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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他在学对面那个油腻男吗？

杨倩倩抖得更厉害了，连心尖尖都是颤栗的。

不过，怎么对面那男人说这样的话她就感到恶心，而他说这样的话，她就头皮连带着脚趾尖都是麻的呢？

太可怕了。

之后苏漾再没有理会其他人，一手一个直接带着她们走出了咖啡厅，经过座位的时候，杨倩倩匆匆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提上自己的包，跌跌跄跄被半拉半拽着跟他走了出去。

坐到苏漾车里的那一刻，她才回过神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神色各异，只有佳佳坐在车里开心不已，“姐姐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什么？”

“苏漾老师说，文化节结束后，要带着我去找温妤老师和她的未婚夫一起吃大餐啊。”

“温妤姐姐啊……”杨倩倩心头又是一堵，抿抿唇，敷衍地点点头，“那挺好，有大餐吃。”她搅动着手指，心里越来越酸，怎么都有未婚夫了，还……“未婚夫？”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又急急捂住嘴，不可置信地抬头。

小女孩懵懵懂懂地拽着因为惊吓歪倒的小红帽，将它扶正，“对啊，苏漾老师说，未婚夫就是马上要在一起生活的意思，姐姐你有未婚夫吗？”

“我？”杨倩倩指指自己，傻笑几声，慌乱地摇头，“我怎么可能会有未婚夫呢？”

“那刚刚那个男人是谁？”苏漾看着车，头也不回地插问道，他面色不愉，语气冷淡，仿佛只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却令车子瞬间如进了腊月寒冬。

杨倩倩如临大敌般脊背一凉，车子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她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额头上冒出一层薄薄的热汗，耳朵似乎也像被点燃了一样，赤着火，心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突地窜了出来。

“我……”到底要不要把齐雯雯报出来，那样是不是不太好？

“是来相亲的？”

“不……”

“合格了吗？”

“啊？”

“他在你眼中，算合格的吗？”

“怎么可能？”杨倩倩扶着额，被咄咄逼人的提问搞得焦头烂额，她感觉此刻车里如坐针毡，烦躁地揉揉烧红的耳朵后，她的脑袋里突然像拨开云雾露出一束光明，她拧着眉急忙叫停，“我该下车了。”

短短几个字，却像针一样刺到男生握紧方向盘的手，脚下油门下意识踩绝，又慌乱抬起，车子一前一后因为惯性让几个人重心不稳差点晃出去。

苏漾扬起下巴，露出的喉结紧紧绷住，呼吸都仿佛滞住了，他几个深呼吸后放轻语气，像乖哄一般，“已经快到了，我带你去吃饭，然后吃完饭送佳佳回家的时候顺便送你。”

理由很好，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经搬家了，不住原来的地方，你现在停车放我下来就可以了，我自己回去。”

苏漾眉头紧锁，差点因为冲动加大油门，理智又告诉他不应该这样做，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做？他有吗？他刚刚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是吗？他很想她，很在意她，很心疼她，不是为了调侃和讽刺，是，真心的。

男生用受伤无助地眼神从镜子里看后座的人，女孩低眉垂眼，他看不见她的脸，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而旁边的小助攻，早就睡得一塌糊涂。

他淡淡一笑，失望如一击拳狠狠打在他的胸口，又闷又疼。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路边，女孩开开门，站在车外面，关门之前朝着他恭而有礼地道谢，随后毫无留恋地阖上门，拍门的声音像钟一样响彻在两个人脑袋里。

杨倩倩竭力地挽着自己的乱发，扣紧手指，紧压着自己的胸，抑制住快要漫出心底的悲伤。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今天似乎很热情，但她不想要死皮赖脸贴上去了。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尊自爱。

杨倩倩啊杨倩倩，他对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好，你以为你是特殊的吗？差点又稀里糊涂陷进去，多么熟悉的一幕啊？上次是看电影，这次是吃大餐，他用她一次不够，还要再用第二次吗？

带着佳佳不够，还想带着她？

呵，真是可笑……

未婚夫，亏她当时还下意识惊喜了一下，若不是蓦然清醒，她还真的又跟着去了呢，未婚夫是谁，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不是吗？

除了庄献周，还能是谁？

冬日晌午的太阳，温暖而轻巧，落在人身上，留下一片透热，但终究是冷，心里头冷，怎么也暖和不了全身，杨倩倩双手环胸，明明那一块湿已经被体温烘干了，但为什么还是透心般的凉呢？

