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哦。”郭靖眨眨眼回了一句，便没再多聊。

他与其他人一起匆匆跑了过去，这一凑近，便听到完颜康那声悲痛欲绝的“娘”，以及穆念慈的那声“爹”。

小鱼儿一行人一愣，定眼看时才发现，原来杨铁心和包惜弱竟是已经自杀身亡了，也难怪完颜康和穆念慈哭得满脸泪痕，悲痛欲绝。

郭靖瞧着这一幕一惊，立即冲了过去，对着杨铁心问道：“杨叔父，你们怎么啦？”

杨铁心身上插着半截铁枪，听到郭靖的声音瞬间眼睛微亮，对着他断断续续地道：“你父当年和我有约，生了男女，结结为亲家我我没女儿，但是有”

杨铁心这话还没说完，黄沐越听他这话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终于在对方提到“女儿”两字时，他猛地记起，郭靖好像还曾和穆念慈一起被拉郎配过！

记起这事的黄沐一个激灵，大跨步挤上前去，伸手一搭郭靖的肩膀，对着杨铁心摆出了一副真诚的表情，截住了他的话，大声道：“大叔你放心！我这妹夫和你的康儿虽然成不了亲，却一定可以成为好兄弟的！”

“郭靖，你说是不是？”黄沐说着用力一拍郭靖的肩膀，还对他眨了两下眼，想要给郭靖使个眼色，让他配合自己。

可惜郭靖压根就没看向他，自然也看不到他的这点儿小动作。不过，幸好郭靖本就是憨厚之人。

他见杨铁心都已经身受重伤了，却还记挂自己和完颜康，当即便用力地点点头，大声保证道：“杨叔父放心！我一定会把康弟当好兄弟对待的！不会让他被人欺负的！”

黄沐和郭靖这无意识的一唱一和，将杨铁心的话全堵在了喉咙口。尤其是黄沐的那一声“妹夫”，郭靖是毫无所觉，可杨铁心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黄沐这是在喊给他听，隐晦地让他别打郭靖的主意的。

这若是换成他还好端端的时候，他指不定就要发一发火了。毕竟郭靖是他结义兄弟的孩子！郭靖的婚事，他还是有权利插手的，哪里又轮得到黄沐一个外人来置喙！

可是现在，他已是濒死状态，纵是心中对着郭靖的回答不满，却也没了气力去生气、去反驳。

说不出话来的杨铁心心有不甘，只好转头看向了穆念慈，想借此让其他人明白，自己想说的不是他的儿子杨康，而是他的义女穆念慈！

可惜，他的目光才刚刚移过去，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黄沐便又一次抢先摆出了悲痛的表情，郑重万分地道：“大叔你放心！你儿子和穆姑娘的婚事，我们一定会替他们办了的！”

黄沐这话一出，围在杨铁心他们周围的人皆是一愣，哭得满脸泪痕的完颜康和穆念慈更是茫然地抬头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低头哭着，什么话都没说。

再一次被扭曲了意思的杨铁心目光往上一移，定定地看着黄沐，嘴一张，一口血呕了出来，终于还是断气了。

“爹！”“杨叔父！”“杨兄弟！”

穆念慈、郭靖和王处一等道士见状喊出了声来。黄沐也摆着悲痛的表情，人却悄无声息地从人堆里退了出来，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杨铁心的身上，冲着站在人群外围的黄蓉做了个鬼脸。

黄蓉不明所以，压根就没意识到刚才杨铁心是想强行给郭靖拉红线。

黄沐也没想解释清楚，他瞧着黄蓉那莫名其妙的表情，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丝浅笑，又立马强行压了下去，摆出了略带忧伤的模样，抬脚走向了黄蓉他们。

他本是抱着深藏功与名的想法，结果一转头就瞧见了小鱼儿和苏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脚步瞬间顿了一顿，才又若无其事地接着走了过去。

完颜洪烈见到包惜弱宁死不跟他回去，他心中悲痛之余，竟也没想着将尸体抢走，而是就这么带着欧阳克等人转身离开了。

小鱼儿和苏樱见敌人已退，事情将了，他们也就不维持实体化了，身躯开始变得虚化起来。仅仅只是眨眼之间，便变回了半透明的漂浮状态。

他们飘在了黄蓉和黄沐的身边，看着郭靖伸手去扶哭得稀里哗啦的完颜康，却被他一把推开。

瞧着完颜康从地上站起来，表情空泛，似有崩溃模样地转头跑掉。最后又等着穆念慈等人哭够了，开始动手收拾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尸体，准备为他们设置灵堂。

