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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一听明颢鬼叫，说青铜碑下面有“人”，冷面和老周也是愣住了，手一滑，几百斤的金属疙瘩就又落回了原处，砸的地面都颤了两颤。

“开什么玩笑……”老周干笑着，抬手蹭蹭额头，弯腰重新抬起青铜碑。

“我有功夫和你开这玩笑？！下面真的有个人啊，黑不出溜的，伸手托着大铁疙瘩！”

一听明颢言之灼灼，冷面和老周对视一眼，合力将青铜碑抬起，挪到一边，往下一看，都愣住了。

“怎么了，真有人在底下？！”其他人难以置信的围上来，一看也是瞪圆了眼睛。

青铜碑下面竟然存在一个空洞，是用青铜铸造的立方体空间，如一个匣子一般，那碑就像个盖子似的落在上面，而在这空洞里，正有一个“人”呈跪姿，双手向上托举，应该原本是抬着那座碑的。

因封闭时间久远，这青铜匣子里面充满陈腐的空气，令人反胃，在这样的密闭环境中有一个人已经够诡异的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人向下埋在胸口的头颅似乎有点不对劲，好像……根本没有。

“气息全无，是个死人。”冷面清清嗓子，低声道。

“还用你说？这里面要是装着个活人，可比死人恐怖多了，我立马撒腿跑了，”明颢讽刺了一句，搓搓手跳下去，想翻过那个“人”看看正脸，“至于是个死人，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让我看看是哪路神仙——我擦，这兄弟什么鬼！”

明颢蹭的跳起来，手忙脚乱往外爬，将那具尸体撞倒，翻转过来。

“不是没什么好怕的，你慌什么——呃……”冷面正想嘲讽回来，一眼瞥见那尸体的模样，也激灵了一下。

那具尸体果然是没有头颅的，脖颈处皱巴巴的一个疤痕。这或许没什么，一具没有头的尸体，不过死法惨了点，恐怖之处在于，其赤裸的上半身上，双乳之处变成了两只闭合的眼睛，下脐处变成了一张宽阔的嘴巴。

壮硕伟岸的胸膛已然干瘪，在青铜的侵染下泛着灰蒙蒙的绿色，衬托那双眼一口更加诡异阴森，似乎随时会睁开，露出猩红的双瞳和尖利的巨齿。

老周蹬蹬蹬连退数步，和邹芊芊林声他们退到一边，对未知的恐惧让几人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这是……”冷面和叶一心却镇定下来，靠近观察，露出了震惊之色，“这难道是上古传说中的刑天？”

“刑天是那个怪物？喂，你们能不能先拉我上去，我有点腿软。”明颢苦着脸叫道。

“刑天都不知道，那是我们的祖先封为战神的人物啊，距离现在可能有六千年以上了，”叶一心努力平复着心中的震动，一边紧盯着那具尸体，一边对明颢说道，“你先别上来，把他抬出来。”

“六千年！？这也保存的太好了吧，跟刚死了一会没两样啊？”听说这是“战神”，不是鬼怪，明颢从惊骇中回过了神，可还是看着那尸体瘆得慌，生怕有什么尸毒之类的，只敢用战斗服裹住手去推动，“呃，话说为什么这种差事要让我来作？”

“谁让你自己跳进去的？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跳下去呢。”冷面哂笑着，取出一副担架来。

“……”

明颢郁闷地将尸体托到了上面，冷面搭手接过，将其放在担架上，打开一盏探照灯，仔细观察尸体。

细细一看，才发现这具尸体十分特殊，全身血肉不知是死后被人为炮制过，还是天然造化而成，竟然变成了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的坚硬质地，光线打在上面隐隐透入三分，这或许就是这尸体至今完好的缘故。

而另一点特殊之处，就是这句尸体腰腹之处有一个巨大的创伤，像是被野兽的利爪瞬间撕开一样，血肉模糊，如今已经变成了如同树木斧斫之后愈合的瘤状物一般。

“四肢有些怪异……周详，我记得你懂些尸体检验，你来看看。”冷面打量一番尸体的手脚，捏着下巴沉吟一阵，回头呼唤老周。

“那个……大人，我就不看了，我那点本事都是战场厮杀摸索出来的，派不上用场。”老周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声拒绝，可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对这诡异的尸体瘆得慌。

