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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早就知道纳吉雅郡主就是她了,对不对?”
“皇爷爷赐婚之时,你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是不是?拒绝皇爷爷赐婚,突然说出自己与秋若伊有婚约。你只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她,只是想成全我们?”
“还有,她在驿馆的时候,是你暗中帮助她,派人给她送纸条,提醒秋景华将有所动作。”
“甚至,你是故意借机将秋景华停职。好给我从中动作,是不是?”
“如果我的推测都成立,那我可不可以这样想,你明明知道我会设下圈套,可你收到秋端茗的信时,你还是自愿入了圈套中,带兵入了皇宫。”
“本来,秋景华向我刺出匕首,那样好的机会,你大可以杀了我。这样,她是你的,皇位也是你的了。”
“你放弃本该属于你的皇位,甚至放弃她,你是为了什么?”
“方才,冲进殿门时,你说你将她交至我手中,我却……我想,今夜你是为了她而来!”
最后一句话,不是质问,而是肯定。
连连质问后,龙腾轻吁一口气,“我一直以为,你心中只有秋佩吟。我以为你忘不了她。我以为你对霜霜,至多只是怜惜,如今看来,并不是。原来,你也是爱着她的。”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伤害她?”
“只因,放不下与秋佩吟那段情么?”
“你可知,人心可贵,那时她爱着你。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你错过了世间最纯、最真,最美好的女子。你伤害的,是一个可以为你生、为你死的女子。连我都……替你惋惜!”
“秋佩吟的事过去那么久,你究竟还在执着什么?你真以为,秋佩吟死在你面前,她只是为了你么?或许她是为了整个秋家!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个牺牲品。”
龙霄霆内心的伤怀纠缠郁结,如蚕丝一般,一股股绞在心上,勒得他无法呼吸。
许久后,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时已是支离破碎,“纳吉雅郡主甫一出现,我便怀疑是兰儿。因为太巧了,她跟你一道出现,声音又相仿,我不得不怀疑。我也曾想试探她,可最终让我确定她就是兰儿之事,是冷湖中打捞出两年多前的檀木箱。那时,我就知道,她回来了。她还好好活着,她终于回来了。”
“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配合她治疗眼疾。她妙手神医,其实父皇赐婚时,我已依稀能瞧清楚模糊的影子。后来,眼疾一天比一天要好。”
“治好双眼,我不过是想再看看她,别无他想。”
龙腾深深吸一口气,闪烁的烛火一丝一丝照在他的面上,他的神色极是沉静,只是眼角,缓缓溢出一滴湿润的水珠。
这是秋若伊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落泪,仿佛疲倦到不能自己。
须臾,龙腾哀哀叹了一声,“终究,你我生在皇家,都是不得已。所有的悲剧,皆是从太子妃秋佩吟开始。我父王我娘坏事做尽,他们得到了应有的结局,我不怪你。可为什么这样还是没有结束呢?我总以为,我退出就是结束。哪知,你理所当然认为我与我父王相同,我知道你从来都防着我。其实……”
他低头苦笑,“我们本是亲戚,生在皇家,却只能是仇人。”
“这么久了,有句话我一直没对你说。真的抱歉,秋佩吟的事,那时我父王将我支走,否然必定能帮到庭澜,也不会有后来之事。”
“霄霆,我真的很想知道。从前你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缘何那次事后,你变得如此沉默。我想,你所有的转变,都是自被我父王关闭一个月后,都是自秋佩吟死后。我很想知道,究竟那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
那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起曾经所经历的,龙霄霆的心一时在烈火中熊熊燃烧,一时又在寒冰里苦苦挣扎。曾经无数个深夜,他无法入眠,不停地想那些痛心刺心的场景。他怎样也忘不了,鲜活灵动的她,在自己面前一分分枯萎,最终凋谢。他忘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良久,龙霄霆缓缓闭一闭眸,睁开时,已是平静,只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何必说出来,再叫你对你父王更失望厌恶。你最好永远不要知道。”
