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的弟弟林飞繁收拾好客厅后，走过来抱起诺诺，对林瑾道：“哥，你去洗澡吧，我带诺诺去睡觉。”

“嗯。”林瑾点点头。

他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雨水顺着他的衣裤往下滴，脚下很快晕开了一滩水迹。

他这么狼狈，难为诺诺还扑过来抱他。

要知道小家伙有严重的洁癖，平时衣服上沾了一点点脏东西都要赶紧换掉，今晚倒是没有嫌弃他这个爸爸。

林瑾笑着亲了亲诺诺的额头：“宝宝晚安。”

“爸爸晚安。”诺诺趴在林飞繁肩膀上乖巧道。

林瑾洗澡出来，喝了一碗林飞繁煮的姜汤，这才问他：“那帮人为什么又来闹事？”

林飞繁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这次他们想要六百万，说三天内必须见到钱，否则就拿诺诺来开刀！”

“他们敢！”林瑾气得浑身发抖。

六年前，为了治疗林飞繁的先天性心脏病，林瑾走投无路之下借了一笔高利贷。

这笔高利贷就跟滚雪球一样，从当年的三十万滚到了现在的八百万。

一开始放贷的人假惺惺地说每个月还三千就行，后来又说五千……到现在胃口越来越大，竟然要求他一次性还清！

他去哪里弄这么大一笔钱。

除非去求盛衍之。

可林瑾很清楚，即便这笔钱对盛衍之来说微不足道，盛衍之也不会帮他的，因为他不值这个价。

虽然他长得不错，但算不上绝色，又没有见识，唯一的优点就是长了一张和盛衍之心上人相似的面孔。

从古至今，卖身能卖到高价的，哪个不是多才多艺能讨金主欢心的。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起码对美好的事物能品鉴一二。

然而林瑾一点都不懂。

盛衍之曾经带他参加过一个高级的私人红酒会，几十万块钱的红酒喝下去，林瑾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挺好喝的。”

当时在场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笑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充满了轻蔑，有人更是直接道：“盛总怎么带个土包子出来。”

盛衍之也嫌弃林瑾丢人，冷声地说：“不会喝就到一边去，别浪费了这么好的酒。”

那一刻，林瑾窘迫到了极点，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在他转身离开时，听到有人说：“盛总，这样的土包子顶多值二十万，玩几天就腻了。您可别太抬举他，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盛衍之道：“我不会留着不懂分寸的人。”

他的语气很淡，淡到无情，像是在说一件物品，不合心意就丢掉，不带丝毫留恋。

……

仿佛为了印证盛衍之说过的话，盛衍之的生活助理——也就是郑助理，突然在这个深夜打了电话过来。

林瑾的手机虽然湿了，但还能通话。

他不想让林飞繁过多的知道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便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手机另一端，郑助理道：“林先生，盛总说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去景禾公寓了。”

景禾公寓是盛衍之用来和情人解决生理需求的地方，每个周末林瑾都会提前过去，然后等盛衍之过来。

林瑾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那下次去哪里？”

郑助理似乎轻蔑地笑了一声：“盛总的意思是交易结束了。”

林瑾呼吸一顿，心沉了下去。

他这是被盛衍之厌弃了？

念头一出，林瑾很快又否认了。

不管怎么说，他跟在盛衍之身边两年了，一向很懂分寸，从来不给对方惹麻烦。就算今晚闹得不愉快，盛衍之也不至于厌弃他吧？

林瑾故作轻松道：“郑助理，你别开玩笑了。”

“盛总可没心思跟你开玩笑。”郑助理嗤笑道，“对了，盛总让我转告你一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最后那句传到耳朵里，林瑾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脸色比在大雨中还要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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