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原饶一起的是个女人，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 干练漂亮, 两人站在一起很登对。

冯棠棠愣了一下，微微蹙眉, 面无表情地抿紧了唇。

双方停下来打招呼, 冯赢和那个女人认识, 对方称呼他为冯伯父。

冯赢对冯棠棠说“这是霍舒，你们小的时候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哦。”冯棠棠不记得了，但她知道霍舒，毕竟是出了名的女强人。

霍老爷子死后，霍舒就离开霍氏了, 有说是主动离开的，也有说是被踢出来的。不过她的确有本事，自己开了公司，蒸蒸日上。倒是霍氏，成天内斗, 像冯赢这种大鳄不会放过趁它病、要它命的机会，就算手段干净也会从中获利。

反正冯棠棠不擅商业也知道，霍氏撑不了多久了, 她甚至怀疑时珵阳也从中动了手脚——别人只是怀疑时珵阳是霍家的子孙，但她这个阶层自然能得到确切消息。

冯赢今天是纯粹来玩的, 打过招呼就算了, 没请对方一起。原饶和霍舒也没说一起, 估计不方便。

分别后，冯赢对冯棠棠说“霍舒好像还单身。”

冯棠棠“……”

冯赢叹了口气“搞半天，不会最后他们俩在一起吧？那就有点吓人，都是狠人。”

冯棠棠“……”你闺女心里苦！

打球的间隙，冯棠棠实在没忍住，给原饶发了条微信女朋友？

原饶回得很快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

冯棠棠气鼓鼓的，你气什么啊？

原饶晚上去找你。

冯棠棠心说有本事你现在过来！

晚上，冯赢叫她回家，她拒绝了，去了自己住处。

等到八点多，原饶才到。

她坐在沙发上，原饶走过来问“吃晚饭了吗？”

冯棠棠鼓着腮帮子，一脸气呼呼的表情。

原饶舒坦了，转身往厨房走“我给你做点吃的。”

“我吃过了。”冯棠棠说。

原饶停步，朝她走去，坐在旁边说“霍舒是公司的客户。”

冯棠棠表情一慌，急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又没有好奇！”

原饶微微沉默，而后对她说“我是想说，只要和你维持这段关系，我就不会有女朋友。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冯棠棠深吸一口气“是我想岔了。所以你要是想结婚了、想交女朋友了，就会和我结束是吧？”

原饶呆了呆，语气有一丝卑微“不结束不可以吗？”

冯棠棠拧眉。他什么意思？不是说不会伤害任何人？

“我在你这里，不配拥有更好的身份吗？”他问。

冯棠棠浑身一震。

他垂下眸“我知道我很无耻，一开始就是以退为进。你要是不喜欢，我们继续这样，直到你想改变的那天，告诉我。”

冯棠棠惊了。凭什么要她开口啊？在一起两次了，每次都是她主动！将来还想她主动？！

冯棠棠咬了咬牙，轻轻一笑“成，你等着吧！”

原饶？？？

……

林苒婚礼时，冯棠棠差一点抢到捧花……差一点。

当时她和昨昨都抓住了。但昨昨有男朋友，她对外单身，当然不和人抢。

原饶见她们推来让去，急道“这种事你们能不能不谦让？”

冯棠棠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原饶心口一窒，仔细一想，的确不关他的事，他现在是什么身份？都上不了台面。事后，他甚至不敢提这茬，就怕连现有的关系都结束了。

事情继续胶着，直到果果生日那天，原饶当着众人的面说“已经在考虑了，就是追不到。”

冯棠棠“……”你还埋怨上了？

原饶看看林苒和时珵阳亲密的样子，再看看自己和冯棠棠……谁不想秀恩爱啊？

冯棠棠的手机响了，她擦了擦手指，接起来，嗯了两声，问“你们在哪里啊？”

挂了电话，她对林苒说“我就先告辞了。”

林苒问“你还有事？”

“嗯，娄小楼叫我去轰趴。”

原饶手上一紧，易拉罐微微变形，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

半个钟头后，他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提出告辞。林苒让林姑姑和林姑父住下来，这倒正合他意。

林苒问他“要不你也留下来？房间够。”

“不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那给你安排司机还是叫代驾？”

“我叫代驾就行了。”原饶辞别他们，没回家，直接去了冯棠棠那里。

……

冯棠棠在轰趴馆找到娄小楼，周围的人要么成双成对，要么左拥右抱，嗨得不行，娄小楼戴着圣诞帽，孤单单地在角落里玩麻将。

冯棠棠走过去，见他把一堆麻将数来数去，不禁疑惑“数什么呢？”

