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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罗没想到原本的对峙会变成这样的结果,虽说她的腿不能行走,目前也没有去朝堂,可她已经在参与朝政了,原先依附宁王的官员,不管是遵从宁王安排还是看出了她日后的地位,如今都已来讨好依附她了。前些日子帝姬府开府建邸,那些官员借着恭贺拜访之名已向她或多或少表明了立场。
可皇上明言让她参与朝政这还是第一次。一旁的得福不由有些惊诧,在帝姬未来之前皇上气恼的险些摔了东西,可帝姬巧舌能言,一番话说下来不仅护国侯没有讨到便宜甚至还惹来嫌疑,就是皇上也改了主意,不罚反奖。事实上帝姬说的又何尝不是呢,鲁王叛乱的代价是让皇上失去了四个儿女,这让原本就子嗣单薄的皇上只剩下一儿一女,倘若再处置了帝姬,便只剩下一个年纪尚未八岁的襄王,这曼国江山岂不是要危矣。
“儿臣虽承蒙父皇疼爱册封为帝姬,可身为女子,参与朝政多为不妥,且儿臣腿疾未好,还请父皇三思。”
面对曼罗言语诚恳的婉拒,曼皇心中是高兴的,这个孩子还是知道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是谁给的,可她方才的话也让他心中清明,他已经不能再失去孩子了!她虽为女子,可是智勇双全,能文能武能医,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最主要的是她性子沉稳,懂得分寸,虽然大多时候他也看不出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藏了些什么,可说到底这也是他的女儿,就算她最后想得到江山,这江山也终归是落到了自己人手中,这要比落到外人手中好太多了……
“朕已经决定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该为朕分忧了。你今日进宫匆忙,稍后去给你皇祖母请安,这些日子她身子大不如从前,却还时常念叨着你,你多去你皇祖母跟前尽一尽孝心。”
曼罗知晓她方才怒斥周素的话已起了作用,父皇他已经不起折腾,也再经不起丧子之痛了,有些事情经历一次就足够,她也知晓此时不宜再推脱,便恭敬地垂首,“儿臣遵旨,还望父皇多注意龙体。”
曼皇果然疲惫地摆了摆手,曼罗便告退了。她由御林军抬进来自然也是由御林军抬出去,出了龙华宫她便淡淡瞥了一眼那四个御林卫,略显疲惫地抚了抚额头,“去祥宁宫。”
御林卫中的一人应声,四人便抬着帝姬往祥宁宫而去。此时四人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方才在宫门口时他们也不是有意持冷态度的,实在是当时皇上态度决然,他们也不敢怠慢,可不怠慢皇上的旨意便是怠慢了帝姬,这镇国帝姬年前才回宫,也不过几个月时间,且素来鲜少与人来往,自身又端庄持重,一时倒也看不出是何心性……一路上倒是也十分恭敬。
曼罗自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只是她也没想着计较什么,等快到祥宁宫时她才又开口说话,“阻拦本宫的侍从进宫也是你们的职责所在,只是本宫在宫里情形如何,他们尚且不知,稍后本宫觐见太后,还要劳烦你们通知他们来接本宫回帝姬府。”
这言语之中便是体谅了他们职责所在,并没有计较之意,四人不由放心,“帝姬放心,属下稍后便去通传帝姬府随从。”
曼罗点点头,没有再吭声,她今日施针,疼痛过后确实有些疲累,尚不及休息就又往皇宫赶来,又是对付周素,又是应对皇上的,她此刻半句话也不想说。
到了祥宁宫,要有人进去禀报了,锡珠亲自迎出来,见帝姬依旧是被人抬着而不能下地行走,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上前迎到藤轿跟前,低身福了一礼,眉开眼笑地说道:“帝姬来了,太后听说您来,早早就让奴婢侯着了。”
“本宫出宫建府,加上腿疾未好,不能时不时来跟皇祖母请安,也不知这几日皇祖母身子如何了?”
“太后原本就身子弱,又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打击,身子越发弱了,时常喝着帝姬给的茶,倒也能提神,太后她老人家总夸帝姬那里的茶好呢!”
“是么?”曼罗淡淡一笑,她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这是本宫为太后新准备的茶,劳烦姑姑时常泡给皇祖母喝,也算是本宫尽的一点孝心。”
锡珠点头,“帝姬放心吧。”说罢她便吩咐祥宁宫的侍监接过藤轿,她则在前面引着一路行进寝殿。此时太后半躺在床上,见着曼罗进来,眉梢眼角尽是笑意,“罗儿来了,快,快到哀家跟前来。”
“儿臣恭请皇祖母万安。”曼罗坐在藤轿上行了礼。
此时上前几个侍监将她抬起坐到太后的床榻上,做完这些他们便退了下去。
太后瞧了一眼殿里,不由疑惑,她拉起曼罗的手问道:“听风听雨这俩丫头从来都不离你身边,怎的这次倒是没有随侍你左右?”
曼罗看了一眼太后的手,淡淡一笑,“回皇祖母的话,方才父皇召儿臣去了龙华宫,儿臣便没有让他们跟着。”
锡珠在一旁说道:“方才奴婢瞧着是御林卫送您过来的,怎么皇上召见您,是把听风等人挡在了宫门外么?”
