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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霖这去就没再回来。倒不是沈兰若存心阻拦,她尚未进门,谢霖自不会做出连累她名声之事。而是请大夫延医问药很是费了个把时辰,再折回长房已过了落锁的时辰。怕叫人开门会惊动家子,他孤身去了外书房歇息。
次日天未亮,谢霖披着身晨露在院外等。
新妇进门,次日有敬新妇茶和认夫家亲眷的习俗。谢霖怕叶秋月因昨晚之事乱说话惹长辈不快,特地早早等在外头,为事先安抚住叶秋月。
所以丸子领众下人刚出汀兰苑,远远看见负手立在凉亭里的谢霖。
不得不说,谢霖的皮相气度委实出众。这般肃眉肃眼的神态,竟不怒自威,冷清不可侵犯。便是叶家陪嫁过来的仆役对他心有不满,准备当面发难。此时当着他冷肃的脸色,竟句责问的话也说不出口。
凉亭布了茶点,正袅袅地冒着白气儿。贴身的小斯站在亭外守着。他看到丸子,走到石桌的边坐下,抬手冲丸子招了招:“刚煮好的新茶,饮杯?”
此时的丸子身正红衣裙。头发束妇人髻,嫁衣虽换下来,但还算是新妇,自然着身红妆。叶秋月的皮相是娇带雅的,因丸子天生的媚态,奇异地美不胜收。谢霖扫了她眼,飞快地落下眼帘,副有话要说的表情。
他要说什么其实旁人都猜得到。叶家的仆役不忿,暗拦了下丸子,贴身伺候的杨嬷嬷甚至明目张胆地摇头。
丸子却摆摆手,示意众人都退后,牵起裙摆走进亭。
果然,替丸子斟杯茶后,谢霖张口便解释了:“昨夜之事事发突然。兰若病重,并非有意针对。她自小性子执拗,除了我,旁人的话听不进去。若非昨夜我请大夫及时,她这病怕是要伤及根骨。新婚之夜弃你而去之事……是我疏忽。”
说着,他面上有几分不自在,语带愧疚地道:“若你心实在不满,事后我自会补偿。今日敬茶,还请你莫要多言。”
丸子眨了眨眼睛,糯糯的嗓音绵软动听:“夫君不必如此,妾身知晓的。”
谢霖愣。
似乎没想到丸子这般宽厚大度,他对上丸子清澈如水的眼睛,时间竟为自己昨夜失职行为感到几分羞愧。
丸子温顺地看着他,嘴角挂着温顺的笑。
须臾,他浅浅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多余的话便不多说。他收了喝茶这套,拂袖站起身来:“罢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起身去福寿园吧。”
丸子点了点头,脸恭良地起身跟上了他。
福寿园是谢家大家长的院子,在汀兰苑的东边,谢国公府最大的那座院落便是。从汀兰苑过去,少则刻钟。
丸子跟在谢霖的身后,步子迈得小巧,有些跟不上。
谢霖自幼便不是个体贴入微的。便是沈兰若,他也时常忘了停停等她。今日因着愧疚,谢公子很是迁就了丸子,愣是把刻钟的路,走出了两倍来。
两人到福寿园,谢家的长辈亲眷早就在等着了。
见两人进来,立即就有仆役铺设好了铺垫。磕头,敬茶,认人,这些事儿都有嬷嬷在丸子耳边提醒,她跟着照做便是。
圈人认下来,丸子的落落大方和出手大方引得谢家众人不同意以上的好感。谢家的长辈不必说,长房夫妻俩看着叶秋月,脸笑开了花。便是谢家几个姐妹,捏着丰厚的见面礼,心里对这个大嫂十分满意。
笑语盈盈的,你夸句我夸句,很是团和气。
若说有看不顺眼的,自然也有。谢霖的亲母,二房太太林氏看丸子便颇有几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在她心,叶秋月便只是长房媳妇,也算占了自家可怜侄女的分位。二来,想到叶秋月家世样貌品貌都在沈兰若之上,又想起叶秋月进门之时那长长的嫁妆担子。相比之下,沈兰若孤女个,嫁妆还需要她添补。
这般对比,她心里又有些微妙的不平。家世出众品貌尚佳的媳妇是长房的,那些个陪嫁的好东西,也都是长房的。
丸子暗瞥了眼脸色不大好看的谢二太太,见谢霖没反应便只当没瞧见。
认了人,长辈们便没多留两人,只打发了两人自去。
谢霖在大理寺领了份职缺,平常公务繁忙。但当今官员成亲是有十天假期,这十天他不必去府衙,闲赋在家。不过谢霖虽不用每日去点卯,却也趁机会友。
刚出了福寿园就见高瘦的小厮急匆匆赶来,说是外院有客到。谢霖看了眼丸子,丸子立即体贴地让他过去:“妾身今日起得早,正好体乏,这会儿便回屋歇个觉。相公若有事,且不必管妾身,自去便是。”
谢霖深觉叶家嫡女温柔可人,当即说午膳要回汀兰苑用。见丸子双眼睛骤然亮晶晶,喜出望外般巴巴看他。他才笑了声,转身离去。
等人走远,丸子才懒懒甩了下衣袖,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贴身伺候的下人面面相觑,没弄懂自家姑娘什么意思。但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杨嬷嬷便将劝诫的话咽回肚子里。她们家这位姑爷早有意人,姑娘既然已经进了门,有些委屈避免不了。姑娘能看开,她们便莫要总拿些不听的话刺她心肺。
这般想着,行人出了福寿园往汀兰苑回。才将将走到花园,不知怎么地,就这般不凑巧遇上了对主仆。
领头的姑娘瞧着是主子,但头上十分素净,就根白玉簪。
大喜的日子,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穿了身白衣裳。后头那丫头吹胡子瞪眼的且不提,丸子身边杨嬷嬷看这姑娘的装扮就拉下脸。不管这姑娘是谁,她家姑娘昨儿才进门,便是应景儿,这姑娘也不该穿这身孝服出来见人,晦气!
