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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透自己的心,究竟是何时沦陷。仓皇之下,他告诉她,自己对她只是同情。那时,她的眼神,无比空茫,他不忍去看,只得拂袖离去。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人生,还能有爱情。
或许,从佩吟死在他面前时,他的一生,早已走入了一个死结。
他与佩吟的相遇,如此突兀,也是在这样一个下雨的日子里。那天,雨下得很大很大,佩吟一人立在垂柳下,虽淋了一身的雨,可她却纹丝不动,一任无根水将她浇透。她的眼神里,忧伤黯然,毫不掩饰,叫你不忍睹。
其实,他并不喜欢撑伞。
在这样的下雨天,他也喜欢一人独自淋雨。小的时候,他的母妃尚是美人。皇宫是个怎样的地方,寒冷无处不在,时时刻刻都能将你香没。皇后几度陷害,母妃屡屡受委屈,甚至遭受冷落。
母妃无宠的日子里,宫人的鄙夷他已经习以为常,渐渐鄙夷成为了作践。有内监故意叫他有宫回不得,也是这样的雨天,让他一人在外淋雨。那时,他还小,身子底薄,冰冷的雨水令他冻得瑟瑟发抖。谁比谁更高贵呢?他其实本没有想过,要去争什么,却偏偏事与愿违,渐渐他成为宫中人人都可以践踏的泥土。
那样不堪的日子。谁能想到辉煌鼎盛的端贵妃曾有这样悲凉的过去呢?又有几人能体会无上荣耀的背后,是踩着多少人的鲜血而上。
他曾经想过,如果他不是生在帝王家,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人生。他本就是云淡风轻,与世无争,多少个日日夜夜,看惯了宫中险恶,看惯了母妃的艰辛,他只觉得厌倦,他只觉得无趣。父皇左拥右抱,美人无数,一人得宠,也许过了一晚就忘却了她的存在。也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青Chun。
他一直想,若是他,愿得一知心人,白首到老。他也就满足了。
这样的他,母妃不是不恼,总气他不争。
去争么?又能得到什么呢?不过是满足自己的野心罢了。
受封瑞王,年满二十他便自请早早离宫自立王府。为了这事,母妃十分生气。离开了皇宫,也就远离了争斗的核心。言语间的不快,他只是出来透透气。
又逢下雨,他却不想打伞。
而秋佩吟就这样撞入他的视线中。论容貌,宫中美若芝兰的女子比比皆是。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她不是宫女,毕竟珠光华服,不是寻常宫女能穿戴的。是父皇的妃嫔么?他好似没有见过她。
于是,他戏谑,“姑娘,这伞给你。”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家住哪里?”
毫不意外,她对他冷冷淡淡。最后,她告诉自己,她就是东宫太子妃秋佩吟。他有些许意外,意外的是,她看起来那样年轻,竟是年长自己八岁的表姐。
他突然觉得,她与自己有相同之处。原来,她与他都善于隐忍,喜怒不形于色。
于是,他对她便有些亲近,能忍得住这样的寂寞,气度高华如山巅云。也许,他们是同一种人。
这是爱情么?还是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惺惺相惜?他不知道,只因他从未有过爱情。
后来,很多个凄冷的夜晚,他总想回忆他们究竟见过几次,又是如何开始的。也许是三次,也许是四次,少得几乎叫人淡忘。
最后一次,他入宫,正巧遇见了她。他并不知道女子喜爱何种物事,他只是常见女子佩戴香囊,所以他也赠给了她一枚香囊。寻常女子都爱绣着牡丹的香囊,雍容华贵,极富丽,又能彰显身份。而他,送她一枚绣着兰花的香囊。
他只是,想告诉她即便再苦痛。活在世上,就要像兰花那般孤傲,哪怕芳华只是盛开给自己一人欣赏,也不能磨灭自己的气度。
他记得,她举起那枚香囊细细欣赏,她笑道:“兰花,百合香味,看不出来,你挺了解我。到底是一家人。”
幽幽一笑,她将香囊佩戴在身上。
那是一种无言的交心,他明白的。
他想,这就是他与她的全部。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只是相依。
可是,恰恰就是这样一枚香囊,惹出了弥天大祸。
沉寂多年的太子,终于抓住秋家的把柄,借口他与她有私情,秘密派人擒住他们,关在一处偏僻的别院中。他们给他喂下软骨散,他无法抵抗……
那场景,他永生难忘……
起先,他与她拒不承认曾私下幽会,两人有私情。
后来……他们用尽恶毒的方式,用针刺,用刀割,他亲眼瞧着却无能为力……他想承认,只要她不再受苦,她却义正言辞,斥责自己。身体的疼痛,忍忍便会过去,可绝不能侮辱她的尊严。