冷风吹着干枯的树枝，呜呜作响，从缝隙向阴晦的天空一望，萧索的仿佛没有一丝活气。

阳光自玻璃中布满桌面，许多纤细的埃尘在光中凌乱飞舞，一盘盘新鲜出炉的菜肴被端到桌子上，温妤的大嗓门从厨房里传到客厅。

“庄献周，快，快拿盘子，要那个叶子形状的。”

一男一女在厨房里忙碌着，男人粗枝大叶，手忙脚乱，一直被凶。

“叶子叶子啊，这是什么？这是树枝，大警官，你是不食人间烟火吗？连叶子树枝都傻傻分不清楚？”

苏漾坐在餐桌旁无奈地扶着下巴，旁边脱了小红袄小红帽的小女孩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椅子太高了，她又太小，穿着长长的白袜子，小短腿晃啊晃的，整个人还迷迷糊糊，不甚清醒。

“姐姐为什么没来啊？她去哪里了？”

温妤刚刚端着盘子出来，听到这话，扭头疑惑看向苏漾，“谁？谁没来？”她放下盘子擦擦手，将防晒的那层帘子半拉起来，小女孩因为强光眯起的眼终于睁开来。

“佳佳，你们在说哪个姐姐啊？”

“就是倩倩姐姐啊，刚刚苏漾老师说，让倩倩姐姐和我们一起来吃饭的。”

温妤咦了声，错愕地转头看向坐在窗边的人，“你见到她了？”

苏漾拿起筷子，擦拭筷头后，举了点热腾腾的鱼肉到佳佳碗里，语气温柔，“吹一下再吃，小心烫。”小女孩点点头，拿小筷子不熟练地夹起鱼肉，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几下，然后才送到口中，享受地眯起眼，“温妤老师做的鱼肉真棒！”

温妤无奈，摸摸她的头，随后瞥了眼厨房里忙碌的男人，压低声音。

“我和献周也不是故意瞒着你，那天的事我也才知道不久，当时他受了伤，为了瞒着我不让我担心，所以就没说，之后一不小心说破了，才被我强问出来，那个犯人现在也已经被判了无期徒刑，倩倩也没事不是吗？你就不要怨他了。”

她拍拍他的肩安抚一下后，坐到另一侧椅子上，带点示好地转移话题：“你今天见到她了，她怎么样？”看他没反应，她又笑着问：“有没有长高？是不是长成大姑娘了？”

说着说着自己心血来潮，“我也好久没见她了，那天听到献周说起那事时，心里也确实吓了一跳，那个女孩，倒真是个坚强的，出了那种事，还能表现的跟没事人似的？”

苏漾的表情，终于有了起伏，听到这话，更感觉到自责，眉头紧锁。

“她当时肯定吓坏了，来找我，说不定只是想要个安慰，毕竟我是唯一跟着她一起经历过那一切的人，她又不敢跟她姐姐们说，所以只能来找我。”

他懊恼地握紧拳头，用力抵着桌子克制自己的情绪，自嘲冷笑，“可我当时说了什么？我还怪她瞎跑，我拒绝了她的求助，她当时那么怕，我却拒绝了向她伸出手。”

“你也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苏漾突然愤怒，对自己感到愤怒，“我当时就是故意的，我想让她知难而退，因为我自己退不了，我……”他憋红了眼眶，感到难以启齿，“我已经陷进去了，所以我逼着她退，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逐渐远离我。”

“你知道她今天见我什么样吗？恨不得退避三舍。”

他的脸上浮现出讽刺的笑容，温妤觉得自己像在那张温文尔雅的脸蛋上一不小心打翻了一盘冷色调的颜料，然后在白纸上划出大相径庭的一道。

她只见过他这幅模样两次，第一次是在她妈妈吵着闹着要离婚的时候，他爸爸不愿意，他冷着脸讽刺出声，最后，一个组建多年的家庭终究是散了，第二次就是现在。

窗帘倏地被重新拉开，窗外温暖的光投射进来，庄献周看着满桌的菜疑惑道：“干什么呢？菜都要放凉了，还不吃？”他夹了道刚刚新端出来的糖醋里脊给佳佳，特意放柔语气，“来，尝尝叔叔的手艺，这个是甜的。”

看着小女孩乖乖点头，小脖子一歪，一对扎着红玻璃丝的羊角辫，一晃一颠的，五大三粗的男人瞬间心都快要被融化了，他真是喜欢这小丫头，“真可爱，这是谁家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