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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作者: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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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走到暗室门口,冯曦朝狱卒道。

“王妃,和囚犯同处一室,危险。”狱卒面有难色,生怕这个目前最受宠的王妃在他这里出了事,那他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被砍的。

“无妨,我会保护王妃。”宁舒淡淡看了他一眼,“开门吧。”

狱卒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打开了暗室的铁柱门。

离班抬头对上冯曦淡漠的眼眸,目光不自觉变得黯淡而不安,他站起来,垂首,恭敬道:“见过王妃。”

“你如今呼唤的王妃,是冯跋的王妃,还是慕容云的曦妃?”

离班浑身一颤,猛然低头跪落:“曦妃娘娘,属下该死!”

冯曦闭了闭眼,极力忍住心底的沉痛和哀伤,她微微抬头,看着上方某个角落,大眼乏了乏,隐去欲溢眶而出的泪水。“你是该死!可你就是死了,也抵不过你所犯错误的万分之一。”

离班双肩重重一垮,颓然道:“属下知道,属下就是死了,也洗不清属下所犯的罪孽。”

这些话冯曦不想听,她今日来只是为了要一个真相。敛了敛神,她沉声道:“云为什么没有躲过你的暗算?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中了你的伏击?”

她怎么也不相信慕容云会轻易被那群宵小鼠辈暗算到!他的武功能耐和冯跋不相上下,区区一柄手枪对冯跋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为什么却能重伤了他?

她不信,她怎么也不能相信!

离班缓缓举目,看向她,眼底含着悔恨的泪,也含了许多愧疚和沉痛:“圣上是……因为听到娘娘您失踪的消息,心神恍惚……”

冯曦转身跑远,身后,离班还在呼唤:“娘娘,对不起,圣上,对不起,属下有愧于您,对不起……”

她怎会那么笨?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切必定是和自己有关?她从不相信他会伤在那些人的手里,心底一直存了幻想,希望他只是去了某个地方正在做某些重要而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等到乱战结束后,他就会回来。可如今,一切都幻灭了,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除了她,世上没有谁能乱他的心分他的神,她,成了害死他的最大帮凶!

对不起,云,对不起!如果她一直听话乖乖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或许她就不会出事,她不出事,他也不会因为她而心神恍惚,被奸人有机可乘。

都是她的错!她害了身边一个又一个最在乎的人,都是她!一切都是因为她!

对不起……

冯曦一直趴在那里,无声抽泣,身后的宁舒看着她,想要上前安慰,却发现冯跋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寝房门口。

宁舒一怔,在冯跋的示意下安静退了出去,冯跋走到床边,把哭成泪人儿似的女人抱了起来,往景阳殿而去。

冯曦没有说话,也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讶异,他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用他温暖宽敞的胸膛让她依靠。她把脸埋入他怀中,默默等着泪水干涸。

回到景阳殿,冯跋直接把她抱进了温泉浴池,与她和衣进入池中,让她靠在池边,动手为她解去衣裳。

冯曦的小手落在他的手背上,无声拒绝。

自从灵魂重回这副身躯后,他们再也没有行过房事,刚开始是因为她的伤,后来,他似乎也发现了,她对他有着莫名的抗拒。或许,抗拒的不仅仅是他,她对任何人都在抵抗着。

“对不起。”她别过脸,不敢看他。

心里为着慕容云的事悲伤难过,此时此刻,这具身体对她来说还是陌生得很,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她都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去接受他。

“你想多了。”他脸色柔和,拉下她的手,仍是小心翼翼为她卸去外衣。

思绪飘到很远很远,远到几乎抓不住--“为什么女子一生只能拥有一个丈夫,而男子却可以拥有很多很多妻子?”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穿着雪色衣裳的小女孩坐在一块巨石上,一双小手托着下巴,巴巴望着比她看似大六七岁,迎风练武的少年。