龙腾不置可否,只问,“值得么?也许秋佩吟没有爱过你。”
龙霄霆微微一笑,“我与佩吟,不过几面之缘,若非是莫须有的罪名,何来……其实我明白,她爱的是别人。只可惜,我想,她爱的人早就死于非命了,秋景华那样精明,怎可能放过那人。我每次见到她,她总是穿着天一般蓝色的衣裳,身上淡淡的百合香,那忧郁隐忍的眼神,叫人——”
“我知道我爹是谁。”
秋若伊一直从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她适时插入一句。
“那夜我与兰儿一同装神弄鬼吓唬秋端茗,兰儿始终认为我娘的死没那么简单。事实上,我们也问出了真相。或许是缘分,我与兰儿竟是堂姐妹。我爹就是霜连成的胞弟,当年的太子侍读霜越霖。”
语毕,龙腾与龙霄霆齐齐望向她,眸中皆是询问之色。
事情过去这么久,本来,这将是个永远的迷。不想还有浮出水面之时。
龙腾神色一亮,连忙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
秋若伊点点头。
“瑞王,不知你还有印象么?从前秋端茗身边有个宫女,名唤何玉莲……”
彼时,月色从蒙了素纱的窗格间漏下,照得她面色洁白且单薄。她的神情,有着淡淡的惆怅,还有着淡淡的惘然。
她将那夜所听到的,除了霜兰儿才是秋佩吟之女,其余一一道出。
她说出了,秋端茗让秋可吟给秋佩吟带话,想牺牲秋佩吟保全秋家,保全龙霄霆。她说出了,其实秋佩吟所中的火寒毒,是秋可吟从太子府中偷出,趁机给秋佩吟灌下。
她说出了,霜连成当年为何被贬,被太子所逼配制火寒毒,最后是秋可吟在太子薨逝后,故意叫人找出火寒毒,致使霜连成满门获罪。
她说出了,霜兰儿远走洪州,秋可吟依旧派人追杀之事。
她说出了,所有的真相。
包括秋可吟不慎沾染了火寒毒,而唯有霜兰儿的血,当初是毒引,现在却是药引。包括秋可吟不能生育,所以才要抢兰儿的孩子。
这段事,不算长,也并不短。她说了许久,终于说清了原委。
当她停下的时候,四下里鸦雀无声。甚至,连喘息声都听不到。
片刻后,龙腾嗤笑一声,“我说为何给秋可吟治病,需要处子之血做药引就罢了。缘何非得强纳为妾。原来还有十几年前的缘故在里边。原来何玉莲手中握有构陷我父王的证据,也难怪秋端茗要将他们扣在手中。什么怕有把柄,掩人耳目,什么抹去霜兰儿的身份,什么载害霜连成通敌卖国,都是借口罢了,真正的缘由在这里。如今秋端茗已死,若不是秋若伊说出真相,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了。我早将霜霜的事打听清楚,唯独这些,是一无所知。”
龙霄霆不知自己何时竟是坐到地上,殿外秋风拂来,他宛如被利剑一次次割过咽喉,又仿佛被重锤一下下敲击着心脏,他面色逐渐变得苍白,嘴唇也逐渐变得僵硬,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自己看到的一时是兰儿婉约的面容,一时是冷峻的母妃,一时又是秋佩吟死前吐出汩汩鲜血的样子。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原来历史恩怨,这么多人如此纠葛缠结,也不知原来霜连成从来都是受害者,夹在中间被太子威逼,又被母妃挟制。也难怪他射出那一箭时,霜连成面上有的只是解脱。原来,过多的恩怨,早就无法承载。
最令他难过的那个事实,如刀锋一般剜刮着他的的心尖,原来,他的人生,是从一个错误走向了另一个错误,从来都是错的,甚至从一开始都是错的。
原来,害死秋佩吟的人,竟是秋可吟。而秋可吟是因着爱恋自己,不惜痛害姐妹。而他,却因着对秋可吟愧疚,因着替秋可吟治病,将无辜的兰儿卷进来,伤害她,伤得她体无完肤。
这真相太过残酷,残酷至让他喘不过气来,体内血液流动速度似停止了一般,只是怔怔望着秋若伊,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摇头,“不,兰儿……”
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渐渐喘息起来,冰火在骨中煎熬,内息如同一个个漩涡滚过五脏六腑。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是给兰儿带来这么大的苦痛。
他只觉自己就要崩溃,就要坠入无底深渊。
突然,他一跃而起,猛地冲上前,紧紧揪住龙腾艳紫色的衣领,大声吼道:“是,比起我所给予她的苦痛,你所给予的,算不得什么!可是,你为何这样对她?!她已经够无助了,你不是爱她么?为什么不好好对她?!”
他越说越激动,一拳狠狠击出,龙腾踉跄后退几步,伸手拭去唇边血迹。
秋凉若湖水,却也是柔柔的,风刮过枝头,声响清晰,像是宿命的手渐渐逼近。
龙腾深深呼吸,轻引一笑,眼中悲凉之意更深重,“是啊,我为什么不好好待她呢。呵,你不会懂得。你永远都不会懂!”
