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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凡白失眠得厉害，不过却是在早晨每天快要起床的时候睡着了，因为前一天跟许阿姨打过招呼了，所以许阿姨也没有叫她，就让她一直睡到了八点多。

接到林芳华电话的时候，宋凡白刚好吃完饭，有些忙乱地出了门。

一到门口就看见林芳华在车里跟她摆手，宋凡白觉得自己和林芳华其实也很像，这会儿如果以路人视角来看，一定会有人把她们两个误认成母女的。

“凡白，你怎么总穿这么少啊，多穿一点儿，阳城的冬天可太冷了。”

不像常人那些嘘寒问暖，林芳华的关心是无微不至的。

“孩子去上学了吗？”

“嗯，一早就去了。”

宋凡白现在倒是挺想让林芳华看一看郁衍的，毕竟这是又多了许多亲人，晚上的时候她打算跟郁衍说一说，让他知道不止有妈妈。

但是要见面的话，宋凡白打算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后，再让郁衍再见他们。

那个鉴定机构路有些远，从宋凡白家开车到那里，足足开过去了快要一个小时。

宋凡白一到机构内部，闻到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心里七上八下的，特别紧张。

林芳华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其实她也紧张，这么重大的事情，她们都害怕出现任何差错，所以在提取检测样本的时候都问了许多注意事项。

取样很快，也只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事情，宋凡白却感觉到了莫大的放松感，如释重负。

做完检测已经快要到中午了，三人就近随便找了一家店吃饭，一落座话匣子便打开了。

林芳华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对宋凡白说，也很想好好的了解一下宋凡白，而此刻的宋凡白对于林芳华的提问是知无不言的。

“我和你姨夫考虑了一下，打算结果出来了就去找你的养父母，无论他们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什么途径收养了你，但总归是他们把养大，养育之恩得报答。”

林风华的打算让宋凡白心里一颤，她本能地不想让秦家人接触宋家，若是被李秀梅知道了她是秦家的女儿，那么李秀梅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必然会狠狠讹诈秦家一笔钱。

最重要的事不止这一笔，往后还会像讨债鬼一样，定期去秦家要钱，郁家已经就是前车之鉴。

林芳华看出了宋凡白的犹豫，她以为宋凡白心里还有芥蒂：

“凡白，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过去的生活，二姨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想要让你和他们断绝关系，毕竟你和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们根本就没有权利阻碍你们来往，我只是想替你母亲对他们表示感谢。”

“其实，我和他们已经断绝来往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回过家，因为我对那个家十分的心寒，所以也不想让你们接触宋家，宋家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把你掏尽了也不会罢休，可以说我的婚姻就是这样毁掉的。

为了区区蝇头小利，将自己的女儿出卖无数次，我早就该猜到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宋凡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低是一片冷，不再带有任何情绪，甚至连怨念都没有了。

至于当年对李秀梅的恨，在她得知自己不是李秀梅亲生女儿的时候，宋凡白便觉得无所谓了。

当初恨的便是李秀梅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也要算计也要出卖，现在这个关系已经不成立了，所以何谈恨呢。

秦天硕一直在旁边听着，并不太认同宋凡白的观点，如果亲生父母与子女之间关系不好，顶多就是关系不好，如果和养父母关系不好那便是忘恩负义，说出去一定会被人唾骂。

“出卖？”

“当初因为十万块钱要把我卖给一个男人做老婆，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学。

我一直以为家里是重男轻女的，现在想想我全部都明白了，我根本就不是那个家里的人，所以他们一直想要把我出卖掉换钱，用我去换取各种利益，只要我还有被压榨的空间，她就一定会把我往死里压迫。”

宋凡白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露出了当年的那种情绪，现在回想起来，切身的绝望依然能够感受得到，李秀梅就是她的噩梦。

秦天硕和林芳华一直以来宋凡白只是过得辛苦了一些，没想到她的养父母居然这样对待她，心里不禁有些气恼。

只不过宋凡白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却远比这十万块钱的事更恶劣，听得两人心寒。

“在那一次就要因为十万块钱被卖掉的之后，我遇上了我的前夫，我当时是他的护工，因为些原因我们结婚了。

只不过我们两家的家境相差非常悬殊，他们家并没有歧视我，最初的时候对我非常好，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逃脱宋家的压榨了，不成想我的母亲做出了更为恶劣的行为，联合着别人一起设计又把我给卖了。”

