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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

几个女孩都被吓了一跳，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梁米脸上的表情就像她身上的衣着一样，呈黑灰的颜色，单调又古板，严肃的好像发现学生没有写作业还洋洋得意的教导主任，“倩倩，我怎么跟你说的？女孩子，应该知分寸，知进退，知羞耻！”

“老大！”齐雯雯和齐圆圆的表情惊恐，吓得出声。

杨倩倩脸上甜美的笑容瞬间像融化的冰激凌一样滩了一地。

“喊什么喊？我还没说你们两呢？拉着她干什么糊涂事？偷看男孩子洗澡？”她昨天晚上教训完她们俩，然后问倩倩在哪？她们说去同学家玩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但这两个嘴硬，她也就确定应该是没出事，所以压着气等到了今天，特意守在家门口。

果然，给她发现了。

齐圆圆看杨倩倩脸色苍白，没忍住辩驳了一嘴，“什么洗澡，明明就是泡澡……”

齐雯雯瞪了她一眼，气得脑瓜子都疼，“那是温泉！”

“有什么差别？还狡辩！”梁米扬起手，却不是对她们两个，而是对准了杨倩倩！看女孩毫无反应，两人吓地扑上前去按住那只手。

这一巴掌下去，就算没有多疼，但她也肯定是受不了的……

杨倩倩的眼泪倏地如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的越掉越多，跌在地上，慢慢晕开，巴掌没落下，但她已经感觉到疼。

须臾，一双闪着盈盈水光的黑眸望过来，“姐姐，我知分寸，知进退，也知羞耻的，我什么都没做，不管你信不信，昨天晚上真的是意外。”她承认她不是安分守己乖巧听话的女孩，但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水性杨花、胡作非为！

“这件事跟其他姐姐没关系，是我要去的，她们也是为了陪我。”

齐圆圆见这剑拔张弩的气氛，心绷得紧紧的，又怯着不敢劝，一颗心七上八下像打翻了五味瓶，绞劲脑汁后突然高声问道：“老大，你不用上班的吗？今天怎么回来了啊？”不会是，专门回来逮倩倩的吧？

梁米也正不知道怎么下台，将女孩逼哭绝非她所愿，但不骂不成器，她着急啊！正好问到正题，她索性就顺着答：“我今天请了假，你们既然没事做，就跟我一起回趟家吧。”

齐圆圆和齐雯雯心上一喜，看向站在一旁还在委屈的杨倩倩，“倩倩，走，回家了！到时候可以跟梁爸梁妈告状，然后让她们帮你做主。”

梁米横眉冷竖，没好气地看向她们，“做什么主？她们要是知道一个高中生夜不归宿，估计也会像我一样，大发雷霆，打断她的腿，再让她乱跑！”

杨倩倩垂着头，手攥紧，衣角都成团了，嘀嘀咕咕地不服气，“她们才舍不得呢？”

小镇的早晨是恬静的，没有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天空也碧蓝如镜，干净的一尘不染，空气中飘散着清冽的湖水味，湖面上倒映出小镇周围水墨画般朦胧的一切。

街上还有嘴里哼着小调的老人，拎着鸟笼悠闲地遛弯，巷子口坐有戴着老花镜的修车师傅，不远处有个披着斗篷的传统理发师，一把年纪了，手艺不差，时代在进步，但他理个发却从来都是一口价。

回家，这里才是她们共同长大的地方啊~

杨倩倩一路小跑，从下了车，踏进小镇路上的那一刻，心情就欢快的不得了。一蹦一跳地跑在所有人的最前面，遇上哼着小调的老人，她也开了嗓不甘示弱，到巷子口热情地朝着两位师傅打招呼。

一路上都能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倩倩回来啦？”

“是啊~”

齐圆圆和齐雯雯跟在她后面，两个人相比较她还算稳重，看见长辈鞠躬问好，乖乖巧巧，“李师傅好，王师傅好……”

“圆圆和雯雯也回来啦？”

“嗯。”不过脸上洋溢的兴奋却是掩盖不了的，眼睛弯成月牙，嘴角布满笑意，走起路来步履轻快，胸口兴奋的情绪犹如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的倾泻出去。

虽没有杨倩倩那么孩子气，但也是两个年轻气盛的女孩子啊。

只有跟在屁股最后面的梁米，提着大包小包，面无表情，老态龙钟一般对着长辈点头示意，“李师傅、王师傅……”一板一眼，搞得老人家也只得尴尬地收敛起表情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几个人走过，留下两位师傅在原地交谈。

“这孩子越来越成熟了啊？”

“嗯，对，长大了。”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在墙面上拉的很长很长，微风拂过，光、影子、包括巷子的屋脊，都透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美来。

拐进巷子，正好看到坐在门槛上同邻居聊天的梁爸梁妈。

“梁爸爸！梁妈妈！”杨倩倩嬉笑着高高喊道，一嗓子出去，引得门口几位老人一脸的惊喜，“倩倩回来啦~”

