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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跨入前厅,他便吩咐道:“备膳。”
几名仆人迅速领命退了下去。
他把冯曦轻轻放在椅子上,那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在场所有人不得不对这个陌生女子另眼相看,态度也紧随之恭敬谨慎了起来。以少主对她的态度来看,这女子能有可能会成为冰圣宫将来的少夫人!
“少主!”一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微微躬身道:“赫连夫人今日身体不便,未能前来迎接,托小人代其向少主问好。赫连夫人说,等明日身体稍安,便会亲自来向少主赔礼道歉。”
“让她好生养着。”他随意答道,接过仆人送上的热毛巾为冯曦细细擦净双手。
“少主,这些事让下人做便可......”见他不理会,中年男子微微躬身,问道:“这位是......”
“少夫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仆人在小半刻的怔愣后,一同躬身道:“少夫人好。”
冯曦只怔怔地看了看他们,又看看一旁的冯素弗,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仆人们得不到她的回应,仍全部躬身在那儿,纹丝不动。冯素弗微微一笑,柔声道:“他们在等你回应。”
“我......”见大伙都还躬身行礼,她即便是有再多的疑虑也只得先让他们起来。抿了抿唇,她低声道:“你们......好,都......都起来吧。”
不禁又抬头给始作俑者丢了一记白眼,坏蛋,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人?
他只是轻轻扬了扬眉,不语。
“少夫人,小人端木胜,是冰圣宫的总管,少夫人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对小人说,小人定会竭尽所能为少夫人办妥。”端木胜毕恭毕敬地说道,那谨慎卑恭的态度,与河川一线的臣民简直是天渊之别。
这里,不会是河川一线的分支分派,那......素弗的身份......
心里虽有千百转,却也只得先朝端木胜微微颔首,省得他又一直躬身候着。奴役别人,不是她的专长。
肚子咕噜噜地叫着,她皱了皱眉,仰头看一旁站着的冯素弗。
“再等一会,很快。”他柔声道,回头瞥了端木胜一眼,端木胜立即领命催促去了。其他仆人也都恭敬地退到一旁,神色肃然,丝毫不敢大意。
他在她身旁坐下,执起她冰凉的小手裹在大掌中,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驱寒。她无声接受着这一切,对他,完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再说,他根本不会容许她拒绝。
那固执的脾性......
幽幽叹息了一声,她眼神微微黯淡了下。
已经离开快一个月了,却总是忍不住会想起他,想到他,心底总有一丝丝的悲凉。
忽然,那双握着她的手掌微微用力,强迫她把意识从遥远的地方拉回。抬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心中的情愁更深。
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她该如何应对?
晚膳很快上齐,山珍海味,珍稀野脯,各色各样,品种齐全。
两个人的晚餐,数十道菜,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吃了近一个月的干粮粗食,忽然看到一桌子珍馐百味,不但没勾起她的食欲,却反而让她胃里隐隐泛酸。
“多吃点,你太瘦弱了。”冯素弗夹起一块嫩肉送到她嘴边。
盛情难却,她张嘴吃了一小口,蓦地,一股酸楚翻腾急涌,她脸色一变,匆匆站起来便往外奔去,尚未来得及跑到门外,便已“哇”的一声干呕了起来。
幸而晌午几乎没吃什么,胃里根本没东西让她呕吐,故而,一连几下都只是在干呕。
冯素弗修长的身影一闪跟上,紧张兮兮地护在她身旁,生怕她乱蹦乱撞一不小心撞坏了自己的身子。两名婢女立即送上热毛巾和痰盂。
端木胜怔愣了稍许,忽然眼神一亮,躬身上前问道:“少主,少夫人可是......有喜了?”
他微微点头。
众人见此,喜悦之情油然而生。端木胜大喜道:“来人,快给少夫人准备安胎的药膳,把膳库里最好的血燕取来为少夫人炖上,快!”
几名下人慌忙奔了下去。端木胜又躬身道:“少主,小人这就去重新为少主布置少主殿,请少主与少夫人在此稍候片刻,小人很快便回。”
见少主颔首,他便也匆忙退了去。
冯素弗扶着冯曦回到桌前,见她对着菜肴轻蹙眉心,他问:“饭菜不合胃口?”
“太油腻了。”
“来人,尽快弄些清粥小菜!”
