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踏进金陵?方炎的心情无比沉重ク

想起妹妹流落在外的孩子?他心里像刀割一样ク

眼中迸发出的两道寒光?让人看了胆战心惊ク

他给周冰倩一个亿?不意味着这事就这么完事了ク

用脚指头想?这里面必定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ク

暂时性的安抚?只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罢了ク

冉闵开着车?透过后视镜?偷瞄了方炎两眼ク

看他面色沉重?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ク

松岗区福利院门口?冉闵把车停在路边ク

一排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里?关着十几二十个孩子?有大有小?年龄不一ク

和其他同龄孩子相比?这些孩子眼神黯淡无光?全无神采ク

大多数孩子?都身有残障?少部分肢体健全的孩子ク看着也不像同龄孩子那么聪慧ク

方炎站在铁大门前?眼眶泛红?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闷得他喘不过气来ク

铁大门上挂着锁?方炎敲了半天?才从门房里ク挪出一位腿脚残疾的大爷?"你找谁啊?"

跛脚大爷拎着钥匙?眯着眼睛打量方炎?"院长不在?有事明天再来吧?"

这家福利院里的孩子?多半是被遗弃的残障孩子ク极少有人过来领养?少部分来"送温暖"的公益机构?多半也都是做做样子?拍拍照就走了ク

像方炎这种贵气逼人ガ开豪车来的?多半是来找院长的ク

跛脚大爷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出方炎的来历ク

却没料到?方炎语出惊人?"大爷?我是来找孩子的?"

福利院门口?确实常有人扔小孩ク来这里找孩子的?方炎还是头一个ク

然而?跛脚大爷并不是多事的人?他的任务就是看好这道铁门?保证孩子出不去?外人进不来ク

足矣ク

"院长不在?有事明天再来吧?"

跛脚大爷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ク

话音未落?只见半空中?闪过一道铁塔般的身影ク

他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被飞身跳进来的冉闵?从手中夺走钥匙ク

等他反应过来时?大门已经开了?方炎如帝王一般?垂手站立于门口?目光在一众孩子身上游走ク

孩子们的视线?纷纷落在方炎身上ク

胆小的干脆缩起脖子?躲到其他东西后面ク

"哎??"

跛脚大爷喊了一声?就没了下文ク

因为院长的车回来了?他忙着去向院长"汇报"ク

"院长?这俩人硬闯进来?咱们要不要报警?"

跛脚大爷指着冉闵和方炎?向面前这位40多岁的中年人汇报道ク

院长扫了一眼门口停着的丰田?知道这俩人身份不凡?忙朝着大爷摆摆手?起身迎了过去?"二位是?"

"我找一个小孩?四五岁左右ク"方炎目光灼灼地看向院长?"他叫粥粥ク"

妹妹上大学之前大概18/19岁?那时候生的孩子?现在也就是四五岁ク

院长"呵呵"一笑?摸了摸日渐稀少的头发?认真想了想ク才开口道?"咱们这里的孩子?多半都是社会上被遗弃的脑瘫儿童?您问我他们叫啥?我还真不知道ク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倒是有几个ク要不您挨个看看?"

院长的话?让方炎心里"咯噔"一下ク

妹妹的孩子?是脑瘫儿童?

深吸一口气?方炎道?"麻烦您了ク我妹妹的孩子丢了?有线索说?这孩子在这里?所以我们过来找找ク你放心?就算找到孩子?我们也会通过合法的渠道?把孩子领走??"

院长频频点头?"那是自然?谁家丢了孩子都糟心ク巴不得第一时间找到ク不过啊?我还是得给您提个醒?您找的孩子?未必在咱们这儿??"

跛脚大爷负手站在一旁?心说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院长啥时候对人这么客气过?

他可不知道?停在门口那辆"面包车"市值几百万?自然不了解院长此时的想法ク

院长在前头带路?先是把院子里玩耍的孩子?排除了一遍ク

这才领着方炎?进了那一排小民房ク

"咱们福利院的条件不大好?孩子们也就是将就过??"

院长逐一推开房门ク指着房间里?或残障或智障的孩子?给方炎看ク

先后看了三间卧室?方炎有些看不下去了ク

他以为自己被囚禁在山里挖煤的日子?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凄惨的日子了ク

但眼前这些孩子?似乎过得比他那时候还惨?

