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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霜兰儿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仿佛所有的过往都在脑海中重演一遍,真实的触感,真实的痛楚,令她时时怀疑自己是否清醒着。然,每当这样想时,她又突然陷入了更深的迷蒙中。她好似走入一处茫茫无边际的树林,晨雾环绕,处处氤氲,她辨不清方向,又好似身旁每一颗树都是相同的,无论你怎么走都是在原地打转。
突然,她的眼前,有苍老的身影缓缓转过来,竟是爹爹,他的声音幽怨而空洞,“兰儿,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快回去!回去!”
刹那间,雪亮的银箭直直射来,一下子便射穿爹爹的胸口。刹那有鲜血涌出,淋漓不止,尽数溅至她的身上,仿佛在她的面颊、衣上开出无数鲜艳欲滴的桃花来,这样的景色并非是美,而是凄厉恐怖。
不!她想喊,却喊不出声来。心中的愤恨如同困兽一般左冲右突,几乎要在心上撞开一道口子来。身上涔涔冷汗不停地流着,好似被一条毒蛇盘住了脖颈,不敢妄动分毫,只得僵立着。颈间收紧,再收紧,直至喘不过气来。
骤然惊醒,她猛然睁开双眸,只觉喉间突然恢复自由,有大量新鲜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胸口,她大力呼吸着,只觉心跳愈来愈快,又渐渐趋于平缓。
她试着动了动。脑后、背后仿佛都被汗水浸透了,她的轻动带起屋中一阵清风徐徐,竟是激得她浑身寒毛倒竖。
眼前的视线,由模糊至清晰。她瞧见头顶上是一方烟霞色的帐幔,像是一张巨网般兜头洒下,而床的样式十分奇特,床侧面的雕花之间皆是镶嵌着精致的玉瓷,瓷器上手绘着衣着艳丽的女子身像。除此以外,床柱也是她从未瞧见过的样式。
这究竟是哪里?
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了?来到一处完全陌生的世界?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梳妆台上的铜镜之上。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跌跌撞撞挪向梳妆台,最后一步没有站稳,踉跄扑倒在了桌面上。
抬眸,猝不及防地看见自己如今的容颜。
昏黄的铜镜中,萧条的容颜,惨白的唇色,死灰一般的眼眸,骨瘦的颧骨突出……
她还活着……若是死了……镜中怎能照出这样悲怆的自己?听说,死人在镜中是没有影子的……如今镜中的她,眼眸好似盛放后凋谢的花朵,无声无息地萎谢了,枯死在寒风枝头。曾经的她,双眼灵动如珠,漫然漾波。
家人惨死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奔来,几乎在一瞬间冲垮了她脆弱的神经。不能承受,也无法承受,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叫她如何去承受?
伸手,她猛然砸断了铜镜。
“哐啷”一声,断柄之处露出锋利的刃口,她握住断柄的手没有分毫颤抖,也没有分毫犹豫,直直朝自己喉口刺去。她不要活着,她想死,她不要活着……
用力刺下,可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她的手似被什么物事击中,倏地一软,铜镜断柄堪堪落地。她刚想伸手去捡,却被来人一脚踢开很远。
那是一双豹纹长筒靴子,冷硬的边棱似与它的主人有着同样凛冽的气势。
顺着豹纹靴子往上,她瞧见一袭湛黑的锦袍,下摆、袖口、领口皆滚着金色的貂绒。黑与金,完美地刻画出他刚毅的线条。再往上,则是一双锐利如苍鹰般的眼眸。是秋庭澜。
他一手端着托盘,盘中似有什么正冒着腾腾热气。
将手中托盘搁在屋中方桌上,秋庭澜撩袍坐下。脸色不断灰败下去,他的话生冷生冷的,一个字一个字道:“你要是那么想死,也请吃完这碗面再去死!”
此刻霜兰儿的情绪根本无法控制,只要稍稍一想家破人亡……她全身都在抽痛,几乎不能去想。她惶然地摇着头,“我不要活着!我不要活着!”
秋庭澜用力一顿足,踢过一张凳子在霜兰儿面前,冷喝道:“坐下!吃面!本将军耐心有限,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此刻他横眉冷竖,端的是威风八面,气势迫人。
霜兰儿怔愣有余,竟是听话坐下。
他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推至她的面前,“左右估摸着你快醒了,我不过是取碗面的功夫,你竟然还想着寻死。好啊!很好!我不拦着你。只是别负了我去端这碗面的心意。你要死也给我吃完了再去死!”他的话,已经尽量保持着客气。要是依他平时的Xing子,早就想骂粗话,痛斥她一顿。她以为她的命是捡来的么?竟然这么不懂珍惜!
