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镇恶几个虽知自己给出的原因有些勉强了，可小鱼儿一开口就说他们迫人为恶，这他们可就不认了。

不过，鉴于之前小鱼儿的态度也不错，他们也没二话不说就发火。

柯镇恶的话虽有些强硬，可态度还算不错的。只听得他道：“这位小兄弟，你说我们强词夺理，我们勉强还能认了。可你说我们迫人为恶，未免信口雌黄了些吧？”

“嗯？几位前辈，听你们这话，是不认可晚辈的话对吧？”小鱼儿也不急着反驳，而是先确定他们的想法。

这次回答他的不是江南七怪了，而是丘处机。

他从一开始便瞧着郭靖这一心惦记妖女的模样不顺眼，对小鱼儿也没什么好感。再听他这明显是想要替黄蓉他们辩解的话，顿时就更觉得看不下去了。

他当即便冷哼一声，道：“没错！我们都是正道之人，行侠义之事，又怎么可能做出迫人为恶的事？！”

“哦，那可就奇怪了。听你们刚才的话，你们是认定了这大魔头的孩子，不管做没做坏事，都注定了不会是个好人，对不？”

小鱼儿眨着眼，似笑非笑地又问了一句，那不紧不慢的模样，像极了是在一步步地诱人踏入陷阱。

朱聪听他这问话的架势便觉不对，干脆也不回答他的话了，直接道：“江兄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一点点的问，怪没意思的。”

“行，那我就直说了。”小鱼儿脑袋微转，对着朱聪应了一句，又勾唇笑道：“我知道，你们正是这般认为的。所以，不管这黄家兄妹俩究竟做没做坏事，你们都非说他们是坏人。”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俩现在名声不显，说明他们肯定是刚刚离岛，初入江湖。现在的他们，其实就跟一张白纸一般，还未被这个江湖染上颜色。”

小鱼儿说着伸手一搭身旁黄沐的肩膀，笑着转头，抬手解了黄沐的哑穴。

黄沐穴道一解，便先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又斜眼瞥了小鱼儿一眼。

他虽然明白小鱼儿的意思，却还是因为小鱼儿之前点了他的哑穴而有些不情不愿，道：“哼，我们离岛到现在三月不足。我顾着找妹妹，我妹妹顾着玩，哪来时间去为恶？”

柯镇恶等人自然不可能知道黄沐这话是真是假，他们干脆也不应声，只是看了眼黄沐和黄蓉，便又将目光落回了小鱼儿的身上。

小鱼儿对黄沐这配合还是挺满意的，当即便笑眯眯拍了拍黄沐的肩膀，手一抬，又将他的哑穴给点上了。

这等过河拆桥般的举动换来了黄沐的一瞪眼，小鱼儿对此却视而不见。他自顾自地回头看向了柯镇恶等人，又接着说了起来。

“际遇，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好人变坏，也可以让一个坏人真心悔改。而你们呢？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在他们兄妹俩这白纸上泼墨。”小鱼儿说着还做了一个拿纸和泼墨的动作。

明明他的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可看着他这举动的朱聪等人，脑海中却下意识地随着他这动作，想到一张漆黑的纸。

小鱼儿稍稍停了一下，见他们没人想要反驳，遂一拍手，接着道：“他们兄妹两个，现在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可你们却一再强调他们是坏人，他们不可能是好人。”

“他们现在本就是心性不定的时候，这被你们说得久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时想岔，自暴自弃，当真顺着你们的意思，当个彻头彻尾的大恶人！这，难道不是迫人为恶吗？”

小鱼儿双手环胸，脸上笑容浅浅，莫名给人一种深有感触的感慨之感。

朱聪他们听着听着便沉默了，心底里顺着小鱼儿这话思考着，无论是否是有心想要挑刺，此刻都觉得有些无从反驳。

黄蓉和黄沐两个也才十五六岁，少年心性，除了冲动易怒外，也确实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因他们所释放出来的恶意而自暴自弃，从此之后当一个杀人如麻的大恶人，这种事还真是有可能的。

只是，从这个角度来考虑问题，在场的人还全都未曾尝试过。

毕竟，他们以前所遇的人，基本都是心性已定之人。他们不杀之了事，难道还要学那些和尚普度众生不成？

朱聪等人若有所思，小鱼儿却没想就此打住，而是趁机又说道：“当然，你们也可以凭着自己的猜测，认定了他们已经做过各种坏事了，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恶人。毕竟脑子长在自己身上，自己不想被说服，那任人说破嘴皮也没用。”