就这样,审了二十多日,她始终咬紧牙关。她的毅力,叫他深深折服……哪知太子一怒之下……不能去想,只要一想,他都会觉得五脏六腑生生地疼,那是一种濒临腐烂的痛。此后,再多的人问他,究竟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他从没有说过。他亲眼看见了,却不能说出来……太子找了几个猥亵的人,就在他的面前,轮番强。。暴她……
当时他懵住了,看着她散乱的发,被那些人渣扯得一根一根掉落在地。他彻底懵住了,不能承受,他怎能承受,于是,他亲笔写下了认罪书,承认自己喜欢佩吟,承认自己对她有过非分之举,他承认了所有莫须有的罪名,只求他们放过她。
可是,他们没有放过她。
佩吟是那样坚韧的女子,哪怕是身心受到巨创,她也不肯低头。于是,他们割哑了她的嗓子,只要她不能说话,便不能反口。她那样好听的嗓音,竟是被他们割哑了……怎能这样残忍,怎能……
那一个月,是他此生最痛苦的经历,每每想起,都有皮焦肉烂的味道直上脑门,提醒着自己曾经有多么势弱。所以后来,他才拼命要得到权势。
终于,熬到了有人来救。彼时太子已经将他们分开关押,当秋庭澜突破重围,救下他,他顾不得自己全身绵软,伤痕累累……他冲向她所在的厢房,可他看到的却是……
她的脸苍白就如这片透明的雪。听说,身中火寒毒,一时令人如同在烈焰中燃烧,一时令人如同在千年寒冰中冻彻骨,火与冰的交替,痛不欲生。
他看到她咬破每一个手指,一字一字在地上写就血书,承担下所有的罪名。
他懂得,之前他已然写下认罪书,她口不能言,唯有写下血书,才能推翻他之前所承认的莫须有的罪名。
他跌倒在地,他无力向前,只得看着,她手指颤抖到不能自己,却依然坚持着,看着她的身下,看着她的唇边,甚至是她的晶莹水润的眸中,鲜血汩汩流出……那血,汇成一条长河,就这样一点一点缓缓漫延进来,渗透至他的身边,甚至是他的掌心间……那温热的感觉,却是冻彻骨的痛……
他多么想问问。
她是不是对他有好感呢,才愿替他承担下一切。他一厢情愿的这样想,因为只有这样想,他才会觉得心中好受些,才不会觉得自己被撕裂。
从她的血,浸透了他那一刻起,他知道,他完了,他深深陷进去了……
一个月来,他曾不停地幻想着,如果有朝一日他们能活着出去,他一定要扳倒太子,将她救出苦海,他要好好待她,抚平她的创伤,让她不再有痛苦。
可是,他没有等到。
活着出去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从那一天起,他彻底变了。
既然,无法去弥补,那么,他把恨无限放大。
对,他是有错,秋家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道,他放任了,明明知道外戚专权会是怎样的后果。为了得到权势,他不惜与秋家共谋。为了给秋可吟治病,他明知要纳无辜女子为妾,他没有出声反对,他默认了。
在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岁月,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令曾经伤害过佩吟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每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他不懂,其实这世上还是有爱情的。
只是,他的心,被戳刺的百孔千疮,早已不能承受。
他的爱,给不起了。
所以,当兰儿闯入他的生命中,当爱情猝不及防撞击他的心灵时,他直觉是抗拒的。
明明是动心,他却对她说,他对她只是同情。
佩吟在他面前死得那样惨,他的仇未报,又怎能转头有新欢呢?他不容许自己那样,可他又无法抗拒,他那样矛盾,矛盾地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又想什么。
合茶宴那晚,他知桂嬷嬷为人阴狠,他不愿她过分惹恼了桂嬷嬷。他知道她生气了,当他追出去寻她,却瞧见她与龙腾拥吻。
那时,他很肯定自己的感受,他很生气,胸口闷闷的。他知道少筠平素很讨女子喜欢,又会哄人,他不愿她对少筠有好感。也是那晚,他与秋可吟说得很清楚,他们只能做一对外人看起来和睦的夫妻,他无法接受她,至少现在是。他知秋可吟对他一片痴心,他给不了她什么,只能尽可能对她好,温言软语,衣食珍玩,倾尽全力为她治病,算是对她一种补偿。也是对佩吟愧疚的一种补偿。
事后,他想,他是不是该对兰儿好点。所以他带她去瞧皮影戏,送她银镜。他想,若是佩吟还活着,也许很想出宫透透气,毕竟宫外的天更蓝更美。他让她穿上天蓝色的衣裳,去瞧醉双亭,只因,他心内真的很矛盾,他想,如果将她当作是佩吟来弥补,他也许会好受些……至少不会觉得是背叛……不会觉得内疚……
