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程眸里的精光闪铄着，盯着她，瓮声问道：“你，就是赵无双？”

“是的。”赵无双有些手足无措，轻声答道。

她真的没想到这么大半夜的，一个老人竟然会出现在病房中，这太让她惊讶了，早知会这样，她是不会来的了。

“你在照顾我的孙子？”齐德程仍然看着她，瓮声问道。

赵无双低下了头去，低声答道：“齐老，我是到医院来看望朋友的，正好看到齐总在病房里叫口渴，就过来照顾了下他。”

“是么？”齐德程看了眼她，唇角浮过抹看不见的深意，“那我代远航谢谢你了。”

“不用，不用。”赵无双心惊肉跳的。

这位老人在商场上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哪怕是对自己的亲孙子也是一样的要求严厉，否则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来打他的孙子了。

齐德程不再看她，越过她，朝着齐远航走去。

走到床边，弯腰，看着齐远航，手指伸过去轻握着他的手，眼角流下了一串心疼的浊泪。

赵无双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竟是说不出的苍桑落寞。

想他深更半夜来看齐远航，也一定是心疼他的孙子，夜晚睡不着觉，不放心，这才来看他的吧。

“无双，对不起，不要走。”齐远航突然侧了个身，梦呓般地喊出了声来。

齐德程的身子僵了下，握紧了他的手，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

这孩子太痴情了！

赵无双也听到了齐远航的叫声，心葛地一颤，差点跑上去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她就在这里，从没有离开过，可她到底强行忍住了。

“齐老，您来了，齐总也没有什么事了，那我先走了。”一会儿后，她在背后轻轻开口，准备返身回去。

“赵小姐，请留步。”齐德程沉重开口。

赵无双的脚步顿住了。

“赵小姐，我能与你谈谈吗？”齐德程扭过身来，瓮声瓮气开口，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可语气里是不容她否定的。

“好，吧。”赵无双有丝焦虑不安地答道。

“赵小姐，那就请你跟我来。”齐德程率先朝外面走廊走去。

赵无双犹豫了下，跟了过去。

二人在走廊的一个拐角站住了，赵无双一看这个拐角正是昨晚齐远程与夏未然鬼混的地方，心里就一阵猛跳，想起了什么，斟酬着要不要提醒下齐德程，关于那一对狗男女的事，却听到齐德程眸光犀利的盯着她，郑重问道：“你是赵如海的女儿？”

赵如海这个名字从齐德程嘴里说出来的瞬间都让赵无双的心房一阵颤粟。

“是的。”她昂起了头来，小声却清晰地答道。

齐德程的唇抖索了下，站着的身影有些摇晃。

夜，是死一般的静寂。

良久后，他发出一声叹息：“赵如海在那个年代也算是商场奇人了，那时的云城百货很辉煌，曾经引领了市场的走向。”

“那又如何？下场照样凄惨。”赵无双木然站着，唇角有抹讥讽的笑意。

齐德程的胡子抖了下，他从赵无双话语里听到了浓浓的恨意，那样的恨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孙子齐远航，心里凉了半截。

“你有爱过远航吗？”齐德程的声音里好似粘了胶般，艰难地问出声来。

赵无双一愣，没想到这位老人竟会如此来问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来答，满脸窘迫地站着。

“孩子，我已经老了，见过的事情比你要多得多，人的一生谁都会做错点事，有时，我们要学会放下，远航曾经逼死了你的爸爸，但他是无心的，站在他的立场，他只能这么做，而你爸爸在公司管理上有漏洞，发生这样的事情后不能积极面对，在一定的程度上，他自身也是有责任的，这些年，你因为报仇来到远航的身边，他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齐德程的声音莫名的有些激动，他不希望自己的孙子在这事上再执迷下去，那样对谁都不好。

赵无双听着他的话沉默无言，他是齐远航的爷爷，当然要为齐远航说话了。

仿佛像看出了她的心事般，齐德程轻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人的一生中，每个人都会犯点错，如果你爸爸犯了错，你会原谅他吗？”

赵无双抬眼看他，不明白这位老人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意，她始终没有正面回答他，眼睛只是望着窗外的黑暗，依佛那黑暗没有尽头。

齐德程看着沉默的赵无双，头突然开始痛，这小女人有主见的得很呢。

“为什么要大半夜偷偷的来照顾我的孙子？”齐德程盯着她的脸，仍然逼问道。

赵无双的脸红了下，“不，我真只是路过而已，顺手的。”

“真的吗？”齐德程精厉的眸光望着她，声音有些重。

“是的。”赵无双垂下了头去，声音依然很清晰。

齐德程忽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双，在辈份上，我也能算是你爷爷了吧，今天爷爷要送你句话：生命太过短暂，今天放弃了，明天就不一定能够拥有了。好好想想自己走过的每一步吧，将来也不至于要后悔啊。”

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瓮声朝着外面说道：“刘总管，带我回去吧，夜太深了。”

外面的刘总管答应一声，走了过来，挽扶着老爷子就要离开。

“齐老。”赵无双想起了什么，突然从背后叫出了声来。

齐德程站住了。

“齐老，不管我与齐总之间有过什么样的恩怨情仇，那都是过去了，我已经选择了原谅，齐总年轻有为，将来会幸福的，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来爱的他的，但我知道那个女人绝不应该是夏未然。”赵无双上前一步，真挚地劝说道。

一个老人能为了孙子半夜来找她谈话，也可以想象他的苦心了。

赵无双想到昨天晚上，齐远程与夏未然在这里勾搭的事，想要明的说出来，但她现在只是个外人，那些不过是齐家的家事而已，而且此时的她说出来，也未必能让人信，因此只想尽到责任来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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