见她愣着。
他脸色不佳,恶狠狠地拉过她的手,将一双筷子用力塞入她的手中,“之前郎中来瞧过了。你的伤已经痊愈,就是身子气虚,需要营养,醒来后可弄些温Xing的食物滋补。快吃罢!”
她神情依旧呆滞,坐在凳子上,微微动了动,只觉全身的气力早就骤然抽光,整个人只余软弱彷徨。手中的筷子似比铅块更沉重,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举起来,茫茫然夹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
秋庭澜见她终于开始进食,着实松了口气,不由叹道:“这里是北夷国的查索里城,是仅次于北夷都城的繁华城镇了。现在你已经安全了,绝不会再有人追至这里。”
她惘然听着,动作迟钝木讷。她的口中本是淡淡无味,此刻却溢满清香。哪怕她再是心神恍惚,也能尝出这面条的味道极佳,口感细腻,醇香至极。
不知怎的,她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这样的一段话。
“霜霜,对了啊。这里不比宫中,咱们就简单点。这面要先炖一整只鸡做汤底,炖至七分时,将火腿先切成丁再撕成一丝一丝的,放入鸡中一同炖,官燕没有就算了,嗯,最好还要加上一钱干贝。对了,面要在清水中煮上五分熟,捞出来用清水过几遍,等凉了再放入鸡汤中文火慢炖。还有,辅料要加上嫩青笋、金针菇、里脊,都要在油里先过上一遍,洗去油,再捞进鸡汤中一同炖……”
鸡汤,火腿,官燕,干贝,嫩青笋,金针菇,里脊……一样不差……
这曾经是龙腾养伤时让她去煮的面,当时她嫌麻烦,没有能照着他说的去做出来,只是随便煮了一碗鸡汤面给他。
原来,并非是难……再难还是有人能煮出这样的面,其实是她没有用心……她没有他那般用心……
她办不到的事,龙腾却能办到。
她煮不出来的面条,龙腾却能煮出来。
依稀记得那夜,她身中一箭,周遭是那样的冷,只有身后他的怀抱如火般温暖。眼前是那样的黑,只有他的面容如同朝霞般明亮。
他的身上,有着一种让人说不清的东西,一种类似于希望的东西。就像一个人在漆黑的路上走着,若是你很期待看到点什么,而他就像是黑暗中那一点微光,为你点亮黑暗。
那夜,她犹记得他搂住她,他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更甚于她……
她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他点头承认了……可她却对他提了那样苛刻的要求……明明知道他做不到的……明明知道他一定会救她的……
可是,他不知道,她真的已经活不下去了。
她还有什么呢?孤身一人,独自飘零在这冰冷的人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望着碗中的面,她因着瘦削而深陷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泪水就突然这样滑落,先是一滴一滴,接着是成串成串滑落,尽数落在碗中。
她哭着,将面汤和着自己的泪水一同咽下……起先只是小声地哭,接着是哽咽大哭……渐渐再不能自持……
她的双眼模糊了,她看不见东西,眼前水茫茫的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拿着筷子的手在碗中拼命倒腾着,将面条尽数塞入口中,直至再也咽不下……汤的味道,渐渐变得涩了……不再鲜美……皆是她的泪水……
对龙腾,她亏欠太多。
她本是一文不值的女人,她面对的世界更是绝望的世界,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希望在哪里。可是,当你看到一个如此执着的人,他拥着你,他护着你,他心疼着你,对你流露出暖暖的目光,你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可是,她就是具掏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又能给他什么呢……她什么都给不了了……
秋庭澜看着霜兰儿痛哭,俊颜微微颤动了下,转首轻轻叹了口气。那日在朝圣山,神人治好了霜兰儿,说是三日后便会醒转。那时的龙腾身子虚弱到了极致,他曾建议暂时龙腾返回依玛罕吉镇,养好伤再出发。可是龙腾却执意拖着疲惫的身子穿越沙漠再往北,来到了查索里城。他一直不懂龙腾的用意,即便二人相知相交这么多年,有时他还是猜不透龙腾的心思。比如为何龙腾不允许他向霜兰儿透露任何关于救她的细节,一个字都不许提。
唯有一件事,他今早终于明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穿越沙漠,原来龙腾只是为了能在大城镇中落脚,只有繁华之地,才能给她住如此舒适的房间。也只有繁华之地,才有名贵的滋补品,比如说官燕……竟然只是为了这样一个理由……
自昨夜起,龙腾一直在客栈中的厨房熬鸡汤,面条做了一碗又一碗,只为……等她醒来……能吃上最热腾的,最爽口的……怕等她醒来会来不及做,会饿着她……怕面条搁久了会糊了……
想到这里,即便是七尺男儿,即便长年驰骋沙场,秋庭澜亦是哽咽了,心中酸酸的难受。所以刚才,即便是发脾气,即便是强压着,他也要霜兰儿将这碗面吃完。只因……里面有太多太多的心意……
