，一眼看到对面高楼上的超幅电子广告，一个面容忧郁的男人正在专注绘画，他的名字浮现出来：文山，几秒后画面变幻，“舟之梨”三个字意境十足，原来是画廊将举办新锐画家画展。

画展月已经到来，何路歌一直忙着赶工，再加上梵阿高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她很久没有看过画展，连消息也不灵通。她心里暗暗记下时间和地点，也记住“舟之梨”的名字，然后转身拐入岔口，没看见身后的电子屏又把刚刚的广告重放了一遍，画面里“舟之梨”推荐的第一位画家长相斯文俊秀，正是她在“明唐”见过的严溢。

提着工具箱辗转来到李知落的住宅外，何路歌拔了个电话：“卢卡斯，我已经到了。”

“我出来接你。”

卢卡斯最近白天很少在工作室，问他只说在给李知落先生做些小事，却又不说是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何路歌觉得卢卡斯在隐瞒一些事。

自从上次他们浅浅讨论了一下关于内心小世界的话题，何路歌观察了两天，诺诺依然安静，对谁来教她都接受，就算卢卡斯整天不见也不理会，看来她是想多了。放下心事的她白天暂缓工作进度，给诺诺更多的关注，只在晚上熬夜赶功夫。

出来接人的卢卡斯轻松地提起箱子，疑惑地看了眼没跟上来的何路歌：“露露，你在想什么？”

趁还没进屋，何路歌忍不住问他：“你一直待在李先生家，不知道都做了什么，我发现你最近连画笔都很少动。”

以前的卢卡斯常常宅在工作室三楼没完没了地画画，对比现在实在相差太多，他愿意向高人学习是好事，可她仍有些担忧，怕他受了什么影响放弃梦想。

被发现没以前专心绘画的卢卡斯有些不好意思：“我在这里练习国画，很有趣。”

每个画家都有自己的艺术风格，卢卡斯受环境因素一直画油画，从西画转国画不是闹着玩的，何路歌一脸严肃地问他：“现在想改变画风是不是晚了？”

“别担心，我没打算改变风格，只是做一些学习研究。”

“你自己的事情，一定要拿好主意。”

二楼露台上传来李知落的声音：“你们准备在外面说到什么时候，不觉得晒吗？”

当然晒，何路歌觉得脸上冒油，连忙拉着卢卡斯进屋。

“李先生，这是您要的工具箱，我把平时用的工具都给您准备了一份，应该很齐全。”

箱子里放的都是制作叶脉画的工具，李知落高兴地说：“谢谢你，我看了你的叶脉画，有些新的想法，想自己尝试一下，到时候可以请你点评。”

“哪里，不敢当。”面对如此谦和的长者，何路歌时常觉得惶恐，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不瞒您说，小时候我不管是学习还是学画画，上手都特别快，可是后来就进展缓慢，再也无法提高，后来我才明白，是因为我的天份和能力不足，能给您的画作做宣传，是十分难得的学习机会，我不知多开心。”

“只有热爱一件事情，才会觉得做起来开心，看到你们真心喜欢绘画，我也很开心。”

何路歌听得连连点头，觉得即使自己在绘画道路上没能有所成就，也会一直一直走下去。

她把新近完成的叶脉画拿出来：“这些是我刚画好的，您看一下，最晚下周应该就可以全部画完了。”

“明唐”的合同上对交付日期有明确的规定，既要求高质量，又要有高效率，一直在等着她全部完成后开始下一步的宣传活动。

李知落看看她，说：“你好像瘦了不少，明南前天来交待我不用太赶进度，当时我还不明白，现在懂了，懂了哈哈。”

何路歌尴尬地说：“您别开玩笑了。”

中国人讲究含蓄的情感，李知落没有继续调侃下去，他是有名气的画家，经常有人上门拜访，今天还约了人，所以何路歌借口好奇卢卡斯学习情况，随他上楼去看练习的画作。

李知落对卢卡斯很大方，直接给他分了一间屋当画室，反正房子够大房间多，条件也比工作室好，何路歌总算明白他为什么总也不回去了。

画架上还搭着布，何路歌要掀开的时候，卢卡斯挡在前面，脸色发红说：“别动，暂时还是个秘密。”

“神神秘秘地，到底画得怎么样了？”

卢卡斯有些难以启齿，也许是习惯使然，他总想在国画的基础上加入油画的元素，暂时还在摸索之中，不想被她看见。

何路歌也不是非看不可，在高脚凳上随意坐下：“真的不让我看？”

“等我画完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画的是人像。”说完又加了一句：“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不会是我吧？”何路歌笑着瞎猜。

没想到卢卡斯点头承认说：“对，露露，你是我喜欢过的人，也是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真的是她？要不是卢卡斯手伸得快，何路歌已经知道从高脚凳上掉下来是什么感觉，刚刚他说了什么？简直比他说等诺诺长大还要惊悚！

卢卡斯松开手，安慰她说：“是曾经，过去式，很短很短，可就算你没想到，也用不着这么意外吧！”

原来是过去式，何路歌心落了回去：“我该高兴吗？”

“当然，被人喜欢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你刚到罗马时，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不过你很快有了男朋友，我根本没来得及向你表达。”

何路歌扯动嘴角：“哇哦，我真荣幸。”

等等，那时候他才十六七岁，顶多算是男孩子对大姐姐朦胧的欣赏，算不得真正的喜欢，何路歌淡定下来，拍拍他的肩说：“我懂了，让我们终止这个话题，继续说你的画，既然画的是我，更应该让我看了，不是吗？”

“不，我答应了李先生，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之前，不会让任何人看到。”

又是答应别人的事，何路歌觉得手有些痒，甚至想敲上他的脑袋，想想还是算了，跟小孩子置什么气。

“我还没问你，明南来过？李先生和明唐合作密切，他们会不会介意你在这里？还有，对他好像印象不错？”

“不会介意，毕竟我和明南也算认识了四年，因为露露你，我觉得他不算陌生人。”

“干嘛因为我？因为我你更应该把他列为拒绝往来户，他和那个安然是一伙的，你傻不傻啊？”

卢卡斯笑笑：“不至于吧，你们曾经真挚相爱……”

“停！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何路歌沉默着，不知该说卢卡斯的思维奇特，还是明南有人格魅力，难道在他眼里，她和明南还有复合的可能？不，本来她已经将那段感情放在了人生失败栏上，很少让自己想起，现在不断地被重新想起，她有一点点不开心。

她又走神了，卢卡斯担心地问：“露露，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何路歌搓搓脸，她的不开心这么明显吗？其实她的要求不高，明南以后不要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