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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你想叫好多鱼？”顾沁笑着调侃道。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元宵缩到了沙发的一角，用小爪子挡住了眼睛准备睡觉，“你们两个快出去吧，别耽误我睡觉了。”

程云景则纳闷地在屋里看了一圈：“猫粮呢，这小家伙吃什么呀？”

“我刚抱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买……”顾沁支支吾吾地说道，不敢看程云景的眼睛。

好在程云景也没有起疑，只低头给助理发了条短信让他买好猫粮后送过来，接着就打开了她的书柜，直把顾沁给吓了一跳：“你要干嘛呀？”

“找东西。”程云景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到底把证据放到哪里去了？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你现在总该相信我了吧？”

“我……”顾沁皱着眉头走上前去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含含糊糊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还要特地知道吗？”程云景不禁笑了起来，“从小你喜欢玩什么狡兔三窟的手段，遇事的行为模式我早都摸清楚了。”

“……”好吗，原来她从来都没有骗过这位大爷，“那既然你这么聪明，怎么没有找到具体的位置呢？”

程云景不好意思地抬头望向天花板：“我一直觉得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藏东西一定很隐秘，但凡我能找到的地方应该都是假的。”

“……我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顾沁小声说道，“其实我早就告诉你了，早些时候。”

程云景却仿佛没听清似的：“什么？”

顾沁刚想说话，突然莫雨晴地电话打了进来，她接通以后，对方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小逸的老师给我来电话了，他今天又没去上学，你看见他了吗？”

顾沁想起了昨天晚上与莫逸的碰面，突然开始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雨晴姐，你和我说实话……我们以前，到底见没见过？”

“……”莫雨晴闻言，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因为你看上去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还特地为此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当顾沁坐着程云景的车来到了莫雨晴家楼下的时候，只见对方正面容憔悴地站在路边，连身旁的草坪都比她生机勃勃。

顾沁打开了后车门让她进来，坐在自己的旁边，莫雨晴在进来后一直微微低着头，过了半晌才哑着嗓子说道：“其实，我爸他……是害死你父母的凶手。”

顾沁原本想安慰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只听见莫雨晴接着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你父母的航班在出事之前有可疑分子出现，可我父亲并没有把当时的情况汇报上去，结果就……”

“……你给我下车。”顾沁突然冷声说道。

莫雨晴被吓了一跳，颤抖着想要拉她的手，却发现对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声音无比冰冷：“滚下车。”

顾沫此时的头如同被锤子狠狠打了一下似的，她发现自己所相信的，所信仰的，全部都变成了镜花水月。

顾沁的意识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她的脑海里，就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你还打算骗自己多久呢，她苦笑着问道，你原本都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想起来罢了。

顾沁是个多可笑的存在，难道你还不够丢脸吗？还要垂死挣扎到什么时候呢？

希望是无法碰触的天际线，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坐在驾驶座上的程云景见顾沁许久都没有说话，不禁担忧地往后看去，试图着安慰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往心里去。”

“你说。”顾沫的声音轻轻的，“我是不是不该活着，我应该死掉的……死在病房里，让绝症吞噬掉我的生命。”

“别瞎说。”

“你不这么觉得吗？”顾沫笑了起来，“如果我在那个时候死了，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了。”

“那时候你都死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难不难过啊。”

“我好累啊。”顾沫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沧桑，“要是我能离开这里就好了……去一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生活。”

“……”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暂时不要来找我。”顾沫说完就下了车，将程云景远远甩在了身后。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行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孤寂的高楼静静地屹立在路旁，仿佛是通往异世界的入口。

而顾沫的心绪仍然没有平静，她坐在高楼的天台望着万家灯火，不禁开始在心里面责问起顾沁，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人放在自己的身边，难道是觉得如今的生活还不够艰难吗？

“你冷静一点。”顾沁的声音悠悠传来，“众人皆醉岂能一人独醒，我们只能这么做来混淆视听。”

