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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是你呢?”穆云清轻咬唇,双手捧在它脸的两侧, “宗门的后山, 为什么偏偏是我碰见你,你也正好受了伤?恰好, 还和凌殊一样挑食……”
“你说,事情真的有这么巧吗?”
如泉清澈的嗓音敲击在它的耳边, 更确切地说,是敲击在它的心上。
如果她发现是他, 会怎样?
静谧在空气里蔓延开, 小花豹浑身的肌理因为紧张一寸寸收紧, 心跳一下下加快。
穆云清一瞬不移地看着小花豹, 直到眼皮承受不住地轻眨一下。
眼睫再次打开, 她的双眼已经泛红。
“唔,好困啊。”穆云清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做完, 托着小花豹的脑袋靠近, 在它额头上用力亲了一下, “该睡觉啦。”
亲完,她揉揉它的脑瓜, 把被子拉起来给它盖好。
“……”就这样, 结束了?
小花豹琥珀色的眼睛没有闭上, 明晃晃地看向她, 不敢相信她真能这么草率地睡着。
她不是……怀疑他吗?
“你怎么还不睡, 难道想让姐姐抱着你?”穆云清困倦地虚着眼, 把它拖到自己脖子跟前,用侧脸蹭了蹭它软软茸茸的毛毛,露出享受又满足的笑。
“……”它竟然高估了她的智商。
“唔,你是不是想知道凌殊是谁?”穆云清困倦地发声,脑海里蓦地想起这一茬。
小花豹要抖起来的尾巴尖骤停。
穆云清摸索着,在它后背上撸了一把,过了把手瘾,说道“我怎么会觉得你像凌殊呢?他呀,可是魔界之主,是个……混世大魔王,特别牛逼轰轰吊炸天的那种。他那种习惯作壁上观,把人碾在手底下玩弄的人,才不会变成你这只弱唧唧的小花豹呢。”
穆云清闭上眼,吐露出这些话的同时,内心深处的某一块,竟然酸溜溜的。
不,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小花豹“……”
穆云清又张张嘴“不过,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邪不压正,像凌殊那种最大的反派一般都没好下场,命也绝壁不长。”
小花豹“……”
好了,你可以睡了。
穆云清“不过呀,我还挺不想他那么早死的。”
小花豹耳朵一抖,刚生出的烦躁被它压回去,它仰头,想要去看她的眼睛。
可刚一动,就被她的下巴压了回来。
“小乌乌你别动,这个姿势刚好最舒服。”穆云清砸吧着嘴,回到刚才的话题,“凌殊他长那么好看,身材绝佳,关键龙骨精魂,体力非凡,他这样的极品男人,我还真不舍得他死!虽然得不到吧,但留在回忆里品味品味,也是挺销魂的……哎,小乌乌你又怎么啦!”
穆云清刚冒出第一句话,枕下巴的小花豹便挣扎起来。
穆云清努力逮捕,饶是如此,没说完,还是让它跑了。
小花豹溜回了床尾。
气到……又想咬人了。
穆云清这边还在吧唧嘴回味无穷“我知道,你还小,不懂个中的滋味,等你长大了,姐姐一定给你物色一只哪里都绝佳的灵兽,到时候……你可别有了媳妇忘了老母亲?!”
她蹭了蹭腿边的热源,却感觉被它的小爪爪回踢了两下。
“嘿嘿,我懂我懂。”
穆云清过来人的口吻嬉笑两声,实在困倦,嘟囔着和小花豹道了声晚安。
小花豹……小花豹还在生闷气,根本没理她。
夜逐渐拉长,穆云清在睡梦中和周公老爷愉快地摆起棋盘,可她并不知晓,有什么,正无声无息地出现。
棕色斑点琥珀色眸子的小花豹跳下床,月影之下,地面上的身影瞬间拉长,转瞬的片刻,一个紫袍男人出现。
精致的脸庞,绝美的容颜,他坐到床边,邪魅的丹凤眼静静打量她。
“不想让我死?只是觉得我体力惊人,足够销魂?”他声音低沉地咀嚼着这两句话,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慢慢显露出一抹笑,“你还真是会欺骗人,或者说……欺骗自己。”
房间的月光骤然转暗,视线再转向简陋的屋内时,刚才的紫袍男子已然不在。
夜色静谧深沉,小床之上,睡梦中的人儿眉心紧锁,呼吸紊乱,细密的薄汗从额前渗出,她虽闭着眼,仍能感觉出她睡得极不安稳。
穆云清做噩梦了。
她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魔界的宫殿。
同样的夜晚,墙脚的东珠发出滢滢的亮光,她抱着被子闭着眼,毫无戒心地躺在舒软的大床上,享受地翻滚了两圈。
“清儿。”
朦胧里,磁性暗哑的声音想在她耳边。
梦境里的她在听出凌殊嗓音的片刻,是欣喜的。
心脏欢腾地好似要跳跃出心房,她如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揪紧身上的被子,含蓄地把脸往外探,隔了几秒,才害羞地睁开眼。
羽睫打开,凌殊俊美的容颜近在眼前。
“凌……”
俊美的脸庞骤然拉伸,变幻成可怖地怪物,她未完成的称呼顷刻卡在喉间。
“清儿在叫我吗?”熟悉的嗓音从一开一合的血盆大口里传出,它开合的同时,一股腥臭的浊气从口中喷出。
穆云清看着眼前比脑袋还大的嘴,吓得魂都飞了!
