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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芩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心里一阵阵难受,腿跟挪不动似的钉在了原地。
许久后, 她深吸一口气, 将手中的烟头拧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中, 然后打开水龙头, 将手搁在水流低下冲洗着。
哗啦啦地水声让人心烦意乱。
不知道为什么, 贺子芩突然就想起了大学那会儿。
两人所在的学院不同,唯一能见上几次面的机会,就只有校学生会召开大会的时候。
傅知焕总是镇场子的那个, 往那儿一座, 什么话也不说。手里捏支钢笔, 盖儿也不拔开,就这么清清冷冷地抬眼一扫,往往能让那群唠唠叨叨抱怨着的学生干部全都噤声。
想起来,高岭之花这个叫法,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也能笑着弯下腰, 无比温柔和耐心地替一个小姑娘扣好领口的扣子。
贺子芩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挑衅, 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或许傅知焕不是性格冷淡。
而是把所有的温柔, 都留给了一个人而已。
深秋的时候,温阮和傅知焕回了趟潼城。
去参加法院对张宏锐的开庭审判。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随着警方对张宏锐的深入调查, 一直埋藏在潼市内的犯罪团伙, 也被顺藤摸瓜一举端出。
并且十分幸运的解救了多个窝点里被拐卖的孩子。
其中, 就有金晨赫的女儿。
金晨赫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在拘留所里嚎啕大哭,眼睛红肿地朝着警方鞠躬道谢。
其实命运从来不会宽恕任何一个罪人。
二十年前,金晨赫知情不报,为了一己私利而助长了犯罪团伙的发展,所以在二十年后,他的女儿也因这个团伙的行动而失踪。
在他终于下定决心,自首偿还罪孽的时候。
女儿也因为他的情报和线索,无比幸运地被解救。
或许这就是老人常说的因果。
开庭日期到来。
因为考虑到张宏锐情况特殊无法到场,法院破例在被告缺席的情况下,依旧按照程序,完成了审判。
毫无异议的死刑。
虽然张宏锐原本就时日无多,但由人民法院拍板敲下的刑法,和躺在病床上连个罪名都没有就咽了气,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违反法律的人必须要收到处决。
这是给所有受害者的交待。
在结束了对张宏锐的审判后,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场,唯独傅知焕没有动。
他胳膊搭在膝盖上,双手交叠握起,撑着自己的额头。
细软的黑发搭下来几缕,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却能清晰看见他的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下,仿佛是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温阮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但犹豫了许久却没出声,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
就这么陪着他一直坐着。
这是一件值得开心和庆贺的事情。
他终于可以从这么多年的偏执中,彻彻底底的解脱出来。
谋害傅予情的犯人死了。
毁了无数家庭的犯罪团伙也被抓捕,在警方的行动下被打得七零八落。
所有人都得到了惩罚。
包括傅知焕自己。
去适应解脱的过程,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就好像傅知焕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或许等抓到杀害傅予情凶手的那天,自己就不会再这么痛苦。
但这个时候,才会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这些痛苦不是来自于对凶手的恨,而是来自及对自己亲人的爱。
所以傅知焕永远不会忘记那些痛苦。
因为那是傅予情存在的证明。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如果你很难过的话。”温阮微微偏过头,抬起手,轻轻地搭上傅知焕的手背,然后握紧,慢慢地说“要不要抱一下?”
傅知焕没说话,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言不发地直起身,抬手将温阮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缓缓闭上眼,能清晰地感受到温阮安抚似的一下下拍着自己的后背。
傅知焕抬起眼睫,轻笑着说“你哄小孩呢。”
温阮没松手,反而有些固执地将傅知焕拥紧,她想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大人也要哄的啊。”
傅知焕嗯了一声,然后淡淡道“放心,我没事。”
“什么没事?”温阮鼓起腮帮子,装作凶巴巴地样子命令道“以后不能只和我说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也要告诉我!如果以后你再这样什么都不说就逞强的话,我就也不把不开心的事情告诉你然后假装很开心!听懂没有?”
“……”
傅知焕理了一下这一串绕口令,不由地哑然失笑,他垂下眼,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在安静了片刻后,他将拥住温阮的胳膊渐渐的收拢,低下头,声音带着些沙哑“好。”
有许多事情早就变得不一样了。
以往贫瘠的人生,好像在某个瞬间,终于等来了一场春雨。
在那片原本荒芜的土地上,开出千束万束的花来。
傅知焕知道。
他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两人并肩走出法院,步子还没卖下台阶,就突然听见刚才还安静的四周刹那间变得喧闹了起来。
随即,有一小波记者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用了出来,扛着相机将傅知焕给包围——
“您是这起案件受害人的哥哥对吗?请问是什么让您坚持了二十年不放弃这桩案件呢?”