原以为这主仆自己识趣儿,别上来找不自在。谁知那孝服姑娘见着被人簇拥的丸子不仅没避开,反而迎上来。
“表嫂。”姑娘的嗓音像秋日的湖水,清高又似乎含几分哀愁。
丸子身红,她身白,这红白惨烈对比的,比这满院子的花都还要显眼。丸子眼就认出了她,沈兰若好白衣,除非瞎了才认不出来。
不过她装作不认识:“嗯,你是?”
沈兰若没说话,她身边的丫鬟率先跳出来:“我家姑娘是沈家姑娘,是世子爷的嫡亲表妹!”
哦,忘了,谢馥病逝后,谢霖继承了谢府的爵位,如今是谢国公府的世子爷。丸子点了点头,脸上温和的神情收敛起来。双漂亮的桃花眼,眼梢缓缓地挑起,上上下下寸寸挑剔地打量起沈兰若。
丸子很擅长这种眼神的打压。虽然叶秋月的皮相比起她来差了不是星半点,但碾压沈兰若错错有余。
果然,沈兰若被她这变脸的速度给吓到了。
随着丸子的打量,她身体渐渐僵硬,甚至没出息地发起抖来。
丸子还不屑地笑了声,轻描淡写:“干瘪得跟个豆芽菜似的,皮相也寡淡。我当是什么绝世美人呢,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落地,沈兰若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惨白。
沈兰若不会反驳,她身边护犊子的丫鬟立即就怒了:“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长得很美?再美还不是新婚之夜被表公子扔在新房?表公子心里只有我们姑娘人!若非为迎娶我们姑娘,你以为你进得来谢家大门……”
丫鬟红玉口无遮拦,沈兰若吓坏了。
她把抓住红玉的手,呵斥道:“住嘴红玉!”
红玉说完也知说错话。她这般反驳,岂不是在说昨夜她家姑娘是故意叫走新郎官?能闹这女人个没脸是事实,但姑娘作为当事人,名声只会比这女人更难听。
意识到不对,她立即看向四周。
四周出了汀兰苑主仆,倒是没什么其他人在。
“表嫂!表嫂你莫要误会!”
沈兰若看丸子脸色变了,惊慌地眼睛都红了。她觉得冤枉,她真并非故意。于是立即解释道:“昨夜之事,当真并非故意为之。我,我自小体弱,三天两头要病场。这几日偶感风寒,本就怕表哥着急,千叮咛万嘱咐要瞒着,谁知表哥他竟然……”
“既然要瞒着,那她为何会闯进汀兰苑?”丸子脸‘我信你个鬼’,指着红玉讽刺道,“别告诉我,你连个丫鬟都管不住。”
“我病了,红玉太慌了。”
“慌?慌还能跟汀兰苑守门的婆子吵半个时辰?我看就是故意的吧!”丸子冷笑,“再说,你病了叫大夫不是更好?相公是大夫?还是他有灵丹妙药?”
“不是,我……”被丸子番抢白,沈兰若百口莫辩。
她无力地摇着头,急得眼泪水直打转:“我不想打搅你们,我心里难受,不想见任何人。红玉只是觉得表哥能劝我,她才自作主张……”
“只有相公能劝你也行。但早不能叫他去劝,晚不能叫他去劝,你偏偏挑我与相公洞房花烛之时?说你心里没鬼,谁信啊!”丸子字字句句不留情面,刺得沈兰若脸皮火辣辣的疼。
“表,表嫂,你真的误会我了……”
丸子这时候尽显恶毒女配本色,上前,反手就给了沈兰若个巴掌。出手那叫个快准狠,仿佛个专业甩人巴掌的。
沈兰若被惊呆了,叶家仆人也惊呆了。
沈兰若她完全没料到,看起来娇娇气气的丸子居然言不合就动手。单薄的身子不收力地扑向边,被红玉眼疾手快地扶住。
沈兰若捂着脸颊,转头眼泪就落下来:“表,表嫂?”
“表嫂?”丸子笑得那叫个恶毒,毕竟是专业级的,“你别拿这种糊弄人的称呼糊门面了,都是嫁给个男人,叫什么嫂子?”
她敛了敛衣袖,昂起下巴绕着沈兰若踱步,忽而凑到她耳边低语:“我告诉你。我先进门,在我心里,你就是妾。哪怕以妻礼进门,也永远低我头。在我面前,给我尽早收起梨花带雨这套。本姑娘素来脾气不好,你惹我心烦便只能吃我巴掌,听到没有!”
沈兰若吓得脚下软,连红玉都没扶住就栽倒在地。
丸子冷哼声,领着众仆役猖狂离去。
红玉忍不住哭道:“姑娘!奴婢早就说这个女人心眼恶毒,不会跟你和睦共处你还不信!看,这回信了吧!奴婢必定告诉表公子,让他替您讨回公道!”
沈兰若扑在地上就嘤嘤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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