她鼓起勇气,从床上爬起就跑,周围的宫殿演变成了一道看不到尽头的光型隧道,她无措地往前跑,一扭头,就是丑陋又可怕怪物的追逐。
怪物挥舞着八条腿三个恐怖的大脑袋,三张嘴齐齐喊着她的名字“清儿~~”
梦里的穆云清慌得只剩下口吐芬芳。
不管对方是凌殊还是丑怪,把他们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儿孙二十八代,她全部慰问了一遍。
慰问完,怪物也跑到了她面前。
“清、儿儿——”属于凌殊的嗓音扭曲,她只觉浑身一轻,尖叫声中,掉进血盆大口里!
……
“呼呼。”骤然惊醒的穆云清大口喘着气,脑子率先归位,身体的感官却稍微迟钝,仍在复苏期。
她猛地睁眼,清醒并未让她呼吸平复,反倒让她觉得胸口愈发地疼,像是刚刚被人重重打下一掌,胸腹中血脉翻腾,下一口就能喷出血来。
是谁?是谁在半夜谋害她?
难道……是凌殊不愿意放任她潜逃,派魔族来干掉她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爬起来,拿起她的剑,来做最后的抵抗!
穆云清咬紧牙,双手艰难地撑到身侧,努力地絮力,终于——她爬起来啦!
“啪嗒!”
胸前好似有什么滚落了下去,穆云清胸口的坠疼和重力陡然消失,下一秒,被褥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嗷呜”。
穆云清“……”
说好的谋害迫害,说好的英勇奋斗呢?
“嗷呜?”一颗小脑袋从她撑起的手边爬出来,接着是毛绒绒的身子。
“小乌乌……”穆云清扶额,总算明白了那股灵魂不能承受的重量来自何方。
夜还很长,被害妄想症患者穆云清抖了抖吓出冷汗的后背,决定继续自己的睡觉大业。
不过,睡前她必须先把某个不安分乱爬的小花豹解决了。
“嗷呜?”小花豹歪脑袋,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要回衣柜里。
穆云清已经把上层的半扇衣柜腾出来专门给它做窝,这会儿衣柜门打开,并不显暗。
她看出它眸中的无知和疑惑,蹲在柜子边,沧桑叹气“不是姐姐不爱你,只是你这份爱太沉重了,姐姐承受不起啊!”
再来一次卧胸口,她的剑恐怕都要□□了。
“所以啊,你还是乖乖睡自己小窝叭,你看,姐姐给你垫的窝多软啊。”穆云清毫不心虚地拍拍硬邦邦只垫了两件硬布衣服的衣柜。
“你看,还有小花花。”穆云清顺手施法摘了两朵放在窗台的鲜花,一左一右、一粉一紫地插在小花豹耳朵两侧。
小花豹头一扭,花朵掉了。
“不喜欢?那姐姐揉两把,独属于宗门大师姐的爱的揉揉,够满意了吧?”穆云清龇牙,一边揉一边把脸摆到它面前。
“嗷呜。”
一只小爪摁到了她脸上。
穆云清顺势抓上它的爪“嘻嘻,小乌乌既然同意了,姐姐就去睡了,晚安吖!”
穆云清趿着鞋子三两下回到床上。
盖紧被子,她还不忘侧过身,掏出一只手朝衣柜挥了挥“姐姐睡了哟,爱你哟,小乌乌!”
“嗷呜。”衣柜里发出一声低应,它偏过头,脑袋枕在两只小前爪上,慢慢合上琥珀色的眸子。
算了,偶尔如她的意好了。
……
梦境里再没有人变怪物,更没有怪物追逐,穆云清这一回睡得格外安稳。
只是在梦醒时,她回想梦中的场景,在第一个噩梦的起初,迟疑了片刻。
她怎么梦到凌殊了,梦里的她竟然……很快乐?
