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无限城，无数房间正在快速移动。

假如世上有无间地狱的存在，无限城大约就是活着的地狱。

“黑死牟阁下，不知道无惨大人召唤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你到地方就知道了，童磨。”

黑死牟用六只眼睛盯着童磨，模样是相当渗人。

“我有点害怕呀，黑死牟阁下，心里没底。”

童磨扇着金属扇子，他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就像是突然让大领导叫去问话的基层员工。

“呵呵，你会害怕？”

“你这样说我，我可有点生气咯。黑死牟阁下！”

“啧。”

这两鬼正在说着话，一声琵琶音响起，无限城的移动忽然停了。

走廊尽头，是一片极大的空旷空间。

“走吧，童磨？你傻站着干嘛？”

“我真有点害怕~~。”

童磨再次强调一遍，他缩一缩脑袋，躲在比自己还低半头的黑死牟身后。

黑死牟拿这玩意实在没办法，要是童磨是下弦，黑死牟早就用月之呼吸把他切成八块。

但毕竟只是比自己低半级的同类，无论自己有多讨厌他，也只有鬼王无惨才对这家伙有处置权。

黑乎乎的巨型房间，忽然亮起一排蜡烛。

身穿黑红色和服的女人，正坐在矮桌前喝着抹茶。

鬼的力量，能让鬼王无惨的外形化身男女老少，这家伙本身的性别、外形都已经不重要。

童磨每次面见这种形态的无惨，他都要遏制住自己“她要是个人类该是什么味道？”的胡思乱想。

索性，童磨是个毫无正常感情的真鬼。

即使鬼王无惨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偷窥狂，具有读取其他鬼物思考的能力。

但她也无法察觉到一瞬间稍纵即逝的感觉。

“无惨大人！上弦之二·童磨，已经带到。请无惨大人示下！”

黑死牟是个极为重视上下尊卑秩序的武士，刚一进屋还没看清无惨的动作，他立刻就半跪下去。

“嗯，将他们迎上来吧。”

琵琶女用扇形木片轻轻勾动琴弦，童磨和黑死牟二鬼立刻传送到距离无惨所在高台很近的地方。

“坐！”

鬼王无惨轻轻一指，她的指尖指向童磨。

黑死牟缓步走开，立在高台之侧。

鬼舞辻无惨本性纵然很屑，但千年时光磨炼出来的威严还是有的。

“遵命，无惨大人！”

童磨老老实实，他也不敢像刚才跟黑死牟那样说笑，只是摆出一张扑克脸坐在无惨对面的客座。

反正无论是痛哭、狂笑还是面无表情，对童磨来说都一样。

“黑死牟，快点。快点给童磨..........教祖奉茶。”

“？？？！！！”

童磨心里一惊，他浑身一颤。

童磨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的感情特别扭曲罢了，对于无惨他还是相当畏惧的。

童磨想要纠正无惨对自己的称呼，但他却不敢开口。

黑死牟将布满眼球的恐怖日轮刀抽出，他手腕只是一闪，便有一静止的茶碗平稳地立在刀面上，刀锋距离童磨的脸皮只有几寸，茶碗中满满的抹茶却没有洒出一滴。

抹茶是黑红色的，里面满是血的腥味。

同时，对于高阶鬼来说，人体之外的食物不再是难吃的沙子，而是正常的味道，因此抹茶本身的口感还在。

只不过，对于十二鬼月这个阶段的鬼来说，吸血食人不再是生存的需求，而是自己变强的途径或者说一种兴趣。

“谢，谢无惨大人赐茶！”

童磨双手端起茶碗，他非常恭敬地用双手捧着茶碗。

“童磨教祖，还不饮下此茶？？”鬼王无惨似笑非笑。

黑死牟表情严肃，琵琶女的表情从来都没有变化。

童磨不敢耽搁，也不敢纠正。

因为鬼舞辻无惨太过于喜怒无常、猜忌、多疑、残暴。

就像是很多年轻时代圣明豁达的君主活得太久，在晚年变得性格扭曲又古怪。

鬼王无惨，她从来跟圣明豁达不沾边，而且又是活了上千年的老东西，如果鬼有更年期，她的更年期恐怕都叠加上百次了。

其猜忌之心严重到你辩解一句，她就脑补你反驳、你阴奉阳违，最后就是你身为鬼物居然蓄意反抗鬼王，实属大逆不道、十恶不赦。

特别是笑面虎状态，你一句话不小心，管你是上弦下弦立马就在鬼王无惨面前玩完。

童磨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他赶紧饮下腥味浓浓的抹茶。

沙子，难吃的沙子！

这是童磨的第一感觉！

这种感觉，只是在他身为低阶鬼的时候才有。

也就是说，鬼王无惨有意地收回童磨的正常味觉。

“抹茶的味道如何？”

童磨憋红了脸，他努力咽下这口抹茶。

“美味。无惨大人赐给的抹茶，实在是太过美味。”

“呵呵，哈哈哈哈！”鬼王无惨轻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嘲弄。

童磨立刻连滚带爬地滚下座位，他朝鬼王无惨磕头下拜。

“抬起头，童磨教祖。你看看这是什么？”

童磨一抬头，一颗死相很惨的鬼脑袋，距离他的鼻子只有几厘米。

这颗鬼头，同样由黑死牟的长刀送到童磨面前。

“这............这是？！”

“给你三秒。”

童磨立刻将指头刺入太阳穴，他读取着关于这只鬼的记忆。

忽然，童磨浑身颤抖起来，他的眼眶里大滴大滴的淌出泪水。

“无惨大人！我.................”

“童磨，我来解释吧！你的鬼，为了护食，冒犯正在外出的无惨大人。这只鬼以前应该是你的教众吧？你用无惨大人的血液转化而来。但这只有眼无珠的鬼，只识童磨教祖，而不认识鬼王之名。”

“无惨大人，我真是太爱玩了！我..............”

“童磨，无惨大人不是听你求饶。而是要听你该怎么办！”

“万世极乐，就此解散................不，凡是知道这个名字的人类，我都会处理掉。”

无惨面色一冷，她缓缓说道：“还有呢？童磨。”

童磨心一松，他意识到自己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但是还没有彻底摆脱危险。

“我，我会挨个筛查自己转化的鬼！假如其中对无惨大人稍有不敬的，我自然会妥善清理。”

童磨感到头顶的压力渐渐消解，他逐渐放松下来。

“童磨！听说你偏爱食用女人。这样吧，从这一秒开始直到整整两年之后，你就学着猗窝座，在两年时间里不准碰一口女人的肉和血。”

童磨的心在滴血，他这次真的有点伤心。

但是，脸上还是一副满心欢喜接受无惨安排的笑模样。

“无惨大人，您的旨意我一定遵从。从这一刻开始整整两年，我会改变自己的食性。另外，我会立刻筛查自己转化的低阶鬼！我会在今年结束之前，完成这项工作。”

“妓夫太郎和堕姬就不必筛查了！”

“是，无惨大人！”

“退下吧，童磨。永远记住这次教训，你的正常味觉我永远拿走。”

“谢无惨大人的教训！”

鬼舞辻无惨略带厌烦地一摆手，琵琶女弹奏音弦将童磨送出无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