“这可是上古战神，正是你应该崇拜的人物，有什么好怕的？过来！”

被冷面语气生硬的一吼，老周不敢推阻了，硬着头皮走上前来俯身观察，似乎有所发现，渐渐专注起来，两眼流露困惑之色。

“这人是在死后被摆弄成这个姿势的，大人，您看，手肘和膝盖下面都有被暴力扭转的迹象，骨头都错位了……而且这眼睛，是被金线缝起来的，嘴巴也是！”

老周将灯光对准尸体紧闭的眼睛，从手腕处探出一截刀尖来，轻轻插入眼皮下，挑起一根纯金抽丝做成的线，这样的线将尸体奇诡的双眼和嘴巴紧紧封住。

“大人，这就是上古‘战神’？也太凄惨了点，不仅被人砍了头，还在死后摆出下跪驼碑的姿势，眼睛嘴巴都给缝上了……”

老周拍拍手站起身，有些惶惑地望着冷面。

“啊，我想起来了，刑天是吧，那个被黄帝斩首的人？他难道是被黄帝关起来，埋在这里的？”明颢插嘴叫道，一副恍然模样。

“可是，黄帝老祖宗应该不会用这种蝌蚪一样的字，也不会写隶书吧？”老周挠挠头，想不通。

“这种蝌蚪文，是来自西方的文字，他是被外来之人封在这里的……”冷面皱着眉，语气低沉，“而且，他也不是被黄帝所杀……头颅确实被圣帝斩去，却没有令其死亡，杀了他的是腹部的抓痕——他应该是在苍白年代死去的，死在最早出现的怪物手里，然后被埋在此处。”

叶一心神色凝重，蹲在尸体旁，说出自己的猜测——

“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一是后来人将他埋葬在此地，以求震慑怪物，保护生存的家园，但这样折辱的手法和那块碑上的‘禁’字，有些对不上……另一种可能，就是被怪物封禁在这里，或许用来表示羞辱，或许防止这个被砍了头也能活着的人再次醒来——但那意味着，杀死他的是很强的怪物，存在智慧的怪物。”

冷面和叶一心两人的话语让明颢、老周面面相觑，如在梦中。

苍白年代的毁灭与怪物有关？可那不是在不到一千年前吗？这位“战神”不是六千年前的人物吗？他活了五千多年！？而且还有可能存在拥有与人类相仿智慧的强大怪物，将人类的战神给杀了，侮辱地埋在这里驼碑？这样恐怖的怪物如今依然存在吗，那个毁灭的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颢满脑子浆糊，满脑子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

他想起崔先生曾说过，圣眷之地的人们的祖先曾经拥有辉煌的成就，统治着广袤的土地，富足与强大令所有外族人叹服向往，却在后来称为苍白年代的大灾难中毁灭，大量族人死亡，一部分人“随着月亮一同消失”，而圣眷之地的人们则是圣人眷顾，拯救出火海，带到海外岛屿上的幸运儿。

崔先生一直希望找出苍白年代的历史真相，探寻辉煌伟大的文明究竟是因何消失，却始终无法如愿，连“苍白年代”称呼的由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无从考察。他唯一没有机会看到的，就是圣堂的藏书，现在看来，只有圣山之上才流传着真相。

“能告诉我，苍白年代到底为什么有这样一个称呼吗？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明颢直勾勾地盯着冷面，他想替崔先生问出一个答案。

“苍白年代……就像这个称呼一样，到处都是苍白的，”冷面俯视着明颢，神情不知是冷漠还是郑重，“你应该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雾吧？毕竟你走上了‘人的道路’，那个时候，大量白雾突然出现，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这样的白色之中，即使是普通人也能看到。”

“白雾……”明颢抬手在眼前轻轻晃动，拨开那些只要他专注去寻找，就会出现的雾气，他记得姬弃说过，这白雾是天生的灵性，是充斥于自然的能量，那时候，这样的雾到处都是？“这些雾不是能量吗？是灵性增强的基础啊！为什么会引来灾难，这片土地到底遭遇了什么？”

“随着白雾出现的，是无穷无尽的怪物，它们毁掉了城市，把这片土地打回了蛮荒时代，”冷面望着灰色天空下的斑驳树影，有些叹惋之意，“这些怪物，有的是动物突变而来，更多的，曾经却是普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