小鱼儿这话，可就是在明指他们固执己见，别人也无可奈何了。朱聪等人听得忍不住一皱眉，可小鱼儿对他们这反应却视若无睹。

刚刚那一通话说下来，小鱼儿正觉得渴得慌呢。他干脆边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来喝，边接着说道：“这是你们自个儿的认知问题，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只不过，你们这些做大侠的，在遇上这种还不算是无可救药的小恶人时，难道不应该是趁机将他们圈在身边，劝他们弃恶扬善吗？怎可一味地驱赶？放任他们继续为恶？”

小鱼儿说到这里，抬眼看了在场之人一眼，端起杯子一口喝光。

随后，他放下杯子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水渍，转身走回了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又回过身来看着面露思索之色的众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还是说，你们是在等着他们彻彻底底地成为一个大恶人？”

黄沐之前还能跟得上小鱼儿的思绪，可现在却有些听不明白了。他干脆抬手给自己解了哑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鱼儿对黄沐这搭腔挺满意的，当即笑着应道：“大侠嘛，不为民除害，又哪来的侠义之名呢？”

嗯？！朱聪等人听小鱼儿竟然说出这般的话来，登时都是又惊又怒，韩宝驹当即便大喝道：“放屁！我们江南七怪岂会做这等事！”

“诶，几位莫恼，我也只是胡乱猜的。若是猜错了，你们纠正过来不就行了吗？”小鱼儿毫无惧色，还十分淡定地笑着安抚了一句。

可他这话才刚说完，便又话锋一转，问道：“既然几位前辈觉得我这话不对，那不知你们非指着我这位黄兄弟和他妹妹，说他们就是个小魔头和小妖女，又是何意呢？”

小鱼儿这笑嘻嘻的一问，顿时又让朱聪等人没话说了。

是何意？还能是何意！自然是不愿意让郭靖娶黄蓉的借口呀！

这个原因在场之人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即便是不回答，也不碍事。可既然“黄蓉是个小妖女”这个理由是不成立的，那他们不让郭靖娶黄蓉这事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可要让他们点头应下郭靖和黄蓉的亲事吧，他们又都有点儿不乐意。这一思考之下，他们又给整出了另一个理由来。

“小子，就算你这番话说得对也没用，靖儿还是不可能娶黄蓉这个小妖女。因为他在大漠已经定了亲事了，他是大汗的女婿，要娶华筝公主的。”柯镇恶嘴角带着笑，说起这事来，莫名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小鱼儿和苏樱一听这话顿感惊讶。

黄蓉和郭靖是天定之人，而且从小鱼儿和苏樱瞧见他们开始，他们便举止亲密。以至于小鱼儿两人压根就没想过，郭靖竟然另有婚约！

黄蓉和黄沐听着这话却是眉头一皱。只不过，黄蓉是同小鱼儿他们一样，对郭靖早就已经有了婚约而感到惊讶，同时又对郭靖从未向自己提起过这事儿感到有点儿不开心。

而黄沐虽不惊讶，却分外厌烦其他人提起婚约这件事。在他看来，婚约之事就是瑕疵，虽然迟早都要取消，可一经提起还是分外地膈应人。

柯镇恶瞧不见其他的人神情，却也能猜到小鱼儿他们会是何等心情。一想到刚刚将他们说得哑口无言的小鱼儿会吃瘪，他便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只可惜，他的笑容还未彻底浮现，郭靖便已经急声道：“我不娶华筝公主！”

“你说什么？！”被拆台的柯镇恶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气愤地问了一句。

郭靖瞧见柯镇恶生气了，他忍不住缩瑟了一下，却还是出声又重复了一遍：“大师父，我不娶华筝！我不要她做妻子！”

“为什么？你跟华筝不是一直都挺好的么？”韩小莹好奇地问道，先前他们也是看郭靖和华筝相处得挺好的，所以才对大汗的赐婚没有反对。

“我只当她是妹子，是好朋友，才不要她做妻子呢！”郭靖眉头微蹙，这番话说得坚决又果断，还带着几分倔强，让人一瞧，便知他的坚定。

他这话一出，小鱼儿几人的表情瞬间又缓和了下来。

小鱼儿和苏樱扭头多瞧了郭靖两眼，眼里不禁多了几分笑意和感慨。只觉得这天定之人不愧是天定之人，连乖巧听话的郭靖，都敢于鼓起勇气言明自己所思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