此时,霜兰儿将碗中的面条尽数吃完,抬眸之时,忽觉眼前帘光微微一动。
逆光望去,只见龙腾一袭绛紫色长衫,一副妖娆闲逸的姿态,正优雅地靠在了冰凉的殿门之侧,黛眉若新月明朗,风采挺拔轩昂。唯一异样的便是,他的额头用层层白色纱布包裹着,慵懒的薄唇泛着一丝苍白。
她怔怔望着。才发现,他湛黑湛黑的眼睛,他刮着她鼻子说话时的俏皮,他微笑时那种魅惑的光彩,他作画时那种认真执着的表情……其实她记忆中都有……她都牢牢记着……不知不觉已是深深刻画入她的心中……
身周虽是繁华喧闹的查索里城,可到底不是生他们养他们的祥龙国,更不是故乡上阳城。第一次,她已经害得他被贬泸州。第二次,她却害得他这个堂堂皇孙连自己的国家都回不了了。
欠他的恩,欠他的情,她怎么还……
可她真的活不下去了……若是她死了……他无牵无挂,总有机会回祥龙国的,总会有机会的。天长日久,皇帝总会原谅他的。
是的,一切的一切,只要她死了,都能结束。
如果说,她最后还能为他做点什么,无疑就是自己去死,让他从此解脱……
轻轻启口,她的声音被浓重的悲哀覆盖,“少筠,谢谢你的鸡汤面……可……你不该救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了解我……你让我怎么活下去……都是我,一直在拖累你……”
龙腾望着她面前空了的碗,唇边突然勾起一抹浓丽的笑,“看来,我从外边买回来的鸡汤面还挺和你的胃口。也好,等你吃饱了,有精神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笔生意。”
秋庭澜猛然抬眸,对入龙腾深邃的眸底,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暗沉,他一点都看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这碗面明明是他亲手所做,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有什么交易?他和霜兰儿之间能有什么交易?这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疑问憋在胸口,秋庭澜刚要问出声。
龙腾却递了个眼神过来,开口,声音虽是淡淡的,却不容拒绝,“庭澜你出去下。我有话同她说。”
秋庭澜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心中更不解。他总觉得龙腾自从朝圣山下来后,变了些许。虽还是从前那副闲散调调,可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同了。可究竟是哪里不同了,他又说不上来。深吸一口气,他缓缓起身,离开房间的时候,将门锁带上。
霜兰儿望着步步向自己走近,最后坐在对面的龙腾,他的神情中有一种她未曾见过的冷色,竟是如此陌生。
她怔怔道:“我以为这鸡汤面……”
语未必,他已是打断,笑容中带着几许嘲弄,“你该不会以为,这是我做的罢。”偏过头,他已是轻笑出声,“怎可能?我自小养尊处优,贵中之贵,还能会下厨不成。你也太有趣了,怎会这样想?”
“你的额头怎么了?”她问。
“哦。”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自己的额头,摆摆手道:“别提了,昨夜在这查索里城中最大的红澜院厮混一夜。这北夷国的姑娘们还真是泼辣,争抢着上来斟酒献舞,一言不合彼此间竟是打了起来,你瞧这不,不幸殃及了我。被一个金壶砸中了。”他说话的时候,在她面前微微抖了抖袖子。
霜兰儿似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飘来,浓郁馥馥。
他自顾自道:“我可是没有来北夷国开过眼界,这儿的姑娘真开放,裙子穿那么低,腰间缠了根金绳就露在那,那腰细得跟酒坛翁口似的。”
他说的绘声绘色,见霜兰儿蹙眉不语,才止住。顿一顿,他道:“我瞧你一醒来就哭肿了眼,难不成你还想着死?”
她默默不语。
良久,她没有抬头,只低低道:“你不该救我的……少筠……对不起,我真的……”
其实从刚才起,她精神一直恍恍惚惚,并没有仔细去听去记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她不敢告诉他,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跟他道别,又如何终结自己的生命。他能救活她的人,却救不回她早已枯竭的灵魂。
如今,她什么都不想……只想解脱……况且只要她死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她的话,连同她的思绪被他生生打断。
清冷的声音一一传递入她的耳中。
“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布下的棋子,你要是不小心死了。我这生意亏本的可就大了。”
他的语速并不快,声音也并不高,本来这样的语调很是平常。然此刻却像是在平静冰封的湖面上投下一枚巨石。“轰”地一声,砸出来的冰屑与水花极冷,尽数溅至她的脸上,将她从头到脚都冻得彻底。
她僵滞的神情终于有了较大的变化,抬眸,望着他幽深的眼底。她苍白的唇微微一动,清凌凌吐出两个字:“棋子?”