“我们听说早在十年前,警方就曾调查过这起案件的知情人士之一,请问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将犯人抓捕呢?”
“这起案件是因为嫌疑人之一投案自首才得以解决的,那是否代表着警局处理案件的能力下降。”
像这种引发社会轰动的案件,记者都会在第一时间嗅到风声。
傅知焕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只是用余光轻扫了眼身旁的温阮,示意她从旁边先走。
这伙人很难对付,他不想让温阮也被询问些令人难堪的问题。
“傅先生,请问您能简单说说二十年来,您的心路历程吗?我们都非常关心您对这件案子的看法,以及内心的感受。”
虽然这些问题不是冲温阮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句话就跟打开环绕模式似的,念得她脑海里一阵紧绷眩晕。
她将牙一咬,没听傅知焕的话一个人先走,反而往前迈出一步,扯住他的袖子,然后带着他拨开人群,径直准备离开。
记者蜂拥而上,伸手去拦,其中一胳膊已经着急地往温阮眼前戳。
她眉峰微挑,抬手握住那只胳膊,反手一拧,语调冷了几分“有完没完?漂亮话这么会说,真的关心人,就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争个头条报道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说到这,她顿了下,竖起食指点了下旁边的几个人,边点便数道“一、二、三。对,你们三个,还记者呢,知不知道你们没权利要求人民配合你们的采访?居然还伸手去拽袖子拦人,是想寻衅滋事吗?法院就在跟前,这么想坐在被告位置上喝喝茶啊?检院门口可是有监控,我劝你们以后稍微懂点事,不然迟早得被抓起来思想教育。”
这一连串话说的极其流畅,刚才还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温阮撇了撇嘴,轻哼一声,拉着傅知焕继续往前走。
一直穿过熙熙攘攘地人群,逐渐离开了那喧哗的中心。
傅知焕垂眼看着温阮和自己交握着的手,唇角牵起了道浅浅的笑意,他叹了口气。
真是。
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被一个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小姑娘拉着往前走。
偏偏那小姑娘现在还浑身带刺的样子,明明是小小巧巧的那么一点,却还是张牙舞爪的挡在自己身前。
听见身后逐渐没了那群记者的声音,温阮才放泄了气似的,将刚才那副凶狠的样子全都放下。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的眉眼弯弯“我突然记起来,陆柯陈那起案子的时候,也有人堵在警局附近想要采访我。”
而那个时候,是傅知焕牵着她的手,护着她,将她带出那堆闹哄哄地仿佛要将人吞噬的人群。
现在,她也可以这么做。
傅知焕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眉眼敛起,眼底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你这么护着我,我一个当男朋友的不是很没面子?”
温阮步子一顿,仔细想了想傅知焕这个问题,然后转过头,没用开玩笑的语气,反而一字一句地纠正“才不对,再怎么厉害的人,都不能一个人扛下来所有事。”
“而且我是你的女朋友啊。”温阮无比认真的说,“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
傅知焕也停下步子,他垂眼,漆黑的眼仁中宛若泛着些温柔而又细碎的光。
许久后,他将唇角勾起,语气里含着笑“是。”
从今往后。
一直会在一起。
一转眼就到了圣诞节。
温阮这段时间工作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赶在节前处理好所有的事务,正准备想着和傅知焕一起过这个充满纪念意义的“两人在一起后第一个圣诞节”时,却被秦素珊一通电话叫了出来。
秦素珊在电话那头哭得声嘶力竭“他不爱我了,我要和他分手呜呜呜呜!温阮出来喝酒!”
今晚傅知焕要加班,大概九点多才能回来。
温阮看了下表,觉得由着秦素珊这么胡闹,可能真的会出人命。
于是她准备去酒吧把秦素珊捡回来,如果来得及,可能还可以在九点半之前到家给傅知焕一个惊喜。
刚一进酒吧,就看见秦素珊抱着瓶子在打酒嗝。
她抬起头,看见温阮,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她身上扑“我要和秦子然分手呜呜呜。”
温阮将秦素珊扶稳,非常冷静地说“别急,你先和我说说情况,我来分析一下。”
秦素珊深吸一口气“你知道的,我们俩都是朝五晚九的上班族,所以他提议,以后做家务分单双数,日期是单数我做,日期是双数他做。”
温阮点了下头“这很好啊。”
“好个屁。”秦素珊哽咽道“一年里单数比双数多整整七天!凭什么!我质问他,他居然和我说没差?七天啊,凭什么我要比他多做七天家务?”