少年一身绿衣迎风飞扬,凌厉的剑法如龙遨游,俊逸非凡。

“有些男子一生也只有一个妻子。”他分神回答,气息沉稳,丝毫不影响他练武的进度。

“可是,男子为什么不用点守宫砂?”女孩十分纠结。

“若你喜欢,我也可以为你点上。”少年随意的回答,剑影依旧。

……若你喜欢,我也可以为你点上……

可他的守宫砂早已消失,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再看一眼的时候,他已经自行把皮肉割裂损毁,不想让她看到后再次伤神伤心。而这次,她居然看到了当年自己被点上的守宫砂,因为她说不喜欢看着它,所以,宫里的老宫娥为她点在肩头稍微靠后的位置上。

“等我长大了,我要做你的娘子。”还是小女孩的她握着他的手,不知廉耻地扒开他的衣襟,看着他肩胛之下那一点嫣红,笑得好甜好美:“然后,让我们的守宫砂一起消失,好不好?”

他浅笑,“好。”

那时候的她,笑得真诚纯挚,心无旁骛,那时候的他,对她温柔呵护,专宠溺爱。如今他的爱一如从前,他的守护和怜惜只增不减,而她,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纯洁的小女孩了。

“对不起。”

他的爱从未改变,他的守护,千百年如一日,只是,任性的她把这份爱给亵渎了,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自己。“对不起……”

“你若真的懂我,又怎会跟我说对不起?”

冯曦睁着大眼,微微讶异着。他说,她不懂他,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懂他的那个。“跋……”

“知不知,不管你喜欢着谁爱着谁,不管你愿意和谁在一起,只要你快乐,我也会快乐。”

她怎能忘了,他是傲视天地的神坻,若不是他心甘情愿,她身边的男人怎么可能安然活到现在?只是她从未想过为什么,又或许是想过,却永远想不透,他对她宠溺到这地步,根本已经超出了所有爱的范畴。

纠缠了千百年的情,深入到骨血中,爱她所爱,恨她所恨,只要她快乐,他也快乐……

明明可以独占,却愿意拱手相让,只为了让她活得轻松快乐。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快乐,需要付出多少勇气,需要承受多少委屈,这一切,他从来不说,而她,从来没有在意过。

“对不起,跋,对不起……”她道歉,不是因为不懂他,却是因为懂得了太多,“对不起……”

这一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的人生是完满而幸福的,除此以外,他再不想要什么。

“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他忽然捧起她的脸,柔声道:“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冯曦握紧指掌,不敢问,甚至不敢呼吸,只是静待着他的话。“他”是谁?是云?还是栩?

她知道她不能要求太多,可是,这一刻内心疯狂地纠结着,如果只是一个“他”,那么,“他”是谁?

“我的人把他送去西域,在冰圣宫里,有蛊尊照料着,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甚至,我不能保证他是不是还能醒过来。”指尖落在她颤抖的红唇上,冯跋的目光渐渐变得幽黯,“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问,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见到他,相信我。”

她点了点头,至少,还能活一人,至少,还活着……

他无奈地浅笑,手指划过她细嫩的脸颊,“记不记得我曾说过,在我身边的时候……”

“不可以想任何男人。”她不是要想别人,只是……太震撼,太纠结,也太期待……敛了敛神,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幽幽的风拂过他痛楚外溢的俊颜,拂起他凌乱的墨色青丝,那样的隐忍和疼惜,刺痛了冯曦的眼眸。

这是永远爱她疼她胜过自己生命的男人,她从来不曾为他付出过什么,从来,都只是他在不断地付出,不断地隐忍,只为了她……

战乱一结束,对燕国的臣民来说,如今天下已定,只等着新王登基掌政。

一连数日宫内显得热闹非凡,殿前殿后出现了不少或熟悉或陌生或只是有过数面之缘的人物,冯跋与众大臣拟定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如今正忙着为一切做准备,抽不出太多的时间陪自己的女人。

冯曦在宁舒的陪同下,踏着新草走在后院的石阶上,放眼望去,后宫也是一片繁忙,各门各院新鲜年轻的面孔来来往往,欢声笑语有条不紊地响起,欢的是入驻宫门,从此繁荣似锦一派大好前程风光,笑的是人面桃花度春风,新颜添香旧颜辞。

有女一路欢颜,如柳扶风从身边经过,留下淡淡幽香,轻声细语--“听说那女人从前东晋四皇子某位手下的女人,如今却夜夜留宿景阳殿,成了圣上的专宠,真不知那女人使用了什么手段,让男人们都被她迷得团团转!”