“其实,我真的很想杀了你。可惜我答应了皇爷爷,我也不想我们自相残杀。”
“你会不会觉得奇怪,我本该让她远离你,可我却让她接近你。”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她已经足够坚强,还有什么是忍不得的。”
“有些事,我发现得太晚了,我竟没有发觉你也是爱着她的,真是大错特错。呵,兜兜转转,我竟是回到了原点。如今,真相大白,我也替你扫清了身边所有的障碍。从今以后,你们之间再也没有阻隔……”
他幽幽说着,白皙手指把玩着手中一粒黑色棋子。
龙霄霆呼吸如海潮般翻滚,龙腾说的话,他竟是一句都听不明白。
片刻,龙腾突然抬首,露出一抹光明而璀璨的真心笑容,那样的笑容,如朝阳般灿烂,一如他从前的潇洒不羁,竟让人生出无尽暖意。
转眸,龙腾望向秋若伊,唇边挂着浅浅的微笑,“你先出去,离开天凌殿百步远,我有话想单独对他说。”
秋若伊从未见他对自己露出这般愉悦的笑容,那一刻,她只觉面前百花盛放,美的眩目。微微走神,待清醒过来时,她露出几许担忧,望了望龙霄霆,又望了望龙腾。
龙腾轻声道:“没事,去罢,一会儿我会让他出去叫你。今夜,必须有个结局。”
秋若伊依言,远远离开。自殿中朝外望去,依稀只剩下一点模糊的影子。
“让你的人,也撤远一些。今夜之事,我不想再让第三人知道。”龙腾抚一抚袖口,淡淡道。
龙霄霆薄唇微抿,抬手示意守在殿外的锦卫们退开百步远。
风起,并不轻柔,似是无数手朝他们抓来。一瞬间激起衣阙翩翩,纯白的,艳紫的,在风中猎猎翻飞。
彼此的墨发,鬓角落下千万缕丝线般,皆是在风中飘扬。
四目相望。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同宗,他们是祥龙国地位最尊贵之人,他们心中有着同样的牵挂与念想。
殿中,烛火将要燃尽,弱弱跳动着,四下里暗沉沉的,然而这样的暗并非黯淡深晦的颜色,忽地有金光一闪,却也是从暗中折出一丝丝星辉样的光芒。
龙霄霆觉得有些刺眼,细细望去,竟是龙腾递上一卷诏书。金丝织就,金线在烛火下莹莹的泛起晶亮的光泽,直耀得人一时睁不开眼睛。他神色疑惑,打开看时,手僵在了半空中。这是,龙腾禅让皇位的诏书。原来,自己逼宫之前,他就已经拟好了诏书。
心口微微一震,突然,他的视线落在天凌殿中花几上摆着的一盆兰花之上,乌黑一株,软塌塌地半斜着,还漫出几滴黯黄的汁液。这般颓败叫他触目惊心,听闻天凌殿曾经是兰儿居住的寝宫,心中更痛,几乎能想象出当日她所承受的凄凉情状。
“你这是何意?我始终不懂。”龙霄霆只空洞地问。
龙腾轻轻一笑,缓步踱至一方斗柜前,打开,他取出两支手臂般粗的红烛,引取了残烛的火点燃。“呲”地一声,火焰如豆跳跃着,似是时而颤抖的人心。
殿中亮了许多,他淡淡开口,“皇位,本就是你的。拿去!”说罢,他抛给龙霄霆另一卷绢帛,“你瞧瞧,皇爷爷的字还有你母妃的字,我是不是模仿地很像?”
“你放心,今夜你虽逼宫,可你这皇位来得名正言顺。昔日我曾模仿秋端茗字迹,诱你逼宫,这信我写了两份,其中一份我已经派人交至三司。”
顿一顿,龙腾语气更疏淡,“还你一个清白。”
“今日之后,世间只会以为是我陷害你,篡改诏书即位。而你,才是祥龙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龙霄霆双眸陡然圆睁,不能置信,“你为何要这样做?”
龙腾并不转身,只淡淡看着梁顶,“你去将秋若伊叫进来罢。”
龙霄霆皱眉,仍是依言出了天凌殿。
夜色如琼纱笼罩,今夜的月格外圆,没有星星,似一面冰魄镜子孤零零地悬在天边。
秋若伊站得较远,在百步台阶之下。
龙霄霆踏出天凌殿的门槛时,耳畔似听到了不寻常的声响,似是机簧卡扣。他皱了皱眉,起先并未在意,又走远几步。
忽地,“啪”地门关上,接着“砰冬”一声巨响,自他身后传来。连连“砰冬”,“砰冬”又是几声……
凄冷月色下,他就那样僵滞立着,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唯有额边冷汗滴滴滚落。
心中,不祥的预感袭上来。
他猛地清醒,转身往天凌殿冲去。只可惜,殿门紧紧关阖,几根巨大的横梁落下,挡住了门,亦挡住了窗。
“少筠,你要做什么?!”
“少筠!”