小鱼儿和苏樱瞧着他们这忙忙碌碌的模样，并没有上手帮忙，而是和黄沐还有黄蓉一起躲远了，免得被丘处机他们嫌弃碍事儿。

在这事儿上，黄沐心中清楚得很。他的爹爹黄药师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个大恶人，他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往前凑自找没趣。

黄蓉对这事倒是没什么概念，不过她也瞧得出江南七怪看她的目光中带着防备。再加上黄沐避开时拉上了她，她自然也就跟了上去，与黄沐他们一起在一旁等着，看着丘处机几人扛上尸体，准备回城找间客店让穆念慈先行住下，给杨铁心和包惜弱办完丧事再说。

小鱼儿四人跟在了他们后头往前走，郭靖几人带着两具尸体走在前头。小鱼儿他们本以为会这般相安无事下去，没想到这才刚走几步，前头的朱聪竟然特意停在了原地等了一会。

小鱼儿四人还以为朱聪这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却没想到对方站在原地，只等到黄沐和黄蓉走了过来，他便抬脚跟上，笑得十分友好地问道：“这位小兄弟，之前跟那梁子翁打斗的那个小兄弟怎么不见了？”

听到对方问起了小鱼儿，黄蓉和黄沐不约而同地往小鱼儿身上一瞥，见他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便又收回了目光。

黄沐知道朱聪这是瞧不见小鱼儿和苏樱，他也不便多看向小鱼儿，干脆直接略过了小鱼儿，转而对朱聪笑道：“这位额，郭靖！这是你几师父来着？”

黄沐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排序和名字，干脆扭头冲着前头的郭靖喊了一句。

郭靖闻声回过头来，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不过他看着跟黄沐并肩走着的朱聪，还是如实回答道：“是我二师父！”

“哦，知道了。”黄沐朗声回答了郭靖一句，才又转头对着朱聪一笑，道：“这位二师父您好，晚辈黄沐，这是舍妹黄蓉。您问的那个小兄弟叫江小鱼，他跟他媳妇习惯了独来独往，刚才就已经跑了。不过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又冒出来。您这是找他有事吗？”

黄沐身边的朱聪听了这话还没开口，前头的郭靖便先困惑地回头看向了小鱼儿。现在天色将亮，路上光亮不足，郭靖也看不出小鱼儿和苏樱其实已经是半透明的模样了。

他一开始没回头，故而虽是听到了朱聪的问话，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可现在，他明明看到了小鱼儿和苏樱了，黄沐所说那话的意思，却是在说小鱼儿和苏樱不在，这就让他有些不解了。

郭靖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正想出声提醒一下黄沐和朱聪，小鱼儿和苏樱明明就在他们身边，却见小鱼儿忽而抬起手来对着他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郭靖虽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着他的意思将那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朱聪没注意到前头的郭靖，他听着黄沐这话，倒没觉得对方是骗他的。

只因他是亲眼看着小鱼儿和苏樱与他们一块儿到了这里的，又确实是在忽然之间就发现小鱼儿和苏樱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的。

只是相信之余，朱聪又觉得有些可惜，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小兄弟，你那朋友可有说他什么时候再来找你啊？”

“这个他可没说。”黄沐说起这话来眼都不眨，末了还不忘问上一句：“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吗？不知介不介意跟我说说？我下次若是遇上他了，也好替您转达一下。”

朱聪闻言略感失望，不过看着黄沐这热情的模样，他也没拒绝对方这好意，当即便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之前见他那妙手空空的本事不错，有些见猎心喜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黄沐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强忍住了想要往小鱼儿那边看的冲动，对着朱聪笑道：“那我下次遇到了他，一定替您转达。”

他身旁的黄蓉则没那么多顾忌，她直接扭头面对着小鱼儿，边好奇地打量着他，边低声问道：“你还会妙手空空？”

小鱼儿也没想到这个朱聪原来也是个中好手，心中正感惊奇，便听到了黄蓉的问题。他登时一笑，道：“我会的可多了，只是现在没什么机会用罢了。”

想当初，他粗通药理、易容、赌术、机关、妙手空空。安稳下来的话，砍柴、挑水、洗衣服、做饭、打猎也都样样精通。

结果现在呢，除了做饭，没有一样是他用得上的！便是那最有用途的药理一项，也因为有苏樱在，基本上轮不到他来动手。

这般一想想，小鱼儿忽然觉得，或许他应该找个机会，将这些东西都好好练练了。毕竟这些东西他当初学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若是当真全都还给了万春流他们

啧啧，他自己都觉得可惜了。

而且

小鱼儿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樱，瞧着她那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清的面容，目光顿时柔和了下来。

他手一伸，牵住了苏樱的手，又在她看过来的瞬间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容，道：“苏丫头，要不咱们等会找个地方住上一阵子，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