他一直那样矛盾着。直到她被毒哑了……不是因他想起了佩吟,而是令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害怕。
他隐隐知道,许是秋可吟害兰儿,但他没有证据,再加上想起秋可吟曾经为佩吟承受的火寒毒,想起自己的愧疚,那时他沉默了。
他想加倍对兰儿好,他设法去查霜连成曾经的案子,本来秋家经手的事他是不插手的,他向来默认。他带她去巡疆,带她去看枫叶。他尽她所能去对她好。其实,他不懂,他早就深深沦陷了,尚不自知。
霜叶满阶红。
寒风阵阵,枫涛阵阵,冷意侵骨,他拉着她依偎向怀中。浓密树叶前,雨水若珠帘般落下,将他们两人隔绝在树底窄小的空间之中。
若是,人生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后来,他终于掌握了秋可吟下毒的证据。他很生气,气的是佩吟的妹妹如此狠毒,同时他也很害怕,他怕自己保护不了兰儿。他突然想着,他一定要娶她为妻……也是给母妃一个警告,想外戚专权,也不能过火了。他想了很久,终提起笔来,写下折子,字字陈情。他保护不了佩吟,他必须保护她。
可哪知,他满心的期待,在一夜间全变了。
她亲口承认,一切都是她设计的,他眼见她与龙腾衣衫不整……他太冲动了,冲动至没有去细想……也许他不懂,那是他吃醋了,天知道他有多生气……
他觉得他的世界,一瞬间全崩塌了,本是百孔千疮的心上又撒上浓烈的盐水。如果她从来都是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他岂不是一颗心错付了……
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她!
可他再不能原谅她,却还是愿意她为自己生孩子。她永远不会知道,他服下“一夜忘”只是因为害怕,害怕自己陷得过深……她有孕的日子……他不敢去瞧,他只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会发了疯般陷下去……他怎能背叛佩吟之后,喜欢上这样一个蛇蝎女子呢,他不能……
可终究,他还是爱她的……当他拼命赶回王府,怀中抱着孩子,她却绝然离开。那时起,他恨她,他恨她的绝情,她怎能说放就放下呢,他却是不能的……而他恨她至极点,自是在洪州遇到她与龙腾一起,他们那样开心……他怎能忍受……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她竟是受着那样的威胁……她那样痛苦,是他错怪了她……
而所有的不可挽回,都是自他射出了那一箭。
那一箭,差点要了她的命。
也彻底割断了他们的一切。
他唯有骗自己,他没有爱上她,他终于为佩吟报仇了……可是他骗得了自己么?他骗不了。
他这一生,走不出内心的魔障,当他终于走出了,却是将自己心爱之人推向死亡。
他后悔着,他千辛万苦去寻,终服下了“一夜忘”的解药,想起一切。
原来,她与他从未有过半点瓜葛。
其实这样也好,既然从未开始,也无需在乎何时结束。
她与他,从来都是两条并行路上的人,从未有过交集。这样更好,这样他对她的愧疚就会少一分。否然,他真的无颜面对她。
自从知道她回来后,他不想再**她的生活,他私下里积极治眼,只是想偷偷再瞧她一眼……他默默承受着她所做的一切,诚然,她并没有报复自己,甚至还为自己治眼……这令他的心欣喜若狂……他传递消息,他知晓秋若伊假死,他只是默默承受着他本应承受的……让她夺回她应有的东西……
天边,一丝明光照耀,虽是亮了,却依旧阴沉。
风吹过,落叶纷飞如雨,漫天漫地飞旋着,如梦似幻,拂上他的身体,几乎蒙住了他的呼吸。
明亮的醉园中,无论你怎样瞧,再也瞧不见她的身影。
他知道,她已经永远走出了他的生命。
再不会回头。
……
**********
洪州。
天空飘起今年第一场雪。与其说是下雪,不如说是雨夹雪,并不大,淅淅沥沥地落着,微生寒意。
龙腾从街市中出来,打着一把伞。
下着雨的日子,是这座小城景色最为动人的时候。雨夹雪,则更是美。轻纱薄绫般的雾气,飘飘悠悠升腾起来,绕着一座座黑瓦白墙的宅子,像是一条条白绸。风儿搅着雨丝雪片,和淡雾弥合在一起,如雾似烟,虚幻缥缈。
路两侧,还是从前的石榴树,密密稠稠的枝叶遮尽天侧无尽的阴沉。他随手折下一枝,只漫无目的地轻摇着。
“这位公子。”
有人将他唤住,他转身,见是路边一名老者正在卖兰花。
花开的很美,他停住去看。
叶长长尖尖如锋利的宝剑,花朵是浓绿素白的颜色,像是玉色温润,静静吐露着清雅芳香。
“这是什么花?”他轻轻问。
“公子,这种兰花名叫Chun剑叶蝶,是最好的品种,极难伺候又很少开花。就是贵了些,公子要不要买?”