温阮“……”
我就不该来掺和你们俩的破事。
秦素珊看着温阮脸上的表情,捂着胸口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能理解我,但是家务是情侣生活中最严重的问题。举个例子吧,如果有一天你和傅知焕回家,你们俩都很累,那家务归谁做?”
“保姆。”温阮脱口而出,“王阿姨做卫生可干净了,每天都来而且还帮忙喂猫!”
秦素珊沉默了下,决定换个思路“好,那我们换个想法。比如你过年和傅知焕去他家里,你赶了一天的路很累于是没力气帮家里做家务。这个时候,你未来的婆婆就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
“不会吧?”
温阮想了下,开口打断“傅家做饭是王姨,洗碗池陈妈,打扫卫生是张嫂赵叔,处理家事是周管家,开车是小李。所以我只需要躺在沙发上和傅知焕的妈妈聊天就行啦!”
“……”秦素珊陷入了沉默。
果然,家务事可能就是有钱人不会担心的问题。
而且和温阮这么一聊天,她心情没半点好转,反而更加痛苦了。
为什么自己不是有钱人啊草!
于是她索性放弃了温阮,一个人抱着就被自艾自怜了起来。
两瓶酒下肚,秦素珊已经喝得七荤八素,连身体都坐不直,但仍然抱着桌子哭得伤心欲绝“为什么我多七天?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值得七天吗?”
温阮有些头疼,本来想联系秦子然,但又想起两人正在吵架,只得给傅知焕拨了个电话求救。
傅知焕刚好下班,接到电话便拐了个弯往这边来。
他到的时候,温阮正被一个满头脏辫的嘻哈小酷哥缠着要联系方式,还嬉皮笑脸的说“姐姐你这么年轻,肯定才刚刚上大学吧?”
温阮虽然正义言辞地拒绝了给出联系方式。
但即使这样,却依然没一个女生能抵挡住有人夸自己年轻这种甜言蜜语。
她正准备对这个脏辫小哥的夸奖表达由衷的感谢时,突然听见后面传来道懒洋洋的男声,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语气——
“亲爱的,该回家了。在外面玩这么久,我们孩子都想你了。”
…这欠揍的语气。
除了傅知焕还能有谁。
脏辫小哥一听,然后抬起头对上傅知焕那双带着些威胁和压迫感的眼眸,瞬间变怂,一拍屁股就走了。
温阮转过头,咬了下牙根“傅知焕!”
傅知焕笑了声,直起靠着桌子的身体,朝她走过来“怎么了?”
“我哪里来的孩子?”温阮气得七窍生烟,“这样听起来很显老哎!”
傅知焕轻飘飘地回答道“伯爵。”
“……”
“昨天晚上你撸猫的时候,还对伯爵说‘妈妈爱你’,今天怎么就翻脸不认账?”
温阮被说的哑口无言,但是却还是不服输的闹着小脾气“那你也不能——”
“嗯,是我不对。”傅知焕笑着弯下腰,伸出手捏了捏温阮的脸,语气放轻,似乎是在哄她“但总有别人觊觎我们小温阮,我这个当男朋友的,还不能吃点醋?”
……可恶。
又来这招。
用这种甜言蜜语来让自己不忍心指责。
温阮瞬间就没脾气了,她带着些傲娇地轻哼一声,然后弯下腰准备将秦素珊搬到车上去。
秦素珊梦呓了声,似乎从熟睡中精心,她将眼睁了条缝,或许连人偶读没看清,但是哭声却先出来“为什么我多七天!!”
温阮吓了一跳,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她觉着自己要对七这个词产生创后阴影了。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好歹最后还是将秦素珊搬上了车并且送到了小区楼底下。
在路上,温阮也简单地和傅知焕说了下秦素珊的情况,顺便提出自己的担忧“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因为不想做家务吵起来?”
傅知焕沉默了下,许久后才慢慢地说“温阮,你上周一时兴起想做家务,摔坏了我一块玉雕。”
“上上周碰碎了一个花瓶。”
“上个月你去阳台浇花,全阳台的植物无一幸免。”
说到这,傅知焕笑了声,慢条斯理地问“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做家务吗?”