娄小楼看她一眼，有气无力地说“你来啦？我数我的岁数呢，你也来数数，三十五个够吗？”

“滚！”冯棠棠大吼，她永远十八，三十五是什么鬼？！

“啧~你们女人一提到岁数怎么都一样？”

“我有三十五吗？！”

“我不是问你够不够吗？没说你是啊！”

“你闭嘴吧！”

“哦。”娄小楼继续数。

冯棠棠坐在一边，看他数了七八遍，烦躁地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娄小楼哭丧着脸“我爸说我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叫我明年必须结婚，年前不能带对象回家，他就给我安排了。啊啊啊啊——我不要被安排！”

“节哀吧。”冯棠棠起身拿了瓶饮料，回来时娄小楼抓着她说，“冯棠棠，要不我们结婚吧！”

冯棠棠差点拿饮料瓶砸他“你这个求婚态度别说我了，真正的女朋友都不会答应。”

“真正的女朋友哪能这么随便？”

“……你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咳咳，我这不是被催婚吗？”娄小楼赶紧囫囵过去，“难道冯叔不催你？”

“还真没催。”

“那也快了！与其找个不认识的，不如咱俩凑合一下？好歹知根知底。”

“凑合倒是无所谓，不过有件事我得先声明，我有一个固定炮友。”

“其实我们可以各玩各的，我们这个圈子，很多夫妻都这样，我爸妈就这样，我早看透了！”

“可是我爸妈不这样。”

娄小楼愣了一下，认真看着她。

冯棠棠说“我对婚姻，还是有期待的。”

娄小楼一阵犹豫，忍痛割爱般说“我可以为了你守身如玉！”

冯棠棠毫不留情“我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就守不了。”

娄小楼很受伤，开始搓麻将“你那炮友是谁啊？”

“原饶。”

“卧槽？！”娄小楼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你把原饶当炮友？！”

“不行啊？”冯棠棠得意挑眉。

娄小楼真的服“你知道多少大佬想他当女婿吗？搞不好你爸都想！你用炮友身份就把他打发了？啧~不过换个角度，他找到你这种炮友也是厉害！”

冯棠棠朝他挥了挥拳头。

直到过了十二点，轰趴才结束。

冯棠棠没喝酒，自己开车回家，进门发现客厅灯亮着，愣了一下喊“原饶？”

房间里静静地，没人回答。

她疑惑“我出门忘关灯了？”

她脱下靴子，打开鞋柜确认，是原饶过来了。

走进卧室，见原饶靠在床上看书，是她买的《完全制片手册》，买了几年，还没看完。

原饶放下书，冷声问“几点了？”

冯棠棠怔了一下，凶道“你管我？”然后转身去洗漱。

洗完澡，她在镜子前护肤，想起娄小楼那句三十五个够吗。

够，当然够！

怎么就三十岁了？去年不是才二十五吗？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二十五岁来着……

冯棠棠有点烦，花了大把钱护肤，脸倒是看不出来，但身份证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走神，不小心把精华水打倒，她顿时爆出一句粗口“靠靠靠！”

冯棠棠看着碎裂的玻璃瓶傻眼，日妈，这怎么办？

她的心有点疼，不为这瓶水的钱，但这东西该用在脸上，凭什么用在地上啊？！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掉心里的疼痛，弯腰捡起摔成半截的瓶子扔进垃圾桶，拉开抽屉想拿一次性洗脸巾擦手，结果不知道怎么卡住了，她火大地使劲一扯，里面好多东西飞了出来，居然迎面砸下来两个套套。

冯棠棠暴怒“原饶！”

原饶简直像召唤兽，瞬间推开门，看见地上的碎玻璃，急道“你别动！别用手！”

冯棠棠愣住，气呼呼地瞪着他。

下一秒，他看见旁边掉落的两个套套，摸了摸鼻子弯腰捡起。

冯棠棠叫道“你不要把这种东西到处乱放！”

“用的时候你不说？”他小声嘀咕。

“你——”

“好好好，我来收拾，你先去休息。”他急忙说，反手将套套往抽屉里一扔，拉着她的手检查，“没受伤吧？”

冯棠棠抽回手，不自在地说“没有……”

“我去拿拖把。”他转身去了阳台。

冯棠棠脸还没擦完，继续。等他回来，她拿着没擦完的面霜回房。

原饶把地上的水拖掉了才回屋，问“东西很贵？”

