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燚走后，顾笑夭才去洗漱。

探讨政事聊得太晚，顾笑夭在浴桶里直接睡着。

进入羽尘殿后，在送走白燚尚未回屋的冬晴带领下，白夕琉找到了顾笑夭的房间。

气冲冲的推门而入，白夕琉立即就要厉声质问，却见顾笑夭无力的靠在浴桶上，闭上眼睛睡得死沉，顿时所有的怒气都没有了发泄的地方。

热气升腾，顾笑夭睡得很熟。

白夕琉退了出去，叱问冬晴，“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她在沐浴？”

冬晴有些惶恐，“回宸王，顾先生命我去送陛下，我并不知道她让夏雪准备了热水。”

白夕琉只是一时羞恼，没打算问责，转而问道：“白燚天天都来羽尘殿？”

冬晴抬头看了眼白夕琉，瞥见白夕琉脸上的不悦，立即斩钉截铁的回道：“陛下只是来和顾先生讨论朝堂之事。”

“真的？”

“千真万确。”

“那外面怎么都在传，白燚专宠顾笑夭？”

冬晴答道：“陛下醉心政事，耐不住各家大臣往宫里送自家女儿，便收了几个，封了妃。只是陛下忙于政务，无心侍寝，又日日过来，生出了误会。”

白夕琉浑身的煞气散了大半，“原来如此。”

周遭的空气没那么冷了，冬晴大着胆子问道：“宸王，您怎么这么晚过来？是有急事吗？”

冬晴更想问的是，白夕琉怎么回朝了，她一点儿都没听到信。

可即便她胆大包天，也不敢问这么冒失的问题。

“没什么急事。”

哪儿有什么急事，只是许久不见，有些想她罢了。

冬晴低下头，不敢再多问。

其实她都懂的，白夕琉一身铁甲，显然是才回京，连王府都没回，便直接来了宫里，而且还找来了羽尘殿。

白夕琉回头看了眼合上的门，淡淡道：“别跟她说，我来过。”

冬晴不解的看向白夕琉，不敢多问，心里痒得厉害。

怕冬晴说漏嘴，白夕琉解释道：“若我来过，却不见她，你说她会不会猜到，我撞见了不该看的？”

“噗嗤——”

冬晴忍不住轻笑，立即抬袖遮掩。

白夕琉瞪了冬晴一眼，转身离开。

……

夏雪拎着热水过来，看见冬晴吃吃发笑，忍不住问道，“你在笑什么？”

冬晴帮忙提水，忍住笑意，“没什么。”

夏雪和冬晴的关系不算坏，但也谈不上多好。

若不是顾笑夭的缘故，或许两人这些年都在暗中较量。

夏雪没多问，和冬晴一起进了屋。

看见顾笑夭睡着了，夏雪有些无奈，“顾先生怎么又洗着澡就睡了？”

“顾先生的身体本就不好，前些时日还被云岚殿的兰妃推到了池子里，今天陛下又待到这么晚，泡着热水澡，不犯困才奇怪。”

夏雪叹气，“如果顾先生愿意做陛下的妃子，陛下又怎么舍得让她这般操劳？”

冬晴轻笑，“顾先生志不在此。”

“陛下年轻，容貌俊秀，又欢喜她，做陛下的妃子，她同样可以和陛下一起治理天下。”

想起刚走不久的白夕琉，冬晴唇角弯弯，“喜欢顾先生，又容貌俊秀的男子，不止陛下一个，顾先生没有一定要和陛下在一起的理由。”

夏雪和冬晴看法不同，争辩了几句。

睡梦之中的顾笑夭被吵醒，顾笑夭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的看着立即止了声的两人，“我睡了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

顾笑夭皱眉。

睡了这么久？

水还是热的，顾笑夭说道：“辛苦你们了。”

顾笑夭起身，冬晴去拿衣服，夏雪给她擦身子。

换了衣服，顾笑夭看向两人，“你们早些休息，明日还有得忙。”

平日里，顾笑夭忙着应付白燚，而冬晴和夏雪则忙着应付各宫娘娘。

两人应是，各自回房。

顾笑夭躺在床上，耳边回荡着男人慌张又无措的声音，辗转反侧，再难入睡。

……

白夕琉回朝，白燚看着立于朝堂之上的男人，眸色清冷，却不掩厌恶。

昔年权盛一时的摄政王爷，今朝功高盖主的边疆统帅。

无论朝堂之上，还是疆域边界，他都游刃有余，丝毫不似他治理国事的心神俱疲。

“宸王，你治军有方，击退西扶，镇守边境数年，劳苦功高。朕感念先帝与你兄弟情深，不愿你年迈征战。这些年，你可有物色能交付虎符的人选？”

听到白燚前面的话，众臣都当白夕琉要受封赏，心里琢磨着恭贺之词。

听到白燚后面的话，众臣都惊得厉害，或看向高座之上的帝王，或看向长身玉立换回一袭白衣的宸王。

白夕琉倒是神色浅浅，应答从容：“比我年轻的，尚无。”

一句话，朝臣心中皆掀起惊天骇浪。

白燚想要拿回白夕琉手中的权力，白夕琉显然不愿意交还。

往大了说，白夕琉的拒绝，便是欺君罔上。

“比你年长的呢？”白燚细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显露出不悦。

白夕琉神色不变，“副将苻煜，堪当大任。”

白燚黑眸中闪过冷光，“苻煜年迈，不可。”

白夕琉和苻煜情同兄弟，虎符从白夕琉转移到苻煜，不过是从左手转到右手！

知晓白燚的想法，白夕琉淡淡问道：“陛下认为何人可以担此大任？”

“徐知周。”

白夕琉想了想，皱眉道：“徐知周资历太浅，难以服众。”

徐知周的确是个不错的苗子，但过刚易折，还需历练。

白燚眸色冷清，“朕听闻宸王当年，不过十余岁，便领军作战。徐知周已近而立，战功赫赫，如何不能服众？”

“我是先帝胞弟，而徐知周并非陛下胞弟。”

白燚冷笑，“是否为皇亲国戚，并非等同于是否有治军之能。朕将虎符交于他手，他的命令，便是朕的旨意。”

群臣惶恐，不敢多言，只看向长久沉默的白夕琉。

白夕琉看了白燚很久，出声发问：“陛下，你真的认为，徐知周比之苻煜，更了解西扶？经验更为丰富？”

朝中文臣，对边疆之事知之甚少，近些年白燚治国有方，他们渐渐信任这个年轻的帝王。

丞相程徕厉声呵斥道：“宸王，你这是在质疑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