“花无百日红,像她这种残花败柳,圣上就是再宠她也不会封她为妃子,谁会要一个被穿过的破鞋?”

“嘘,你们声音小点,人家现在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呢,当心隔墙有耳得罪了人,被暗中害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说圣上会为了那种女人惩罚我们么?别笑死人了!”

“说的也是,嘻嘻!”

……

宁舒听着那些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眉心轻蹙,“王妃,要不要我去教训教训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

冯曦只是浅浅一笑,摇头:“你既然说了她们是蠢女人,若你去教训她们,岂不是和她们成了一路货色?”

宁舒翻了翻白眼,撇嘴道:“不识好人心。”

“好了我错了,咱们走吧,再去看看还有什么新鲜的美人。”冯曦拉起她的手,缓缓举步。

“您别介意,王对您情深似海,他不会……”

“我知道他不会。”不管他这次充盈后宫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对他无条件信任。眸光黯了黯,她忽然沉声问道:“听说……两日前慕容熙的尸首在皇陵被人发现,此事……可是真的?”

宁舒点了点头,“是真的,如今和苻皇后合葬在一起,是王的主意。”

她无声叹息。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为她那个曾经的兄长而难过,抿了抿薄唇,她问:“苻卿……他是不是已经离开皇宫了?”

“是。”宁舒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数日前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

苻卿数日前离开,慕容熙两日前遇害,或许,所有的怨恨纠缠也该随风飘散了吧。爱恨纠结了这么多年,一切最终是要赴于黄土,死了的算是走完了这一生,活着的,也许才刚开始。

不管苻卿是不是已经放下,他此后的人生,和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关系了。

那夜,冯跋如常与霍宇在景阳殿探讨国家大事,冯曦一个人在前院荡秋千,宁舒只是在远远的角落安安静静守护着。

明日冯素弗和夜澈会各自带领西域和西秦的大军返回故国,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与他们再见,不管是不是舍得,心里终究有一份难过。

西域的美好风光令她向往不已,那里,现在还沉睡着一个她在乎的男人。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过问,虽然心中有不安也有期待,可冯跋不说,她便不问,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把她带到他的身边。

明月高悬,月色如水。

皇宫经过短短数日的修葺,早恢复了大片繁华,只是,面对这样的似锦繁荣,她始终感觉到隐隐的不安。

权势越大,要面对的危险和挑战便越多,权利荣华不是她要的东西,这一生,她只想和自己在乎的人平静地度过。只是可惜,冯跋要撑起这样一个刚建立的新国,又怎能和她隐姓埋名逍遥快活去?

如今大定的只是燕国这一方小小的天下,那些一直虎视耽耽的别国只是慑服在战神的神威之下才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冯跋离开,燕国必定会再次成为各国眼里最有。力的肥肉。

这样特殊的时刻,他如何能离开?

她靠在粗绳上,望着不知名的角落暗自伤神,想着该不该去和冯素弗和夜澈说几句临别的话,却又怕见面后彼此尴尬,最终还是提不起勇气迈出那一步。

自从她和叶菲烟移了魂后,顶着如今这一副身躯,每次与他们处在一起总会有一丝不安,这一丝不安不知源自哪里,却始终挥散不去。

正自沉思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冯曦吓了一跳,差点从秋千上掉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身子,让她稳稳坐回秋千上,深邃的眼眸在她回眸之际,与她讶异的视线紧紧绞合在一起。

沉默了半刻,他低语:“我明日要回西秦了。”

冯曦收回复杂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你就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么?”夜澈绕到她身前,定定看着她,“曦儿,只要你说一句……”

“我已经有太多牵挂。”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心脏所在的地方,淡淡回视她:“这里,再也装不下更多的人。”

“可是这里,”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引着她摁在他的胸膛上,“这里,却永远只有你一个。”