一顿折腾下来,等他们用完晚膳回少主殿歇息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
这冰圣宫占地面积虽不算太大,但,其豪华程度比起燕国皇宫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少主殿内,光是墙壁上就镶嵌了无数颗圆润硕大的夜明珠,把整个殿堂照耀得亮如白昼。厚厚的长绒镶金毛毯铺满了一地,绒毛细腻,金边耀眼,那华丽的程度,让她几乎不忍踩在它上面走过。
殿内但凡一切有棱有角的地方,无一不是铺上了厚厚的绒毯,仿佛这个家里住着调皮又脆弱的瓷娃娃,主人家生怕他一不小心碰撞出个好歹,因而特意把所有隐患都封锁了起来。
这样的布置,自然不可能是为了粗狂健壮的少主而准备......
她抬头看望身旁的人,一丝窘迫。
“谁让你有了身孕还乱蹦乱跳的,准是把端木给吓到了。”他不置可否,一边吩咐着婢女伺候少夫人沐浴净身。
她不自觉地吐了吐粉色舌头,心想着这总管也实在太小心翼翼了些。随后,婢女搀扶着她往浴池一方缓缓而去。身后的那人,却因为她那不经意的小动作,魂魄竟不知被迷晕在何方。
等他回过神快步跟上时,冯曦正在婢女的伺候下沐浴净身。她怀有身孕,不宜在热水中浸泡太久,因而婢女捧着温热的浴汤,在池边一勺一勺为她净身。
一股热血往头顶狂窜,鼻子一痒,顿时热血狂飙——
眼尖的婢女瞥见他高大的身影,还来不及行礼便叫那道疯狂涌出的血柱给吓得花容失色:
“不好,少主受伤了!”
顿时,少夫人的尖叫声,婢女们竞相奔走的杂乱脚步声,招呼请宫医的呼喝声,乱成一片。
夜已深,喝了凝神安胎酒的她面朝内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沉思,很长时间,一直没有回过头。
他也是什么都没做,只一直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眼神深邃,看不出在思索什么。
自那尴尬之事发生,闲杂人等被他清理出去后,一整夜,他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直到她酒意渐起,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时,才仿佛感觉到床褥凹进去了一块,身后那人已经搂过她软绵绵的身子,迫使她转身面对他。
揉了揉双眼,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睡意,她两眼迷蒙:“别闹,我困。”
“好,我们不闹。”拂开那几根散落在她脸上的发丝,那动作温柔得几乎要溺死人。
一双星眸不经意瞥见她宽松睡衣领口下那片白皙粉嫩的冰肌雪肤时,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的人一不小心又心猿意马了起来。她的身子实在是美,美得让他忍不住想一看再看。
着魔的大掌完全听由内心的召唤,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衣袍的带子......
!
迷蒙中,她只觉得自己又回到心心念念的人身边,他仍是这般喜欢她,仍是疯狂地想要她。
他没有忘记她,没有忘了她的一切!她满心喜悦,牵上他的颈脖,躬身迎向他:“我想你,好想你......”
如梦似幻的软侬细语宛如施了魔法,让他仅存的一丝理智飞快地被抛到九霄云外。
芙蓉帐内,欲念成痴,爱意狂写。
几度执念成愁怨,一朝雨露慰相思。
狂情索爱中的人,虽被激情迷乱了心智,却仍下意识地避开她的小腹,生怕伤了她腹中孩儿一丝一毫。身下女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娇声吟哦,浓情绽放,绝美姿态毫无保留地盛开。
“魔女,我爱你,我爱你,我的魔女......”
激情四溢的夜晚,少主殿外守夜的婢女们纷纷羞红了一张俏脸,悄悄远走退出,把私密的空间留给两个沉沦情海中忘乎所有的人儿。
就在他不顾一切要攻占城池那一刹,她牵着他的颈脖,深情呼唤:“跋……”
激情结束在这一刻,他猛地抬头看着她一张迷醉的脸,浑身变得冰冷而僵硬。
在她心里,只有他,永远只有他,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冯跋!
