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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无事,孟瑶菁与珠儿厅中喝茶吃点心,兼顾瞧着碧儿给她的扇子套打坠子。
孟瑶菁进宫以来虽有碧儿依赖作伴,奈何碧儿是个九曲心肠的女子,有时孟瑶菁看着她,揣测着她,也不免觉得十分辛苦。珠儿能进宫陪伴,对她来说当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从前孟瑶菁总以为姬凯恒是个冷静无趣的人,怎知他也有这细微体贴的时候,心中感激之下,对从前的不快,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珠儿新入宫,重见朝夕相对的小姐,心中也是喜不自胜。更兼对宫中的吃穿用度都觉得新奇,整天介欢欢喜喜的,让孟瑶菁也觉得舒心不少。
“小姐,我瞧着这宫中的吃食虽然精致,到底还是失了咱们百姓烟火的味道,吃久了倒也没什么趣儿。”珠儿终于学会了规规矩矩的说话,话题总还是不离吃喝,对孟瑶菁的语气也一如从前在府中。
孟瑶菁只要听她说话,面上便总有笑容浮现。同简单的人在一起,快乐都变的简单起来。这样的变化,碧儿怎么会看不出来。有时训斥珠儿几句,小姐那护短的眼神她也看的真真儿的。
“主仆三个说些什么趣事,也说来叫我知道。”未见其人,姬凯辰爽朗的调侃就先飘了过来。
珠儿见是个生人,便往碧儿身后缩了缩。心想,这里的男人都长的好看,怪不得老爷一直要小姐嫁给宫里男人。
碧儿伏了一礼:“问五皇子安好。”
姬凯辰随意的的挥了挥手,示意碧儿免礼。
珠儿倾慕于姬凯辰的偏偏风度,一时忘了碧儿教过的。她站在原地,用她所能想到的最文静,最亲和,最谦恭的方式和姬凯辰打了个招呼——她咧开嘴,使劲的把小白牙都露了出来,给了姬凯辰一个发自内心的,真挚的微笑。
“嘿嘿。”
姬凯辰长自民间,本也不太在意宫中礼节,见珠儿如此,只是觉得有趣,倒是他身后的元宝,有些看直了眼。
“这个侍女我怎么没见过,是新拨来给你使唤的吗。”姬凯辰也不用让,自己伸手捏了块点心,丢进嘴里。。
“是我娘家自小服侍的婢女,唤作珠儿。”
碧儿一听孟瑶菁说到自小时服侍,脸色就沉了一沉。
“哦?你刚进宫时候,怎么不带来。”
“碧儿持重知礼,家中恐我行事鲁莽不知轻重,才叫碧儿陪我进宫,也好从旁多多提点着些。”
孟瑶菁说着话,面上挂着贤良淑德的微笑回过头去,想慈爱的与碧儿对视一笑,也好显得家庭和谐。谁知一回头就撞上碧儿不阴不阳的脸,只好讪讪的转过身,尴尬的喝了一口茶。
元宝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儿,深深地喘了几口粗气,似乎在努力的克制什么。如此几次之后,姬凯辰终于忍不住回头道:“元宝,你要说什么,说就是了。何故在后头呼呼吸吸的。”
元宝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道:“我看孟小姐这珠儿挺不错,瞅着就叫人高兴,比您身边的那位脸色不知好看了多少。”
元宝和碧儿一见面就恶语相加,姬凯辰和孟瑶菁早就习以为常。珠儿进宫后头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己,自觉有些羞涩,刚要绽开一个美丽的笑容,刚一抬头就遇着碧儿灼灼的目光正盯着自己,马上就收了表情,不敢抬头。
元宝看着觉得有趣,嘿嘿干笑两声。哪知珠儿更不好意思了,羞红了粉面,一个劲的往碧儿身后躲。
“喝茶谈天这样的雅事,如何不叫上我。”孟瑶菁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姬凯恒。
遂招呼道:“凯恒。”
姬凯恒坐定,舒展了一下筋骨,道:“你这称呼怎么一天一个变化,昨天还唤我恒,今天又叫凯恒,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个名字了。”
话音一落,适才散漫慵懒的气氛就被打破了。元宝住了嘴,一脸的诧异。姬凯辰也默默的喝茶不做声。孟瑶菁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匀着细细的喘,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
三个人的氛围有些微妙。
“哎呦,三皇子您在这呢,叫奴才好找。皇上说有要事传召你呢,奴才遍寻不着,您到这来躲清闲了。”原来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周公公。他气喘的急,看来为了找姬凯恒走了不少的路。
“公公着人来传就是了,何必辛苦跑这一遭。”姬凯恒客气几句便起身随周公公去了。紧接着姬凯辰借口有事,也带着元宝离去。一眨眼的功夫,又剩了孟瑶菁一个人。开始时一个人,倒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又是一个人,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孟瑶菁回头问碧儿。碧儿摇摇头。
“这样可怎么好。兄弟两个怎么就至于如此了。有什么前嫌不能释怀的。凯恒也忒小心了点。”孟瑶菁将下巴搁在手臂上,爬着看两人离去的方向,止不住的叹气。
“这两个人都对你有意,在你面前又怎么会释怀。”叶梓眉从房中步出,破天荒的接了孟瑶菁一句话,施施然来到石桌前。
“除非,你不再左右逢源,自然就好了;又或者你这个人没了,他们再无可争,也就无事了。”叶梓眉面上满是嘲弄的神情,又句句说在点子上,弄的孟瑶菁浑身不自在。
叶梓眉轻蔑的瞧着她哑口无言的神情,丢下一个白眼又转身回房去了。
好好的一个下午,就这样被糟蹋了,瑶菁有些打蔫。
古代社会,我一介小女子,向来只有别人挑我,哪里有我去挑别人的道理。再说我和姬凯恒,那可是有后台有关系的。姬凯恒稳重细致,凯辰也是个有趣的人。左右不过是嫁人,看来一时半刻也是逃不出这皇宫了。可我身无长物,武功尽失,就算跑出去了,我以何为生呢。好在我甩手箭还使的出,饿了还能打猎充饥。
孟瑶菁想着想着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新鲜的猎物,放在火上,烤啊烤,金黄色,那肉上滋滋的冒着好看的油花,好好吃的样子。
孟瑶菁的表情变的欢喜起来,好像美味的猎物就摆在眼前,只等她上前享用了。
迟钝如珠儿也察觉到孟瑶菁表情的变化,与碧儿对使了颜色,珠儿放开震山的嗓门牛吼了一声音,“小姐,醒一醒,天还亮着呢!”