“你真的觉得那些人会因为我跟莫家人接触，而降低我的危险评级吗？”顾沫摆明了并不相信她的提议，“你这么做根本没有丝毫意义。”

“当战争打响的时候，我们拿着刺刀而对方开着坦克，难道我们要因为打不过他们就转身逃跑吗？”顾沁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当然要打啊，打不过也得打啊……就算是冲上去让坦克压死，我们也得往前打啊，因为身后是我们的家啊！”

“……我好疼啊。”顾沫的手开始不断地颤抖起来，“为什么我要主动去死呢，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我要吃这么多的苦啊。”

“因为你姓顾，这是你的职责也是你的宿命。”顾沁的语气完全不容质疑。

“谁愿意姓顾？！”顾沫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那是我选择的吗？他们自己明确了什么职责，然后就强加到了我的身上来，也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也没有人在乎，我到底要怎么去完成使命。”

“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顾沫的语气里满是凄惨的笑意，“我每天都要不定时地承受着违禁药品带来的疼痛，宛如刀割在自己的肉上，这就是我延长自己生命的代价！我活着的每一分钟都痛苦不已！”

“……”顾沁坐在顾沫的身旁，伸出手来仿佛想要抚摸上顾沫的脸庞，“所以我出现了……我会替你结束这一切的，你只要安心沉睡就好。”

顾沫的眼神空洞而又茫然，她不断地往后退着，仿佛想要避开其实只是一团空气的顾沁：“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你怕我做什么？”顾沁不悦道，不断地往顾沫的那边靠近，眼看着顾沫就要撞上楼顶的围栏摔下去了才停了下来，“我就是你啊，你为什么要怕我？”

“你才不是我……你是魔鬼！”顾沫的声音凄厉地响起来，然而周围浓郁的黑夜却将她的声音全部裹藏起来，将一切都抹杀地悄无声息。

“魔鬼？”顾沁轻轻地重复着，眼神不善地看着面前的顾沫，“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恩人说话的？”

“你别过来……”顾沫带着哭腔地往门那边躲去，试图离开这里，然而顾沁却完全不想放过她似的，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别躲……顾沫，你躲不了我。”顾沁的声音宛如魔鬼在耳畔的低吟，“你逃不掉的，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不要不要……”顾沫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不断地往后退去，仿佛遇上了索命的恶鬼。

她一直被逼到了天台的围栏附近，夜晚的凉风不断吹拂着她的长发，在二十七层的高楼下面是城市繁华的夜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顾沫出神地望着下面的万家灯火，想象着不远处的人们会是何等的温馨幸福，不自觉就出了神。

“跳下去吧。”顾沁突然无所谓地说道，抱着双肩慵懒地站在了一旁，“反正你也不愿意接纳我，与其依旧这么东躲西藏地活下去，不如我们一起去阴曹地府。只要离开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故事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多么的没用。”

“……”顾沫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顾沁一眼。

然而正在这时，大脑忽然疼得让她几欲昏倒。眼前一阵的头昏目眩，等到顾沁回过神来以后，便感受到了围栏冰冷的触感。

她僵硬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随即就明白自己已经重新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于是便不再天台多做停留，打开门后往楼下走去。

可当她刚来到楼梯口时，迎面就遇到了好像已经等了很久的程云景，他看上去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在看到顾沁下来以后直接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很晚了，快回家睡觉吧。”他打着呵欠说道，“要是再不睡的话明天就起不来了哦。”

“……你一直都在吗？”

“是啊。”程云景不以为意道。

“那你为什么不上来找我啊？”顾沁有点摸不到头脑地问道。

“我怕吓着你……”程云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要是你因为我的出现而受到惊吓，然后变得情绪激动的话，可能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其实他刚才一直都在门边守着，怕她会遇到什么意外，只不过精神恍惚的顾沫根本没注意到他。

“……你倒挺会胡思乱想的。”顾沁不禁吐槽起来，“整个大西洋都比不上你的脑洞大。”

“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怕你会想不开嘛。”程云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沁的神色，“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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