他大喊,可惜无人回应。
檀木精雕细琢的棱窗,月光透过一方方格子缝隙照入。
但见,殿中昏黄烛火映照下,龙腾绝美的面庞如同梦境般,若不是一道长长的疤痕……真是宛若天人。
一个人留在天凌殿中,他修长的手指自怀中缓缓取出一方白布,动作雅致如一篇辞赋华美的诗句。
此时的龙腾背着身,隔得太远,又隔着窗格子,龙霄霆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只见他手中白绢似是边角残破,像是从一阵块布料上撕下,隐隐约约有点点干涸的深棕色,也不知是什么。
支离破碎的窗格子,夜风浩浩吹入,将龙腾周身紫衣吹得飘起来,宛如日暮之时天边扯出的一副紫色烟霞。
这种美,美的凄烈。
“少筠!你要做什么?!”
“少筠——”
声音近乎沙哑,龙霄霆大声喊着。心慌意乱的感觉爬满心头。他用力捶着殿门,撼动不了分毫,又改为捶向窗子。只可惜……
天凌殿中,烛光更盛,龙腾一手轻轻带过,只见红烛落地,引燃一室白色绞绡,仿佛是在天边扯出一块金红的绸子。
那颜色,笼得他英俊的容颜璀璨如赤雪。
猛地,火势蔓延整个天凌殿,顷刻香没了一切,檀木噼啪作响,他紫色的衣衫在烈火中翩翩起舞,火光映得龙腾的脸别样俊美。
可滔滔热浪里,龙霄霆突然什么也瞧不见了。
只听到龙腾最后说了一句,“她没有死。如果你能挽回,去找她罢……”
“不!”
秋若伊这时才从台阶下飞奔来。
眼前,火势汹涌猛烈,仿佛要将整个天凌殿燃成劫灰。她双手一遍遍击打着烧得灼烫的殿门,再如何猛烈的动作,却连靠近一点都不能,她不想放弃,一遍一遍地去击打着殿门,却只能徒劳无功地眼看着天凌殿被火焰香没。
如墨的眉,柳叶般的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只剩下漫天大火……
“腾”地一声,她陡然跪下,半响,颤抖着肩膀,她猛然立起身,想要撞向殿前屹立不倒的石柱。
龙霄霆眼快,一臂将她拉住,“你要做什么?!”
她大恸,“为何拦我?我只想一头碰死!他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龙霄霆忍住悲痛,“我不能让你死。佩吟也不会希望看到。”
“哈哈哈——”秋若伊似突然崩溃,“秋佩吟,秋佩吟——”
猛地,她抬头,被泪水冲刷地如鬼魅般的脸庞直视着他。
“龙霄霆,你有没有想过?人都说霜兰儿声音酷似秋佩吟。还有那清冷的气质,倔强的Xing子——你就没有想过?我们这对堂姐妹,其实她才是秋佩吟的女儿?!”
这样的事实太过震惊。
他猛地呆滞,漆黑的双眸,月色耀入,半点颜色都无。
她凄厉大笑起来,“哈哈,我一生处心积虑,终究也是一无所有。都到了最后……还有什么可隐瞒?那个青铜挂件,里边写着当年的事实……何玉莲担心秋景华找到孩子会加害,十几年前就偷偷用我替了她……再将我丢弃……”
……
那夜,全部的故事,尽数被一场无妄的大火湮灭。
正如同半年前的宫变,真相,何人知晓?
是最后结局了么?也没有人知道。
民间只道是,短短半年又变了天。
新帝龙腾崩于天凌殿大火中。最终仍是瑞王龙霄霆登上皇位。而此前,已然证实是贤王龙腾篡改诏书,临摹端贵妃字迹,诱骗瑞王逼宫,进而篡得皇位。是以,龙霄霆的夺位,不过是拨乱反正,名正言顺。
这一年,是祥龙国最动荡的一年。
先帝龙啸天驾崩,紧接着登基不过半年的新帝龙腾亦驾崩。直至龙霄霆登基,改年号天凌,民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曾经盛极一时的秋家,也在这样日渐寒冷的秋日里销声匿迹。秋庭澜不知所踪,直系宗族唯一的继承人秋若伊,自那夜天凌殿大火后,落发出家,从此常伴青灯古佛。
其实,与百姓而言,谁当皇帝都是一样。
反正,日落日出,Chun去秋来,日子都是一样一天天在过,只要太平,只要丰衣足食。又有何分别?
……
玉环山中。
树木呈现一片秋色,因为刚下过一场霁雨,空气如泉水般的清新。山脚下的河水绕着玉环山蜿蜒东去,在夕阳的映照下,波光粼粼,艳丽无比。
而这斑斑驳驳的夕阳正透过树枝叶的间隙洒在别院中,迟暮的色彩叫人心生惆怅。
一名紫衣女子静静地坐着,一把七弦琴摆于身前,却怎么也拨不出一个音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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