晨曦初露时,悠悠醒来的人不经意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身子下意识地想悄悄退开。
他长臂一勾,轻易将她再度纳入怀中。
她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可看着眼前那一切,再不需要任何解释和说辞。
如他所料,暴风雨如期到来。
疯狂的啃咬捶打后,她无力地看着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两行清泪无声落下。从头到尾,他一声不哼,安安静静地任由她发泄,粗壮的胳膊仍旧搂在她腰间,脸上淡淡的笑意未曾淡去半分。
见她哭得伤心,想低头吻去她的热泪,却再一次勾起她的怨恨,恨极之时,她张嘴狠狠咬在他胸前,直到尝到一股血腥的味道,才倏地放开他。
冯曦只觉得意识还是不清晰,昏昏沉沉地又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枕边人已没了踪影,伺候的婢女们恭恭敬敬地立在纱幔外,静候一旁。
拖着布满瘀青的身子,在婢女的伺候下梳洗完,又吃了一堆大补的药膳后,她在婢女的搀扶引导下缓缓到了客厅。客厅里,冯素弗一身儒雅雪衣,浑身上下闪耀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润气息。他的身边,一名与她年龄相仿的俏丽女子大方地牵着他的胳膊,不知听他说了些什么,正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那笑声,不知为何刺耳得很。
她眉心不经意地轻蹙,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郁气一闪即逝。
冯素弗见到她,星眸顿时一亮,长身立起大步向她走来,唇边那抹笑暖如春日。
“怎么不多歇会?”他右臂刚想抬起,才发现身旁的赫莲娜娜仍牵着他,不得以,只好伸出左臂欲环过她的柳腰。
她瞟了他一眼,眼里满满的都是鄙夷。这家伙,还想左拥右抱,想的倒是挺美。信步一闪,在他微微的惊愣间躲过他的魔爪,大步走向一旁的锦椅,款款坐下。
他只道她还在恼自己,只得无奈地走到她跟前,俯首轻声哄道:“我们的帐回头再算好不好?来与我坐一块。”
她却眼帘低垂,装作没听见。
还想说什么,他身旁的赫莲娜娜却已抢先道:“喂!素弗哥在跟你说话,你怎能如此无礼?”
冯曦抬眼,视线微微扫过两人。他一言不发,似乎认同了身旁那女子的斥责,正在等她赔礼道歉。她扬了扬黛眉,唇边溢出一丝妩媚的笑意,站起来躬身行礼,“对不起,少主,奴家知错了。”
冯素弗一下子傻了眼,完全搞不拎清是怎么一回事。“魔女......”
“少主如果没其他吩咐,奴家先行告退了。”她学着清宫戏里的宫廷规矩福了福身,头也不回地步出大厅。
他痴痴看着她清冷的背影,一时间竟忘了要追上去,等那抹飘逸的影子消失在门外后,才蓦然清醒,再也顾不得厅里其余人,长腿一迈便追了出去。
“素弗哥,你要去哪?”赫连娜娜仍死死牵着他的胳膊,生怕他把自己丢下。
“追我娘子。”这挂在他身上的家伙实在烦人得很,他大掌轻轻一挥,轻易挥开她的纠缠,雪色衣裳一闪,身形已在数丈之外。
负气出门的冯曦只觉得心中郁结难舒,屏退所有婢女后,独自一人跨入陌生的园林中。她不知自己为何要生气,可一想到冯素弗与那女子的亲昵,整个心胸便莫名的气闷纠结!
这人,昨夜与今晨才对她......事隔半日,怎能就拥别个在怀!这可恶的男人!
身后,寻了她半晌的人,看到她纤细的身影后,一颗莫名紧张的心顿时卸了下来。每次看到她从自己身边逃开,一颗心便莫名地惊慌恐惧,好怕她又像从前般,只隔短短数日,便把他完全排挤到心门之外。
他好不容易才往她心里刚刚踏入了一步,不想也不能在此时再次遭她嫌弃厌恶。
他轻轻靠近,小心翼翼从身后搂紧她,“魔女......”
她微微一颤,下意识的抗拒:“放开我!”
“不放!”他双臂稍用力,紧紧把她困在怀中,“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这辈子,我死也不会再放手。”
闻言,她身子渐渐变得僵硬,一颗心也迅速冰冷了起来。
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是叔嫂,怎能苟合在一起?他与谁在一起,与谁亲近,她有什么资格在意?
在这个乱世,女子算什么?***算什么?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场春花秋月,旖旎春梦,她凭什么以为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他就必须为自己守身如玉?
这豪华奢靡的冰圣宫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以及势力,她纵然猜不出十分,却也能估摸到三四分!如此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岂是她这样一个女人可以驾驭?
她到底在气什么在意什么?谁给她这个权利和资格?