“你这话是何意?”太后听到是御林卫送曼罗过来的,便觉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便冷下脸来看着锡珠,“你把话说明白些。”
锡珠陪着笑,说道:“太后,此事奴婢怎么知道呢,让帝姬说才能说的明白。”
太后扭头看向曼罗,“那你就说,若是在你父皇那里受了委屈,尽管跟哀家说,哀家给你做主。”
“父皇召见儿臣,哪里就会受什么委屈,不过当时护国侯周素也在。”
“哦?”太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周素原本驻守在外,鲁王叛乱时却突然回京,不仅立下平叛功劳,还被封为护国侯,就连寸功未立的七皇子曼辰也跟着一起封了襄亲王,宁氏虽被晋封为宁贵妃,可没了宁王做依托,她日后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倒是先前不起眼的玉妃母子一下子显赫了起来,“皇上一同召见的你俩?”
“儿臣到时,周素已经在龙华宫了,想来也是去了一会儿了。”
“皇上是有什么事交代你们么?”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护国侯说平叛时察觉到有一股战斗力极强的士兵,不属于禁军和京畿营,儿臣到了之后方给父皇请了安便被护国侯质问那支军队从何而来,儿臣被问的甚是莫名其妙。”
太后关切地看着她,“那后来呢?”
“后来……”曼罗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很快掩去,“好在父皇圣明,相信儿臣。”
“你这是什么话?”太后面色不悦地看着她,“如今你父皇不信你难道还要信一个外臣么?那个周素也真是的,好好的在外面戍守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京中还恰好赶上鲁王叛乱,一场叛乱死了四个皇子公主难道还不够么?皇上子嗣当中如今只余你和襄王了,他难道想连你也除去,让襄王的帝途再没有任何一丝的无碍么?他身为臣子,如此刁难宗亲,究竟是何居心!”
“皇祖母快别生气,好在父皇没有信她,儿臣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在父皇尚未愈合的伤疤上撒盐,委实有些过分了。若是宁王凶还在,他也断不敢如此。”
太后心中一痛,她虽也不怎么待见宁贵妃,可宁王却是她最优秀的孙子,也是将来太子的不二人选,可一场叛乱竟让宁王也命丧其中,这是不是鲁王与吴氏的阴谋被别人利用了?利用这场阴谋除去一切障碍?就连罗儿不是也在指挥当中被乱箭齐射,跌断了腿么?她之前没有往这方面深想,今日经曼罗这么一提醒,倒还真像是有人利用了这场叛乱……
“罗儿,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早就知道吴明州联合鲁王叛乱而没有揭发,为的就是利用这场叛乱,铲除皇族子孙,只留他想留的那一个?”
曼罗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会……”
“怎么不会。”太后冷然一笑,“皇权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什么手段都是使得出来的,别说只是利用谋反,就是真的谋反也是做的出来的。”
曼罗已不再那么震惊了,毕竟在世人眼中她已经历了一次叛乱,而且那场叛乱还是在她的部署下镇压下去的,所以表情什么的恰到好处就好,不必太过于夸张,反而会适得其反。她微微叹息一声,“可怜了宁王兄和四妹五妹。”
“最可惜的就是你宁王兄了,他那样优秀内敛,沉稳持重,却没有那么好的命……”
虽然都是亲孙子孙女,她关心的始终是她最在乎的那一个,就如青阳公主的死,她盛怒之下株连了几百人,如今叛乱中同时失去的四个孙子孙女,她也只是对宁王念念不忘,皇家之人的心,果然都是冷的。
“皇祖母不要太悲伤了,宁王兄若是知晓,怕是也走的不安稳。”曼罗接过锡珠端来的茶递给太后,“这是儿臣方才带来的茶叶,皇祖母尝尝。”
听说她又带了新茶来,太后收起情绪,伸手接过并未急着喝,先是放在鼻下闻了闻,赞道:“你既是跟着茶山太婆学习了茶艺,对茶的要求自然也高,你给哀家准备的茶自是好的,只是这次的茶倒与之前的不大一样,只是闻闻便觉得香醇,喝起来定然也是极合口的。”
“给皇祖母的东西自然要上好的。”曼罗的嘴角也挂上一丝笑意,“不瞒皇祖母,这茶是儿臣从太婆那里偷学来的,之前一直在偷偷研究,只是前几日才制出这些还算满意的茶,便带来给皇祖母尝尝,皇祖母若是喜欢,儿臣回去再制一些。”
太后喝了一口不由点头,“入口果然香醇,又有一些清雅之气,你这茶艺只怕也不输那茶山太婆多少,你双腿尚未好,不必太过操劳这些事情,安心休养身体才最重要。你只要时常来看看哀家,哀家就已很欢喜了。”
“儿臣日后定当常来看望母后。”
太后把茶杯递给锡珠,她一边用帕子擦拭嘴角一边说道:“你出来的也有会子了,回去吧,哀家这里你也不用担心,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就好。”
“那皇祖母也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锡珠急忙招呼侍监来抬帝姬,出了祥宁宫,听风等人已候在那里,不由嘴角上翘,“回去吧。”
听风示意帝姬府的随从上前接藤轿,“帝姬,奴婢们方才来的时候碰到了宁贵妃宫里的人,说是请您过去叙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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