“哟，还有雯雯和圆圆！”其中一个女人站起身来，慈眉善目的笑着，她有张很温和的脸，大约四十余岁，矮而微胖，眼睛眯成一条线，女人双手伸出，接过扑过来的杨倩倩，摸摸她的脸，蹙眉，“怎么还瘦了？”

“没有。”女孩娇嗔道：“我这是长个了！”

“对对对，我们倩倩长个子了~”女人跟着应和，却又忍不住向后眺望，“你姐姐呢？怎么就你们三个回来了？”

“妈，爸。”梁米终于出现在巷口处，稳重，大方，一看就是个管事的。

邻居也开心地拍拍梁妈的肩膀，“这几个女儿都回来看你了，真好。”发自真心的替她高兴，几位老人和小孩都在肆意地笑。

一直端坐在门边的中年男人终于站起身来，他的个子也不是很高，中等身材但略嫌瘦削，皮肤黝黑，眉毛清晰却不浓密，眼角已布满皱纹。

四姐妹都不像夫妻两个。

“回来就好，回来就进家吧，我去买菜。”

梁妈推他，“买点肉，给孩子们做几道荤菜。”

梁爸嗤笑一声，“你不是说，等孩子们回来，就宰掉你的鱼，给孩子们做汤喝吗？”

“汤是汤，肉是肉，别废话，快去！”

进了院子，有个圆形的院门，然后是大厅，大厅两侧都是小房间，也就是卧室，当年她们四个孩子就一起睡在炕上，一个挨着一个，卷着被子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羊，而梁爸梁妈则睡另一头的房间里。

院子虽久，但贵在干净明亮，让人很舒服。

吃饭的时候，梁妈还在念叨，“倩倩要高考了是不是？要加油啊，你们几个里面，就出来这么一个大学生，真不容易，这么忙，就不要回来了，等忙完了再回来也可以，不着急的，别耽误了学习。”

齐圆圆在一旁偷笑，嘀嘀咕咕，“多上一节课，少上一节课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吧？”

齐雯雯瞪了她一眼，杨倩倩却很反常，显得有些沉默。

原本这些话她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逃课耍诈都是本事，就是她们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啊。

但她今天再听到这样的话，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心里面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这次考试，她居然有点希望是可以考好的……但又碍于面子，前段时间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对于梁米的叛逆，导致她现在不好意思去说她的想法有了变卦，只得囫囵吞枣似的往嘴里添饭。

而其他几个女生见她情绪低落，都以为是今天早上这件事搞得鬼，所以也没多想。

饭桌上，大家一起聊天，汇报近况，齐圆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提起杨倩倩前段时间讲课的事情，她其实本意是好的，想夸夸倩倩，然后让梁爸梁妈骄傲，但却忘了一个严重的事实！

一旦提起这个，那就不得不牵涉出前不久轰动整个南苑市的绑架案。

梁妈妈吓得筷子都飞了！

“倩倩，那个新闻报道上的女生就是你啊？”

杨倩倩叹口气，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新闻上的东西怎么能信啊？哪有那么夸张，其实就是个简单的小案子，然后我顺手帮了点小忙而已，没有绑架，还有什么差点致死，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太夸张了！”

齐雯雯在一旁帮腔作势，“对啊对啊，我们都在的，根本不是新闻上播的那样。”

但老人家就是担心地手忙脚乱，饭也推到一边不吃了，握着女孩的手摩挲道：“这也幸亏是没出什么大事，我可怜的姑娘哦，吓坏了吧？”说着愤愤地扬起拳头，“那帮可恶的人贩子，迟早将他们都给枪毙喽，让她们再祸害孩子！”

梁妈是真情实感，话里坏外都是对人贩子的痛恨和咬牙切齿，眼角的皱纹都绷直了，气得又是捶桌子又是捶胸口。

梁爸叹口气，举起筷子又放下，最后怼了怼梁妈的胳膊，“别说了，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正吃饭呢。”

齐雯雯和齐圆圆低下头，感觉到食不下咽，味同嚼蜡。

梁米沉默着，没说话，难得夹了筷子鱼肉放进齐雯雯的碗里，然后就看到女孩脸色一变，“呵呵”的敷衍笑笑后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着，又悄悄将鱼肉夹到了齐圆圆的碗里！

齐圆圆正聚精会神地用筷子戳着米饭走神，突然看到鱼肉进碗，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瞪了齐雯雯一眼，看到她两只手摊开头朝着梁米的方向一摆。

无奈，她只得偷偷看向正被梁妈妈按住手无暇顾及这边的杨倩倩，翘起嘴角将鱼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夹到了她的碗里！

几个人这么一轮下来，悲伤的气氛没有了，心里都是松了口气的状态。

只有杨倩倩，在终于安抚好梁妈后再转回身子来，看到碗里的鱼肉时，表情都僵，硬，了！

这是……梁妈亲手打造的清蒸鱼？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碗里？女孩抬起眼扫射一圈，看到齐圆圆和齐雯雯的手指齐刷刷指向另一侧，而梁米淡定自若地坐在原位头都不抬地吃着饭。

原本这种事她是死活都不会想到梁米身上的，她最疼她了，怎么忍心这样对她？但今天，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她也明知她在看她，却不否认，看来，这鱼，她是非吃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