或许,在情感方面,女子终究是比不得男子的洒脱,一旦有了肌肤之亲,心便再也做不到平静无波。面对那个与自己抵死缠绵过的男人,不再无欲无求,冷漠相待。
幽幽一声叹息,叹的不知是自己的多情,抑或是世事的无情。
“对不起,我又胡闹了。”她停止了挣扎,淡淡道。
多愁善感,情绪飘忽不定,若换作是别人,少不了自己也会评论上一句“变态”。想笑,无奈扯不出一丝笑意。
看着她忽然平静的脸,冯素弗一颗心渐渐沉入湖底。短短一瞬间,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他闭了闭眼,哑声道:“至少该让我死得明白,魔女。”
她摇摇头,故作轻松道:“你回去吧,厅里的人在等你。”
他该拥有的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好姑娘,而不是她这个身心残缺的人。
“魔女!”他重重钳着她的双肩,逼着她面对自己,“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什么?我可以改,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告诉我!”
那诚恳的语气,卑微的态度,让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到遥远的那一夜。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告诉我,我可以改。
多么熟悉的话语!
那个被努力压在心底深处的人,每每想起,一颗心仍是痛得让她几乎窒息而亡。“对不起......”
“别说!不要说!”他用力把她锁在怀中,声音喑哑,“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是个自私的人!他明知道昨夜她心心念念声声呼唤的是大哥,可他却由着自己的欲望趁她意乱情迷之际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一切都怪他太自私太天真,以为只要有了进一步的关系,她便会渐渐淡忘过去的种种,与他展开一段新的生活。
他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他知道,她就算心里委屈也无法狠心去恨他!她总是那么善良,对他一直存着一颗怜悯的心,不管他做了什么,她也无法憎恨。可他终究忘了,她不恨他,却会恨自己!
“对不起,魔女,对不起!”该死的人是他!是他这个卑鄙不堪的小人!“对不起,昨夜那酒里......是我命宫医下的药。”
闻言,她浑身一僵,脸上神色未变,指尖却渐渐冰凉。
风幽幽吹过,凉了她的人,寒了她的心。
“魔女......”她这副平静的模样,让他从心底升起浓浓的寒意,“你心里有气,可以打我骂我,你......你说句话,曦儿,你......”
话未说完,只见她双眼一闭,身子一软,缓缓倒在他怀中。
“曦儿!”他吓了一跳,迅速抱起她向殿内奔去,“让宫医过来!快!”
迎面而来的仆人被他惊惧的呼喝吓得怔愣了半刻,随即,匆匆向宫医馆急奔而去。
一瞬间,少主殿乱作一团,宫医陆陆续续来了近十人,却都无法诊断出少夫人所患何疾,更无法让她清醒过来。冯素弗急得犹如热锅中的蚂蚁,盯着一个个束手无策的宫医,他恨极大骂道: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若不能让少夫人醒来,我要你们九族陪葬!”
宫医们吓得纷纷跪地求饶,殿内所有婢女仆人也都跪满了一地,大气不敢透一口。
冰圣宫少主,为人和善,性情温和,他们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暴戾狠绝的一面,这一惊吓,人人自危,恐惧万分。大伙内心都紧张兮兮地求神拜佛,祈求床上的少夫人赶紧醒过来。
可天不从人意,连最后一名宫医也一脸死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后,众人心底一凉,寒意顿生。
“废物!都是废物!”他又气又急,大声令道:“来人,拖出去砍了,统统给我砍了!”
随从一声领命,铁着脸把跪在地上的宫医们往外拖去,余下的人也没人敢开口替他们说半句求情的话。
“我们的少主何时变得如此嗜血?”一声戏谑的调侃,身材魁梧的男子大步迈入殿房,似笑非笑的眼眸往纱幔内朦胧的身影一扫,“莫非是少夫人生性喜欢这些血腥的场面?”
宫医们看到来人,如在黑夜中看到曙光,纷纷向其求道:“三爷救救小人们!少主饶命啊!”
“还不快滚?”那被称作三爷的男子沉声道,“全部给我滚出去。”
宫医们一听,纷纷爬滚着迅速退出,剩下的婢女仆人们也都匆忙退避。偌大的殿房里,便只剩下冯素弗和三爷,以及床上昏迷不醒的冯曦。
冯素弗闪身进入纱幔,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张苍白脆弱的脸,心中悔恨丛生。魔女,你为何还不愿意醒来?这次,你是不是真的气得不轻,再也不肯原谅他了?
执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心痛得难以言喻。。
“他回西陀城了。”纱幔之外,三爷低沉的声音传来。“应该是今日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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