穆云清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晃晃头,觉得一定是因为睡前和小乌讨论会凌殊,他才会钻进她的梦里,才不可能是她想他,她也根本不会再因为他的存在而快乐!
穆云清临起前,首先在脑海中给自己洗了遍脑,细数了凌殊一条条反派行径,未来不会有好报,内心这才平静。
洗漱完毕,穆云清把乖乖睡衣柜的小花豹捞出来喂饭。
“嗷呜。”剩肉,不吃。
小花豹面无表情地看着穆云清指尖的肉条,拒绝。
穆云清“不算是剩哒,设置了保温结界便不会变质。”她努力和它讲道理。
小花豹闭紧小嘴,头一扭。
鸟也不鸟她!
穆云清气到牙痒痒“我看把你小子饿晕,地上的泥土你都能饥不择食!”
小花豹扭到旁边的脖子突然定住,接着,它一寸寸将脖子扭回来。
大睁的眼睛直直盯着穆云清,眼也不眨。
穆云清被它看得莫名心一慌。
可她是谁?她可是宗门大师姐,怎么可能被一只亲手捡来的小花豹唬住。
她捏住它摇摆的尾巴尖,仰高下颌,高到足以让它淹没在自己的视线里“你干什么,难不成说你两句就想造反?”
穆云清等半天没等到动静,又因为视野受限,不由地又捏了捏它的尾巴“干嘛,怕了我了,连、连声音都不敢发了?”
小花豹“……”是谁声音都发不稳?
“嗷呜。”
算了,它不计较了。
穆云清“嘿嘿,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还识点相,行啦,等会儿姐姐我到膳食斋大娘那再给你带点新鲜的来,怎么样?”
“嗷呜。”随便你。
它眯眼睡下,任由她自说自演。
穆云清一边撸毛一边发表演讲,说得激情澎湃之时(她只要说,就澎湃),房门再一次扣响了。
意外地是,竟然又是纪青阳。
出门前,贴上面瘫脸的穆云清回头看了眼摆在窗前仍然娇艳的花束,这才清了清喉,走去开门。
躺在小床上的小花豹看着她往外走的动作,眼睛眯了眯。
“云清师姐,早上好!”纪青阳脸上挂着太阳花般的笑容。
穆云清嘴角的弧度一松“青阳师弟早上好。”
她说完,不知怎地,总觉得后背有点凉。
她舔了下唇,忽略掉这种错觉,看向纪青阳的怀抱里。
纪青阳蓦地反应过来“师姐,这是我刚才从后山找到的灵果,你收着!”
他把七八个灵果一拥塞进穆云清手上,不等穆云清反应,纪青阳微红着一张脸,立即开口“师姐你放心,这点功夫不会耽误我的修行。”
他朝后退了一步,双目真挚地看着穆云清感动的模样,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好了,师姐我先去修炼,你若有事,随时可以去后山我平日修行的地方找我!”
纪青阳来的猝不及防,走得也是匆匆。
穆云清低头看看晶莹剔透的灵果,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她身上不可掩饰、不可阻挡的魅力啊……
穆云清把灵果放在窗边迎着阳光,准备带着小花豹嗷呜呜去膳食斋。
可她表明了去意,小花豹扒在床上,根本不理。
“是你自己不想去感受我大师姐的锋芒的哦,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机会!”穆云清戳戳它的脸,被它一脚推开。
小花豹困觉的意味这么明显,穆云清当然不再坚持。
她善良地把大床留给了嗷呜呜,甚至还把叠好的被子重新展开,一切做到贴心又完美,她这才转身出门。
她一走,躺在床上的小花豹抬头,琥珀色是眸子冰冷冷地看向窗前。
……
半个时辰后,膨胀到心态炸开的穆云清面无表情进门,关门的瞬间,秒变表情。
“小乌乌,我给你讲哦……”
穆云清把被子里的小花豹强制拖进怀里,开始给它宣扬此前的在膳食斋的所见所感。
一长篇话说完,穆云清口干舌燥,看清窗台被阳光照射着的灵果,她眼前一亮,顺手抓了一个过来。
“我还给你讲……”穆云清边说便准备对灵果下口,视线,却猛地定格在灵果上是一个显然小洞上。
小洞并不大,像被什么东西刺入又拔出,关键那东西的形状可能还不均匀,洞内明显比外围要细很多。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有点僵,又有点冷。
转头再看到窗前,穆云清咬牙,发现窗台的每个灵果身上,都或多或少有几个小洞。
穆云清回神,看着眯眼装无辜的嗷呜呜。
“……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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