“你瞧这天,突然就下起了雪,家中老伴还在等着……”
龙腾自怀中取出银子,放入老者掌心中,将兰花捧在掌心中。
“公子,多谢你。”老者穿起蓑衣,赶着回家。
他继续走着,路绕来绕去,他早该到了,只是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许久,他望见远处稀稀疏疏两三户人家,青龙的一柱烟直升到半空里去。
又是晚上了,到了合家吃饭的时候。
可他,却只有孤零零一人。
突然,他想起了她,美如月光,静如芝兰,不就正是掌中这罕见的Chun剑叶蝶么?今日,雨中夹着雪,她的雪貂之毒,是不是又要发作了?她该有多么痛,可惜,他再不能陪伴了。
茫茫然走着……
终究,他走回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铺子。打开门,他的步子不知不觉慢了下来,他像是走在梦中一样恍惚听着檐下的落雨声,神情木然。
回身关门的时候,他似听到身后有动静。
猛地转身,光线虽暗,他还是瞧清楚了。他猛然就怔在了那里,一身淡紫的缎衣,是他平素喜爱的花纹,那身形袅袅婷婷,再熟悉不过,是她。
霜兰儿慢慢抬起头来望着他,只道:“你回来了。”
这样的问话,再平常不过,就好像寻常妻子问候丈夫。
他上前几步,几乎想伸开双臂,将她温软的身子搂入怀中。可却生生停在了那,眼中盈盈有光芒闪动,唇角微微哆嗦,那一句话怎也说不出来,只觉恍若梦境般不真实。当日他纵火烧了天凌殿,只想从此默默消失,只想独自一人在这里度完余生。
可……
忽然,他转身要走。
她飞奔向他,自身后搂住他,声音颤抖着,“别走,我都知道了。庭澜都告诉我了。”
她的脸,贴着他的背心,“少筠,我想你会来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缓缓将她松开,转身,按住她的肩,眷恋的目光尽数落在她身上。
“少筠,我来了,咱们还像原来那样。”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转脸,有几滴小小的的水珠落在他手背上,迅速地干去,手上皮肤发着紧一分一分地绷起来。他的心,亦是随着绷起来。他瞒了那样久,她终于还是知道了。
还像从前那样,住在窄小的阁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开店做着生意……他兜售,她结账……
他眼眶微微湿润,怎可能回到从前,他服下了三年后死亡的毒药,算时间今晚已是最后一夜,明日天一亮他就会毒发身亡……他本是从街上买回了红烛,只想这样点着一对鸳鸯红烛,静静坐到天亮……他只想一个人,想着她,念着她,默默离开人世……
霜兰儿见他呆愣,自他手中接过兰花,摆在平素做生意的柜台上,又将他手中的袋子解开,露出里边的红烛来。
天那样暗,渐渐瞧不清。
她点起红烛,黄色的火焰跳动,晕晕一团,朦朦胧胧地照着,店铺之中,家具都是从前的摆设,雕花的阴影凹凸不平,灯下看去更有一种古静之意。
她环顾四周,屋中墙上满满都是她的画像。一颦一笑,有坐有立,有恼有笑,每一种神情都栩栩跃然纸上,如此传神,如此用心。他竟是将她所有细小的情绪,都落笔停留在了之上。其中有一张,是她学骑马的时候,跌下去狼狈的样子;还有她一箭射下海东青的英姿;还有大婚她身着凤服;还有许多许多……
她动容,几乎要落下泪来,却强自忍住,。上前替他脱去外衣,她娇斥道:“家里我都收拾过了,你瞧你,也不好好整理,弄得这么乱。感情都等着我做呢,我可不依,告诉你,做我的丈夫可是要干活的。我可不想养你这个闲人。”
瞥一眼开得正盛的Chun剑叶蝶,她又嘟起嘴,念叨着,“做什么买这么贵的花,浪费银子。”
他一直那样,木然站着。给他脱外衣的时候,她的手碰触到他受伤的脸颊,轻轻拂过那道淡淡的疤痕,她只低笑,“毁了也好,省的你这样貌美,有那么多年轻姑娘肖想我的夫君,多累人。”
给他挂好衣裳,转头瞥见门没有完全关好,她上前去关。
外边,雪越来越大,暗沉沉的街道并无半分人家灯火,满天白色的雪,像是碎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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