不提还好，一提冯棠棠又心疼“不是贵不贵的问题，冰激凌五块一个掉地上了还心疼呢。”

“嗯。”原饶点头，坐在床上，将她搂在怀里。

冯棠棠靠在他肩上蹭了蹭，沉默下来。

原饶扭头，伸手抚着她的脸，朝她吻去。

她移开脸，说“娄小楼向我求婚了。”

原饶浑身一僵，握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使力，神情阴鸷地问“你说什么？！”

冯棠棠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有些害怕，急道“你生什么气啊？我又没答应！”

原饶放开她，气道“你们都谈婚论嫁了，还要等你答应了我才能生气吗？冯棠棠，你就算没答应这种事也不该告诉我！我要什么你知道的，我天天这样对你是为了什么？你有没有心？！”

冯棠棠咬了咬唇，小声道“哪里有谈婚论嫁……他只是那么一说，被催婚逼急了，他也不知道我有你啊，以为我、我一个人，就想……”

冯棠棠语无伦次地把事情复述了七七八八。

原饶还是吃味，强调道“你们就是在谈‘婚’、论‘嫁’！”

冯棠棠无语地看着他。

他冷笑“这样了还不准我生气？我和客户打球你还生气呢！”

“我没有！”冯棠棠大叫。

“你就是有！你当时的醋味飘得整个燕城都是，我闻到了！凭什么只能你生气？”

冯棠棠坐直身体，看着他说“你问凭什么是吧？好，我告诉你——凭我是女人！”

“……”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的无理取闹！

“凭我是你的女人！”她大吼。

“……”这样的无理取闹可以再来一点！

原饶瞬间冷静下来，靠近她说“那我的女人，和我结婚吧。”

冯棠棠一慌“有向床伴求婚的吗？你这个步骤会不会——”

“我戒指已经准备很久了。”

“……”

他握住她的手，祈求道“不要嫁给其他人，我可以。所有别人能做的事，我都能。”

“别人可能会谋夺我家的财产。”

“我不会。”

“你不是什么都能吗？”

“如果非要那样你才肯嫁给我，我也做得到。”

“……”

“你偏不嫁我也没办法……”他将头埋在她颈间，“我但凡狠得下心来，也不至于连个名分都没有。”

冯棠棠心尖一软，嗫嚅道“戒指呢？”

“你说嫁，我才给。”

“凭什么要我先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口空套白……套老婆！”

原饶将左手举到头顶，正好在她眼前。她一看，还真有戒指！不对，他从哪里变出来的？

原饶抬起头，含笑看着她“老婆？”

“……”

他抓起她的手，突然紧张，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美事。

他摩挲着她的手指。

冯棠棠问“你是觉得它太糙了吗？”

原饶深吸一口气，抬头道“冯棠棠，你不要煞风景！”

“呵！”冯棠棠冷笑，也不知道谁在煞风景。她以前一直以为她的求婚典礼会比别人的结婚典礼都盛大，毕竟她可是有个好爸爸的冯棠棠！结果呢？穿着睡衣，没化妆，都是拜他所赐！她居然还答应了！他居然还不给她戴戒指！

原饶终于不再废话，慎之又慎地将戒指穿过她的手指，结果发现卡得有点紧。他选择的是戴无名指，这要是中指，紧了还可以换到无名指上，现在却没地方换了。

冯棠棠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会说卡得紧代表套得牢那种话，只会担心这让她不舒服。

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冯棠棠笑道“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瘦吗？”

原饶也笑了，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之前本来就瘦，是我最近把你喂胖了。”

冯棠棠撅了撅嘴“你的错。”

“嗯，谢谢你爱吃我做的饭，我知道做得不太好。”

“还行，有很大的退步空间。”

他忍不住一笑“进步空间更大，我会努力的。”

“说这个干什么啊？”她有些不自在。

“总要展示一下我的诚意。”

“我比较担心明天怎么向大家解释。我昨天还单身，今天就订婚了？”

“就说我追到了。”

“其实你根本没认真追。”

“……哦。”

“你说，是不是我比较主动？”

他想了想，点头“好像是。我以后会改正。”

“其实也还行。我知道你之前一直把我当女朋友，而不是……”她顿了顿，“当然，我也把你当男朋友用……对待的。”

他低低一笑。

她伸手打了一下，认真地问“不是非要像其他人那样才叫谈恋爱，你说是不是？”

“嗯……”原饶抱紧她，“棠棠，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