她心底一惊,慌忙抽回手,紧紧握在粗绳上,别过脸不再看他:“夜澈,不要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不管她信不信,他都会证明给她看,这一生,他只会要她一个。眼看她脸上泛起几许苍白,他脸色柔和了下来,不忍在这个时候继续逼她:“不管怎么说,我明日就要走了,今夜,陪我去后院走走如何?”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视线越过他飘向宁舒原来所在的地方,那一抹略嫌冷硬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消失无踪,她轻轻吁了一口气,无奈地浅笑。

有人,始终是舍不得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遗憾。

晚风习习,送来一份清凉的气息。两人并肩走在羊肠小径上,迎着凉风,两颗躁动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似乎从他们相识以来,能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悠闲漫步的日子并不多。

“还记得我们的一月之约吗?”夜澈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慢慢落回不知名的远方,他低叹道:“我的人生,自我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是个悲剧,直到遇见你。”

“夜澈……”

“在龙城的时候,我曾厌恶你瞧不起你。”后院的桃花已经散尽,独留下一个个青涩果实,他随手摘下一个,拿在手中把玩,“知不知道你身上总有一份特殊的气息,遍寻天下,再不会有第二个与你一样的女子,所以,一旦陷入,再也难以抽身,就像冯跋,冯素弗,还有他们,还有我。”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是你们……眼里出西施。”她也像他一样伸手向青涩的果子,可想了想,还是不忍心摘下。

他笑了笑,“西施算什么?”

西子就算再美,也不过是个孱弱没主见的女子,世间从不缺绝色美女,可她们都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我能像冯素弗一样,一辈子站在你身边,近近地看,近近地守护,你可愿意把心中一席之地留给我?”他想通了,远远地看着,他做不到,占为己有,她会恨他。如果,只是走近不走进,可以吗?

“夜澈……”

“曦儿,我要的并不多,只要你一点在乎,就一点点。”他回身看她,目光清澈明亮。

冯曦微微抬头,迎上他清可见底的眼眸,摇了摇头,浅笑:“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无法骗自己对你没有一丝在乎,可是夜澈,感动永远只是感动,我不爱你。”

夜澈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的青果,“强扭的瓜确实是不甜。”一扬手,青果落在不远处的湖里,激起一阵阵涟漪,涟漪过后,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刚才的动荡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他不会勉强她,但,也不会勉强自己的心。忽然他浅浅一笑,一把搂过她的腰,足下轻点跃上树梢,行走在苍茫夜色中,转眼已经离开了皇宫。

冯曦吓得紧紧揪住他的衣角,迎着狂烈的劲风,就连张嘴说话都无能为力。她不知道他这是要带她去哪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他跑累了,等他愿意放下她为止。

风呼呼从耳际掠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澈在某个山头停了下来。

从前她说过,一个素弗就够了,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连夜澈也走上了同一条路。她不能接受,却又无力拒绝,如果她的拒绝能换来他的无情离开,那么就算会被记恨一辈子她也愿意,至少,在恨过以后,他还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属于他的幸福。

“我看着你们出去!”想起来就火爆,以为他们只是出去走走,他也念在那家伙明日就要启程返回西秦,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他的女人,他才好心地、大方地放手让他们出去,谁知道,他竟然敢把他的女人带走了整整一个晚上!长夜漫漫,谁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

“我说了没有。”这张阴晴不定的脸,她闭着眼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推了推,依然无力推开,她轻叹:“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好么,我好累。”

“你还敢叫累!”他在这里站了一夜,何时说过一个“累”字!她!她为什么会累?

“都说了没有,你能不能消停下?”她急得想大叫!她只是忽然想到冯跋还在殿里,不知道有没有像他一样傻乎乎地等了她一夜,只好找个借口想赶紧进去看看,那个傲君,一点都不比他好哄!

“你凶我。”他薄唇紧抿,丝丝委屈,“你为了那个野男人凶我。”

“我不是……”她叹了一口气,无力感顿生,“素弗,天快亮了。”

“那又如何?”。

“天亮了,你该滚了。”远远的那一方,一抹修长高大的身影倚门而立,一双胜似桃花的眉目直勾勾看着两人,绿衣随风轻扬,说不出的飘逸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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