他微微眯起眼睛,其中有一点一点冷光刺出,“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爱上你了?爱到不能自拔?爱到不惜为你去做一切?我承认你让我有点兴趣,可天下这么大,让我有兴趣的女子太多太多了。你不过是其中之一。你别天真了,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停顿片刻,他来到她的身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似仔细端视着她精致的面容,“不得不承认,你是我遇到过那么多女子中,最难哄的一个。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哄了你这样久,你还真是顽固呢。呵呵,本想等你爱上我,再心甘情愿地做我的棋子。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如今你必定恨透龙霄霆,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她微微愕然,在听到“龙霄霆”三个字时,脑中好似有雪亮的钢针刺入,又拔出,整个人有瞬间的颤抖,旋即平静下来,只寂寂道:“少筠,你昨晚是不是喝多了。眼下说着什么胡话呢。”她不知面前的龙腾究竟是怎么了,突然有着这么大的反差。虽是平日的语调不变,可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叫人难以想象。
有须臾的沉静,静得能听清呼吸声此起彼伏,撩拨着他们彼此垂落却交缠的长发。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温和,却突然冷硬起来,“霜兰儿,你可真好骗。如今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做一笔交易,你助我夺得皇位,我则是替你夺回孩子,如何?今后我当我万人敬仰的皇帝,你过你的逍遥生活,怎样?”
她握住他的手,“你脸色不太好,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龙腾俊容有一瞬间僵硬。
冬阳耀入房间,虽是金光熠熠,可四处皆蔓延着一种冬夜萧索沉闷的气息,屋中四壁垂落着绣金帷幕,皆反射出沉甸甸的暗光。
他冷声道:“我在和你谈条件,你到底听清楚了没?我不介意再说一遍。我想当皇帝,你助我,我帮你夺回孩子,如何?”
她木然望着他风流妖娆的侧颜,忽而一笑,声音仿佛是从古旧的回忆中穿来,“还记得,在洪州一同泛舟么?你说过,你从来都不想当皇帝。”
他转眸,淡淡道:“随口哄你呢,你也信?”
她不置可否,“若是你想当皇帝,当初被构陷之时,何必只身顶罪。你本有大好前程,被贬泸州,无官无职,你如何东山再起?少筠,你究竟怎么了?我不知你到底在想什么,总之我不会相信你这些鬼话。你想帮我去夺回孩子么?我!却是不愿将你拖下水的。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我只想一人静一静,可以么?”
有短暂的沉默,寂静的屋中有着细微的悉索声,像是谁的心正跳得凌乱。
龙腾的手,有着些许颤抖,他低首拨弄着袖子上一枚南海珍珠,那样圆,滑得几乎捉不住手。她竟是那样信任他,无条件的信任。哪怕他此时说着如此残忍的话,她竟然分毫都不信……可是,他没有退路……
再抬首时,他眸中只余寒冰,字字嚼着嘲笑,“我当你有多么清高,终究还是被我迷去了魂。看来我估计得没错,要是早些将你弄上床,你还不是服服帖帖的,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拉了张凳子,他坐在她的面前,突然伸手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拉得很近,另一手则是轻佻地抚上她脸侧,一字一字说给她听:“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以退为进?”
不等她开口,他继续道:“我父王同龙霄霆同秋家斗了这么些年,你以为我搅入局中,出手帮我父王,能有几分胜算?告诉你,那是必输无疑!我父王有多少能力,又做过些什么,你当我皇爷爷真的一无所知?霜兰儿,不妨告诉你,阻碍我登上帝位最大的障碍,根本就不是龙霄霆,而是我父王!他狠辣有余,能力却有限,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绝非帝王之才。再说了,要是真让我父王登基,我想即位要等到何年何月?我可不想像他那样,大半辈子的美好光景都需担着太子的头衔,一无实权,二需日日谨小慎微,可真是度日如年。”
霜兰儿眉心猝然一跳,身子微微颤动着。
他的声音如同投石入水的余音潺潺,一字一字在她耳畔回绕。
“所以,最聪明的做法。就是——隔山观虎斗!若是龙霄霆斗不过我父王,皇位迟早还是我的。若是我父王斗输了,那龙霄霆的手段与野心自然也在皇爷爷面前暴露无疑。而如今的我,便更能博得皇爷爷的同情,再来便是信任!”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凄怆,强辩道:“可是,如今你连祥龙国也回不去了。谈什么皇位……少筠……”嘴角仿佛凝住一朵哀色的花,她突然伸手握住他正拂着她脸侧的手,戚戚道:“少筠,你别再骗我了,好不好……”
他狠下心来,冷然抽回手,将她隔开几分远,冷漠道:“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我只差两桩事便能成功。第一件事,需要立奇功一件。”他突然笑了笑,“筹谋多年。这桩奇功已然在我掌握之中。有一个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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