温阮“…你记忆力真好。”
将车刚停到秦素珊家楼底下,就看见秦子然披着件大衣,站在门口焦急等待。
看见傅知焕的车子,他连忙小碎步跑了过来,打开车门,满脸心疼地扶起秦素珊“好啦乖宝,我们回家。”
秦素珊被晃悠醒,她一睁开眼看见秦子然,便抽了抽鼻子,随即又哭着喊着说出了那句话“为什么我多做七天???”
秦子然连连附和“对,都是我的错,以后奇数日我做!”
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地上了楼。
温阮趴着窗户旁边看了眼,然后感叹道“他们感情真好。”
傅知焕则是沉思了会儿,提出了个困扰已久的问题“所以,他们为什么非得按照日期的奇数偶数,就不能隔天轮班吗?”
“…”
不愧是理科男。
原本温阮是打算在家里准备一份烛光晚餐,等到傅知焕回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过上一个无比浪漫的圣诞节。
但被秦素珊这事一折腾,回到家之后都已经快十点。
草草地吃了些东西再加上洗漱完毕之后,已经接近睡觉的时间。
温阮有些闷闷不乐,她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一边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频道。
心情不好的时候连电视广告都会特别多!
傅知焕洗完澡出来,用浴巾擦着有些湿润的发间。
他垂眼看见温阮脸上郁闷的小表情,于是笑了声,在她身旁坐下,特地放缓了声音,哄道“怎么不高兴?”
温阮顺势侧了侧身,将头靠在傅知焕的肩窝上“我本来给你准备了圣诞惊喜来着。”
傅知焕笑着轻捏了下她的鼻尖“没事,还有明年。”
“这不一样呀!”温阮有些小委屈,“今年是我和你第一次过圣诞节,明年就不是第一次了。”
说到这,她突然灵光乍现,翻身起来撑住傅知焕的肩膀“不然我们今晚先分个手,明天就立刻和好,就假装今年圣诞节的时候我们没有在一起,这样明年就还是第一次!”
“…”
非常有温阮风格的提议。
傅知焕被她逗笑,无奈地摇了下头,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笑着说“提议否决。”
温阮原本也只是说说,不过还是顺口问了句“为什么?”
傅知焕靠近她的耳畔,声音听起来既暧昧而又温柔“因为我舍不得。”
温阮稍怔。
他此刻看着自己的目光太过温柔,那双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瞳里,此刻写满了情意,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温阮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
行吧。
好像只要和傅知焕在一起,就算这个圣诞节好像根本没什么内容和活动,倒也挺好的。
“对了,”温阮好像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她撑着傅知焕的胸膛起了身,翻身下了沙发“我有给你准备礼物来着。”
说着,便穿着拖鞋啪塔啪嗒地跑进了卧室里,从里面摸出一个礼盒,打开之后,里面是条专门定做的领带。
温阮失落道“本来准备在吃晚餐的时候给你的。”
但她很快又想起什么,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不然你去换件白衬衣,然后我给你戴上试试?”
“成。”
傅知焕笑了声,听话地起了身,拖着步子回房间换了件白衬衣,然后重新回来在温阮面前坐下,拖腔带调地提了句醒“等会不会系,可别又气得红眼睛。”
“怎么可能不会!”温阮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虽然这么说,但温阮还是有些心虚。
他这辈子还没给人系过领带。
温阮回忆了下昨天特地在网上学的内容,为了方便,干脆跨坐在了傅知焕身上,接着有些生疏地将领带搭在傅知焕的脖子上,然后——
怎么打结来着?
这样这样,还是那样那样?
能就像系红领巾那样系领带吗?
温阮一个领带打了有五分钟,松了又系,系了又松。
她的手指总是无意间扫过傅知焕的脖颈,有时候会轻轻带到他的喉结,就像根羽毛轻轻落在颈窝一样,柔和却又让人难以自矜。
傅知焕眸色微深,他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下,眉头紧锁,漆黑的眼仁中宛若一片禁锢着巨浪的深海,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我认输了。”
终于,在长达十分钟的折磨后,温阮松开了领带,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语气里有些小失落“要不然,你还是自己来吧。”
说完,便准备从傅知焕身上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突地扣住温阮的后背,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按,接着动作干脆而又带着股凌厉地往沙发上一压。
一道黑色的阴影瞬间笼了下来,温阮手中的领带没拿稳,也从指间滑落在了地上。
并不刺眼的灯光落在傅知焕的脸庞,衬得他的骨棱更为分明。
一双微带上挑的桃花眼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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