宋凡白忽然笑出声了，目前在经历这些的时候她心里是绝望和愤怒的，现在她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是觉得一切都清晰明了起来，都变得可笑至极并为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

林芳华都有一些不忍心再听下去了，若是自己的瑶瑶被这样对待，她就算是听着也要没了半条命，如果林芳彩在世知道这些的话，一定会难受得茶饭不思。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既然你也不想和他们来往，那到时候我们给他一笔钱就好了，无论如何养育之恩也要报答。”

宋凡白摇头，这就是她最在意的地方，绝对不能让李秀梅知道秦家的存在，也绝对不能给钱。

“我不想让你们接触宋家，之前我在婆家，我母亲就经常来以各种借口要钱，最开始的时候我的婆婆公公还会给，但是长期之后便不再给了。

在那之后我母亲就想到了一个能够讨好婆家要钱最好的方法。”

宋凡白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脸上挂着的笑容格外苦涩：

“她欺骗我婆婆说我怀孕了，婆家一时高兴，就听戏了，他的一面之词，我也不好当面拆她的台，甚至还糊涂地替她继续圆这个谎。”

“这……怀孕这种事怎么瞒呢？月份到了不显怀那不就露馅儿了么。”

林芳华觉得宋凡白的这个养母实在是太奇葩了，怎么可以撒这样的谎呢，这简直是断送了宋凡白在婆家全部的好感，以后谁还会再信任她呢。

“对，如您所料，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迟早都会有露馅的那一天，所以我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哪怕是以后他们不再信任我，我不想再继续骗下去了。

我还有一个大嫂，她从来不盼着我好，甚至还觊觎着我的老公，她得知了我是假孕，并提前把真相说了出来，所以我没来得及坦白便被所有人厌弃了，就连我的老公也是。”

听了这么久，林芳华明白了为什么宋凡白不想让他们去宋家了，那里确实如宋凡白的描述一样，就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欲壑难填。

“那之后呢？你在婆家是不是受欺负了？”

林芳华小心翼翼地问着宋凡白，都不用想宋凡白之后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是自作自受吧，如果当初我早一点把真相说出来，当面就戳破母亲的谎言，一切都不至于那么糟糕，不久之后我们因为这件事情离婚了，不过巧的是，我确实怀孕了，不过他们不会知道了。”

秦天硕越听越觉得上火，看着宋凡白这孩子觉得挺聪明的，怎么做出来的事这么糊涂呢。

“可能你们觉得，我母亲做出的那些事情很过分，但是那还不是最过分的，就算是我离婚了，她还在为自己谋取最后的利益，在这之后她做出了可以称之为可恨的事。”

宋凡白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当时的那个场景，奋力地挣扎无效，最后被医生们按倒强行注入麻醉剂，除了绝望找不到任何形容。

“我离婚之后才没几天母亲就为我安排相亲，当然，我没有那个心思再去接受谁了。

后来她知道我真的有孕，便打算去我前夫家要钱，他们都怀疑我的孩子并不是我前夫的。

当时我是真的寒心了，并不打算复婚，所以很抗拒，一个人生活在外面。

我母亲让弟弟把我骗了出来，带到了一个小诊所，做了羊水穿刺，那个时候孩子才一个月多一些，做羊水穿刺有非常大的风险流产，但是还是做了，无论我怎么恳求，她都没有放过我。”

林芳华已经在掉眼泪了，她也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女人，但是听说宋凡白的这些经历，实在是忍不住了，心里的震撼和颤抖，人性居然可以被利诱驱使到残忍。

就算不是亲生女儿，养了这么大，就算是感情一般也是有感情的啊，但从宋凡白养母的种种行为可以看出，他们是真的对宋凡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那么既然你不打算好好对待她，为什么当初还要收养她呢？

“他们怕我跑了，就把我关在了诊所，那个时候就是徐家兄妹救我出来的，徐家人真的很好，是值得深交的真朋友。”

再度提及徐家，林芳华点了点头，对于宋凡白给出的中肯评价表示认同，她也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

“按理说羊水刺穿做完鉴定你婆家应该知道孩子的存在啊？”

秦天硕的疑问也是林芳华的疑问，一提起这件事宋凡白就觉得可笑，李秀梅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