霍然梦碎,孟瑶菁一脸幽怨的看着珠儿,珠儿慌了神,一个劲的摆动一双白胖的小手道:“不是我,不是我。”
“小姐,也闹的差不多了,我伺候您歇歇吧。明天要回宫去了,我和珠儿还要收拾下细软。”碧儿向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孟瑶菁忽觉眼前一亮,蹦出一个绝好的注意。“珠儿,你去请三皇子和五皇子晚上到后山的山坡去。碧儿,你去小厨房要些菜蔬,鲜肉来。哦还有炭火。”她站起挫挫手兴奋的两眼放光。
碧儿眉毛一挑:“这夏日里哪来的炭火,小姐是糊涂了吧。”
“没有炭火吗?那我们自己烧些就是。好啦,就这样,快去快去。”孟瑶菁急忙忙把两个人赶了出去,就开始在房间中寻觅起来,蜂蜜啦,旧衣裳啦,还没用完的灯油啦,床边的帷幔啦。
孟瑶菁将找到的宝贝抱在怀中,一个人匆匆往后山去了。这所谓的后山,其实只是一块有大面积草地的山坡而已,孟瑶菁挑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将带来的帷幔打结缝合,掉了一支吊床在上头,然后看着自己的杰作满心欢喜。
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炭火的问题了,木炭不就是木头烧制而成的吗,孟瑶菁信心满满的在大树下团团转,连拾带掰的弄了一堆树枝。
你当她想做什么?
人道一醉解千愁,孟瑶菁虽然没与人醉酒吐真言过,不过韩剧可是看了不少。如果营造一个欢快的氛围,请兄弟两个人多喝些酒,等两个人把心理话一说出来,心无芥蒂,这心结不就解开了吗。
野外烧烤自己动手,那是最能促进感情交流使人关系融洽的了。想到这,孟瑶菁不得不佩服自己想的实在是太周全了。当下把旧衣裳淋上灯油,烧起木炭来。
姬凯辰听珠儿说孟瑶菁要请他和三哥一同到山坡共进晚膳,沉吟了半晌。
还没等他做答复,元宝先开了口:“好歹堂堂皇子,怕他个球。快应了珠儿姑娘,也好叫她回去付差事。”说完对着珠儿笑的一脸风骚。
珠儿二八佳人情窦初开,第一次被男子如此挑逗,羞的脸红心跳,腼腆一笑,转身一溜烟跑出了门,也忘了问正主到底是要不要去赴约了,全姬凯辰已经首肯了。
相对的,姬凯恒听到这个消息就平静的多,“哦?是吗。告诉菁儿,我必去就是了。”
珠儿和碧儿做完了孟瑶菁交代的事再回房时,孟瑶菁早已不见了。
不多时,就听花园的匠人吵嚷起来。珠儿侧耳听听,问道:“碧儿姐姐你听,他们喊的什么。”
碧儿不耐烦道:“喊这么大的声你还听不见,不是走水了吗。”
珠儿扯扯碧儿的袖子:“碧儿姐姐,你听,他们说后山着火了。小姐不是去后山了吗。”碧儿深吸一口气,头脑灵光一现。夏末雨水丰沛,何况一览无遗的山坡走的哪门子水,定是自家那个专门惹事的小姐又做了傻事。急忙拉着珠儿就往后山奔去。
姬凯恒忽听说后山走火,先是认为是有人要声东击西借事捣乱,遂听到风声就带着一班侍卫赶到现场。结果看到孟瑶菁小脸被熏的漆黑,被呛的鼻涕眼泪一把抓,一副犯了错了小媳妇样,正站在那被掌管花园的领头宫人训斥呢。饶是冷峻如姬凯恒也笑出了声。孟瑶菁斜眼撇到了姬凯恒,一个劲的使眼神让他过来解救自己,谁知道姬凯恒却玩心大起,叫侍卫们都退下,一个人找了角落坐下来看热闹。
也怪孟瑶菁平日里穿戴的就没个主子的样,身边又没有服侍的人跟着。这会她如何解释,宫人也不相信她是待选佳丽,骂的愈发难听。
孟瑶菁何许人也,岂能平白让人这样欺辱。见求助无用,孟瑶菁就用狠狠的盯着管事的宫人,一言不发,企图用凌厉的眼神挫一挫这个鸟人的锐气。孟小姐不知道啊,她这脸变黑了以后,眼白就特别的白。这样狠狠的一瞪,形同夜叉恶鬼。管事公公果然被骇的不再敢说话。
碧儿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孟瑶菁默默的站在山坡上翻白眼,地上是一堆烧黑了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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