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现如今是秋天了，可阳光依旧带着初秋应有的温柔暖意，但随着苏瑾瑜的话语，便是向来仗着自己学有所成随性而至的柳慕卿柳魔头都觉得周遭的氛围有些冷，好似年千年寒窟化成了冰刃，箭箭的砸向苏瑾毅的心窝。

杀人诛心，不过如是。

脑海莫名的闪现这句话话，柳慕卿定睛看了眼毫无血色，小脸刷白的苏瑾毅，偏偏双眼睛红肿，活像是小兔子般，明亮得惊人，好似应了那句的老话兔子急了还咬人。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去，定以为是苏瑾瑜欺负狠了苏瑾毅。

“哥……哥哥……”苏瑾毅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满眼都是惊骇。身子颤抖了好会儿，才极力忍住了自己先前陡然听闻后控制不住的情绪，咬牙着沉声道“哥哥，你怨我？觉得是因为我才害了爹娘，对吗？”

说到最后，苏瑾毅像是情绪崩溃，再也控制不住，噗嗤口血水吐了出来。

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几乎都要染红了桌面。血色沿着缝隙，恍若小河汇聚成川，嘀嗒嘀嗒望地面上掉落。在这时静寂无声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可辨。

而吐血之人苏瑾毅嘴角还有血色残留，但手却是扣住在桌面上，牢牢撑住了自己有些摇摆的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目光死死锁定着苏瑾瑜，想要个答案。

才短短四个月没有见面，哥哥就好像完全便了个人般，再也不像从前那般疼他宠他怕他受伤，甚至现如今还端坐不动，连扶都不扶他把。

还记得小时候，他淘气不好好练武，都是哥哥在背后督促着他，给他上药……

静静的看着眼泪朦胧起来的苏瑾毅，好像强弩之末，风吹就能断成两截，甚至还化身粉末随风而逝。

苏瑾瑜手不自禁抱紧了贺蓉。若不是先前怀里还有个大胖小子，他也许会下意识的去扶苏瑾毅。

但这个思绪也就念之间罢了。

有些习惯可以更改的。就好像他是因救人而死，手握手术刀，最后也能成为杀人如麻的绝情杀手样。

尽量不带迁怒的情绪，苏瑾瑜缓缓吁口气，不躲不闪迎着对方的眼神，语重心长“说不怨你是假的。但是你的出发点的确是当得起少侠二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江湖义气。但是，我只求你日后三思而行，多思多虑，说话办事之前，莫要太过意气风发。”

“像今日这样的事情，”苏瑾瑜侧眸看了眼伸爪子摸贺蓉的柳魔头，再看了眼面色凝重若有所思状的左护法，目光迸发出杀意，声音冰冰冷冷，字顿“没有第二回！”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震得苏瑾毅脑空白片。原本未复原的内伤伴随着先前情绪激动而吐的血，苏瑾毅没会儿神智便被浑身钻入骨髓的疼痛给刺激回来了，唇畔动，连声解释道“哥哥我没有，都是柳艳艳这个妖女诈我，我无意之才说出来的……额咳咳……真的，我已经……”

罪魁祸首柳艳艳闻言，目光定定的看着随着苏瑾毅解释，苏瑾瑜这个当哥的反而越来越黑的脸，眸光滴溜溜转，愈发觉得没有白来趟，收获颇丰。

苏瑾瑜，完完全全与传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身娇肉贵，性子娇纵的威远镖局大少爷不是同个人。人反而就像世家公子哥般，温润优雅用权势化作利刃，悄然无息的杀人。

那顶级圈子里的公子哥，勾心斗角，杀人都不见血的。且要得从来不是人命，真正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直接要人命，反而都落了下乘。

越深入了解，也就越发骇然。

所以，当柳慕卿自立门户之时，他就果断无比佯装自杀退了出来。温柔小意的扬州瘦马哪怕有武，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下九流的废棋罢了。

许是多年被培养出来的习惯使然，柳艳艳脑海不经意间就想起了苏家威远镖局的发家史—荣国公亲卫；且苏家竟还有免死金牌，帝王之物。光这两者结合起来，便能推测出个分来，威远镖局被连根拔起背后牵涉了政斗。

正当柳艳艳浮想联翩，只觉得细思极恐之时，苏瑾瑜从胸腔里吐出了口气恶气，边愈发牢牢抱住了贺蓉，手死死扣住自己额头的青筋，冷声道“苏瑾毅，吃堑长智。苏家灭门的确不能归咎于你救人，但是眼下这个境况，你觉得与自己无关，得错在我在柳慕卿面前使用了千里冰封吗？”

正断断续续解释的苏瑾毅听这话，连连摇头“不……不是……”

“那你为何直接推卸责任到左护法身上？他能诈你，你就给他诈？你今年几岁了？”苏瑾瑜再次告诫自己眼前这个不是他的弟弟，而是粉丝眼里的苏瑾毅—爱豆最天真最无辜！

咬着牙控制自己杀人的欲、望，苏瑾瑜沉声“我在使用千里冰封之前，想到了柳慕卿这个魔教教主或许会知晓这邪功，罗列了起码十几种的解决办法。其条也包括了从你苏瑾毅口泄露出去的，想到了若是魔教带人前来我该如何应对。承认或者抵死不认，鱼死破等等由此引发的万千可能。”

“可我万万没想到点，你率先不是从自己身上找缺漏，反而是错在别人机智狡诈。那按着你的逻辑，威远镖局满门的仇该怎么算？该怎么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