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只要轻轻眨一眨，就会立即往下掉。

白夕琉附身，亲了亲顾笑夭的眼睛，“别哭了，我没嫌弃你。宸王妃的位置，一直都是你的。”

脸涨得通红，顾笑夭推开白夕琉，“既然急着娶我，那你还不快回去？”

知道顾笑夭是害羞了，白夕琉轻笑道：“我折回来，是想告诉你，凤冠霞帔来不及准备，你明天自己穿一身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你喜欢的，一定是最好看的。“

顾笑夭站起身，推着白夕琉往外走，“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快走！”

将白夕琉推出门外，顾笑夭用力将门关上，背过身抵住门。

顾笑夭摸了摸脸，烧得厉害。

她刚刚……真的求婚了？

而白夕琉，也真的应下了？

……

门外的白夕琉，看着顾笑夭透出来的背影，有几分好笑。

爱慕他的女子不知凡几，但主动向他求亲的，顾笑夭倒是头一个。

白夕琉转身离开，走没两步，碰见过来问膳的冬晴。

白夕琉看向冬晴，“冬晴，你照顾好顾笑夭，今天不许她晚睡，知道吗？”

冬晴常年跟在顾笑夭身边，没大没小惯了，对着昔日敬重有家的自家王爷问道：“王爷，你们明日是有什么安排吗？”

心情着实不错，白夕琉笑着道：“明日我和她成亲，可不想见到一个眼底黑青的新娘子。”

“王爷要和顾先生成亲？”

白夕琉笑，“你很惊讶，我也很惊讶。我倒是没想到，我和她之间，会是她更在乎形式上的关系。”

白夕琉拍了拍冬晴的肩膀，“无需做太多准备，我明天亲自来接她。”

只隔了一堵墙，夏雪听到白夕琉和冬晴的对话，吓得捂住了嘴。

顾先生要和宸王成婚？

……

养心殿。

白燚捏断手中朱笔，“你说什么？白夕琉要娶顾笑夭？”

“宸王是这样和冬晴说的，而且就定在明日。”

断笔插入掌心，鲜红的血顺着笔杆往下流，吓得陈公公立即跪下，“陛下保重龙体！”

白燚眯起眼睛，“好个白夕琉，要抢朕的人，竟然连一句知会也无！”

夏雪的额头快要低到地板上，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历来皆有。

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白燚坐在椅子上，自己包扎手掌心。

她明明亲口说过，谁也不喜欢的。

这个骗子！

“顾笑夭，你就是个大骗子！”

……

顾笑夭欢欢喜喜的准备明日的嫁衣。

冬晴也在一旁帮忙，只是她太兴奋了，根本静不下心帮顾笑夭改衣服。

见冬晴不停踱步，顾笑夭有些好笑，“要成亲的是我，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家王爷终于要有王妃了，我怎么能不激动？”冬晴眼含热泪，随时都能落下泪来。

顾笑夭笑道：“我抢了你心上人，你就不难过吗？”

冬晴摇头，“王爷从来都不属于我，怎么谈得上抢？王爷喜欢你，你也喜欢王爷，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见冬晴一脸真挚的表情，顾笑夭好笑，“你年纪也不小了，若你有了别的喜欢的人，我和宸王可以为你做媒。”

冬晴羞红了脸，“我的命是王爷给的，顾先生对我也很好，能服侍你们两人一辈子，便是冬晴最大的心愿。”

两人聊着，门被推开。

白燚大步踏入，看见顾笑夭手中的红纱，愣了半晌后，轻嗤一声道：“怎么嫁人都这么不讲究？没有十二抬大轿，没有凤冠霞帔，你打算就这么随随便便把自己嫁了？”

顾笑夭放下红纱，站起身，行了一礼后回道：“宸王不嫌弃我是个老姑娘，我哪儿还敢多提要求？”

“老姑娘？”白燚讥讽的笑了笑，“你昔年可是我父王的宠妃，你确定你还是个姑娘家？”

顾笑夭旁边的冬晴，白燚身后的夏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顾笑夭神色平淡，“我不在意，白夕琉也不在意。”

“我在意！”白燚面色阴沉如水，“我父皇的宠妃，绝不能另嫁他人！”

“我尚未入册。”

“只要有事实关系，你就是我父皇的女人！”

顾笑夭眉眼如同秋日的湖面，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事实关系。”

白燚瞪大眼睛。

顾笑夭淡淡道：“在外休养，先帝仍旧心系国事，日日和宸王谈论国事，他不曾碰过我。”

“你说谎！”白燚指着顾笑夭的鼻子驳斥道，“七皇弟说，我父皇叫你爱妃！”

“先帝的确这般叫我，但我和他并未同床过。”

白燚突然间平静了下来，冷眼看着顾笑夭，“我父皇并非不曾与你同床，他和你同床那晚，被你和白夕琉联手杀害。之后，白夕琉带你入宫，意图控制我。而白夕琉继续在外积攒声势，又去边疆积攒军威。你们玩儿得好一手里应外合！”

白燚细长的凤眼眯成一条直线，“顾笑夭，你是不是以为，朕不过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白夕琉被朕收了军权，你们两人便不再遮掩狼子野心，打算谋朝篡位了？”

顾笑夭看了白燚许久后，反问道：“陛下，您真的认为，我和宸王，是要害您？”

她入宫八年，在这朱墙之内，耗尽了她最美好的年华。

白夕琉拥白燚为帝，去流寇作乱的北边，去战乱连连的西边，一个不慎便是生死之别。

若他们是要害他，那这天下，谁才是对他好的人？

是只知道明哲保身的朝臣，还是一心礼佛不理世事的太后？

不知道被戳中了哪里的痛处，白燚暴跳如雷，“你休想强词夺理！”

日渐沉稳的帝王，好似一朝变回了八年前那个胡搅蛮缠的熊孩子，抓起篮子里的剪刀，将顾笑夭的红纱剪成一片又一片的红屑。

红色的碎纱轻飘飘的在空中荡悠，慢慢落在地上。

白燚剪碎的，不只是红纱，还有顾笑夭嫁人的美梦。

白燚将剪刀重重拍在桌面上，恶狠狠的瞪着顾笑夭，一字一句道：“没有朕的许可，你谁也不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