看护阿姨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碗糊糊ク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食材?只依稀能看到?碗里漂浮着的青菜叶子ク

阿姨机械地把勺子递到孩子面前?强行塞进孩子嘴里?完全无视孩子的拒绝和反抗ク

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群嗷嗷待哺的小动物ク

那些孩子就算有缺陷ク可也和其他寻常孩子一样?有喜欢的?有拒绝的ク

似乎是对食物很抗拒?有些面黄肌瘦的孩子躲得很远?却也逃不过被喂食的劫难ク

部分孩子?被拴在床角?移动距离只有一米范围ク

不用院长解说?方炎也能猜到?这些都是智力严重缺陷的孩子ク

"没办法?咱们这里经费有限?阿姨们特别累ク平时忙得脚打后脑勺?连笑得力气都没有了ク"院长在旁解释着?这套话?他说了千八百遍?早就说得无比熟练ク

可听过的人?无不被眼前的一幕震惊ク

谈不上人间地狱?但绝对是史诗难度的生存ク

狭窄的走廊?暗无天日?仿佛通向深渊秘境ク

方炎每走一步?步伐都异常沉重ク

"这家福利院是私立的还是公立的?"

沉默多时的冉闵?终于忍不住发问了ク

他走遍世界各个角落?哪怕是在最贫困的非酋?也没见过这样冷漠无情的"阿姨"ク

即便物质贫乏如斯?阿姨们的笑容ク也是撑起孩子们希望的?一缕阳光?

"私立的ク"院长肯定道?"老院长在时?一直有人资助ク情况还算好些?老院长故去之后?曝光率急转直下?渐渐的也就没什么人捐款了ク偶尔有公益团体过来?也就是送送尿不湿和玩具?请阿姨的工钱?都是我私人补贴的??"

从1-01走到1-09?方炎先后见过七八个?符合外甥女年龄特征的孩子ク

但从他们脸上?方炎没看出任何的相似性ク

"一会儿我叫人过来?给他们抽血做DNA检测ク"

方炎直直地盯着游戏室里?那些残缺不全的玩具?和随处可见的黄褐色干涸物ク

让人窒息的压抑感?从心底滋生?迅速在他身体细胞中弥漫开来ク

令人难以呼吸?

院长说了一声"好"之后ク便没了下文ク

他偷眼观察方炎?心里琢磨着?"这人看着挺有钱?咋不捐钱呢?福利院条件这么差了?他还不捐钱?一点儿恻隐之心都没有?这是典型的为富不仁啊?"

冉闵暗中打量着院长?他不完全相信他的鬼话ク

自始至终?院长总给他一种?利用残障孩子挣钱的错觉ク

金陵是一个高度发展的城市?比中原市要发达许多ク

这么一个辉煌城市?竟然存在这样一家私人福利院?绝对罕见?

"院长?我能和这些孩子们?单独呆一会儿吗?"

方炎望着墙角泛起的白色墙皮沉默?脸色也跟着变得阴晦不明ク

院长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索性点头说?"行?正好我手头还有事要处理?那我先回办公室?你有事再叫我ク"

对于有钱人?院长有一百种办法?把他们"服侍"妥帖之后?让他们大度掏钱捐款ク

像方炎这样的年轻人?心软好糊弄?他更是有绝对的信心ク

目送院长离去?冉闵发声道?"需要我查他吗?"

方炎点头?冉闵立刻出去打电话ク

自从在方炎身边当了保镖?他和吴翰清等人混得相当不错?这群堪称"黑客"鼻祖的人?绝对是查人查事的最佳帮手ク

更何况?除了他们之外?冉闵还有自己的特殊渠道ク

调查一个人?对他来说?并非难事ク

这院长有古怪?孩子们太可怜?所以很少多事的冉闵?主动担起调查的责任ク

方炎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又先后到储藏室?水房和餐厅走了一圈ク

最后?在厨房门前停住脚步ク

"死丫头?叫你多加水?你看这粥?都稠成啥样了?"

穿围裙的中年胖妇女?抡起勺子?朝着小女孩的后背?使劲儿砸了下去ク

小女孩闪身一躲?躲过了妇女的勺子?边躲边解释?"李阿姨?粥太稀了?弟弟妹妹们吃不饱?所以我少加了点水??"

"用得着你教我做饭?那群小牲口死活一样价?给他们吃干的?你拿钱买米?"

中年妇女追着小女孩?一副不打到她?誓不罢休的样子ク

小女孩又瘦又小?看样子也就五ガ六岁模样?麻杆一样的小身体?托起一颗大大的脑袋?头发又黄又稀?看着就营养不良ク

"你给我站住?别跑?"中年妇女气急败坏地扔掉手中勺子?随手拿起拖布杆?大步流星地来追小女孩ク

小女孩见势不妙?边跑边喊?"瘸爷爷?救命啊?"

脚下一闪?小女孩"啪叽"一声?摔倒在方炎跟前?顺着抱着方炎的大腿求救?"叔叔?救我?李阿姨会打死我的?"

说完?灵巧如猴子一般爬起?躲到方炎身后ク

与她四目相对的一刻?方炎仿佛遭受一记雷击?身子止不住地哆嗦起来ク

这孩子长得?和妹妹小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