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了？”白秋行停下签字的手，抬头看向方益明，“你确定没检查错？”

方益明点点头：“做了很多遍检查，居小姐只能记住大学毕业之前的事情，而且……”

白秋行略有兴致地问：“而且什么？”

“居小姐问我白秋行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跟她离婚。”方益明笑容得体地复述了遍。

“……”

——

居然只觉得头疼，眼前看什么都很模糊，还有人怼她眼前问她：“这是几？看得清楚吗？”

“看不清……想吐……”居然捂着阵阵钝痛的脑袋，生生体验了什么叫脑仁疼。

病房里有人走来走去，没多久，有人在居然手上打了什么东西，居然竟然也不觉得疼，眼前片模糊，其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打了还是没打。

之后居然盯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再次醒来，眼前不再模糊，病房里也没什么人，从窗户看，已经是晚上了，病房里挂着闹钟，时针指在和九之间。

居然茫然地坐起来，环顾圈，更是茫然，脑海里就三个永恒的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脑子里实在片空白，居然又坐了许久才想起来，她应该喊人，不管进来谁，只要有人在，总能告诉她，她是谁。

“有人吗？”居然小声问了句，声音沙哑得比破音还难听，像嗓子里卡着鱼刺，于是居然又轻咳调整了声音，再努力喊，“有人吗？救命啊——”

居然嚎得脑袋缺氧，不过幸好外面有人冲进来了，漂亮的小姐姐穿着白色的护士裙，直接冲到居然面前问：“你怎么样？感觉哪里疼？能看得清吗？”

问病三连，居然懵了下，缓缓说：“不疼……不过……”

“不疼是上了镇痛泵，既然你已经醒了后面就得撤走，你脑震荡比较严重，能不上还是不上了……”护士噼里啪啦说了大堆，然后在病历单上写着什么，写完又出去喊医生了。

“我是想问……我是谁……”居然等人走远才缓缓说出口，她反应还有些迟钝，自己愣了会儿，忽然想起来床头的病历单。

病历单上倒是写了名字：居然。

居然看到这名字脑子懵：“我居然叫居然？”

说完，脑子像炸开样接收了大量的信息，即使上着镇痛泵，居然依旧被痛得嗷嗷叫。

“居然，我姓白，白秋行，你可以喊我白叔叔。”

“居然，你知道陆清染吗？”

“居然，你何必呢？”

……

无数的声音在居然脑子里交叉重复，他们说着居然根本听不明白的话，遍遍告诉居然，她的选择是错误的，不会有结果。

“别说了……”居然死命捶自己的头，刚好碰到伤口，更疼了，挣扎间，扯掉了手上的吊针，血糊了白色的被子大片。

外面又冲进来堆人，控制着缩成虾米的居然，他们喊着什么居然听不清，只知道自己快疼疯了，鼓膜都涨得发疼，几谷欠吐出来。

居然趴在床边干呕，却只能吐出来屎黄色还恶臭的胃酸。

通闹腾，后面居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嚎什么了，而且又回到了没什么感觉的状态，周围人说什么他听不明白、也看不清楚。

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居然很快睡过去，这睡又是两天。

居然在个春光灿烂的日子真正清醒过来，窗外有小鸟叽叽喳喳地唱歌，窗台放了枝黄色的小花，小小的，看着却让人觉得很温暖。

这次醒来，居然冷静许多，缓缓坐起身，思索半晌，按了铃让护士进来。

进来的不止是护士，还有诸多医生，以及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拿着公包，没有打扰医生们给居然做检查，就坐在旁等。

居然配合完医生的检查，然后问：“请问我为什么进医院了？”

医生看向旁的男人，见对方不反对，才说：“居小姐您是出了车祸，对方全责，您伤到了头，所以会记不清些事情是正常的，后面随着治疗，会慢慢想起来。”

“那行，我的随身物品呢？”居然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接着问。

护士给居然拿来了他之前进医院时身上带着的东西，就个斜挎包，因为被居然抱在怀里，出车祸的时候没坏。

医生们没走，让居然翻翻包，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居然应言打开自己的包里面就钥匙、钱包、笔记本和笔，东西很简单，倒是笔记本有点意思，是居然平时记东西的本子，什么都有，收支和每天要做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许多菜单。

光看本子里的事居然是点印象都没有，倒是翻着翻着掉出来张纸，打开看，顶头偌大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简洁明了，就是说居然跟白秋行感情不和，双方自愿离婚。

周围的人看到离婚协议书掉出来，直在旁边看着的男人终于动了，让医生护士们先离开，而且刚才他们看到的东西最好不要说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居然终于从自己已经结婚而且即将离婚的打击走出来。

“居小姐，我是白秋行白先生的助理，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说着，方益明拿出自己的名片给居然，“鉴于您失忆了，我再次自我介绍下，在下方益明。”

居然接过名片，看了下，不认识：“很高兴认识你，那么，我想问下这位白秋行白先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离婚？”

方益明被问得有些尴尬，从公包里拿出另外份件：“其实……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离婚协议书。”

“……你还随身带我们的离婚协议书？”居然用奇怪的眼神瞥了方益明眼，本以为方益明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等打开件看，顿时明白了。

这不是离婚协议书，是合同。

居然当白秋行的生活助理，时间五年，白秋行则付出五个亿的薪酬，五年之后，钱货两讫。

方益明见居然似乎看明白了，叹了口气，劝说：“结婚，是您跟白先生商量达成的口头约定，毕竟结婚只需要九块钱，而且财产你们已经做出公证了，所以……”

“所以还有六个月我就能有五个亿了！”居然拍膝盖，突然觉得头不疼了腿不酸了浑身都是劲。

五个亿啊！

不是五千万不是五百万，是五个亿啊！

她去交个富豪男朋友被对方妈妈劝退都不定有五个亿！只是生活助理加结个婚，就能有五个亿，那不跟天上掉馅儿饼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