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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炀淡淡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眸子回想近日发生的一系列事。
那人竟会出事……他飞斜入鬓的眉皱了皱。
不怪从来稳稳端住的大内官也讶然。偌大的青洲王都,随意扯了街上一个行人问那女将军,无人不道声第一威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之骄女青洲之光乃是一等的救世主。
平头百姓虽不曾见过她面,却是把她当作神一样的存在。
也是,天资之强横连他景炀都要拜了下风去。
他眉目见寒,随意地曲起食指,无甚节奏的敲击着手侧桌案,心思慢慢打开。
女帝知晓她遇事后勃然大怒的情景,他这许多年来算是头一回见。
倒是让他开了眼界。
说来也是有趣,自他勘破了她秘密,他无聊许久了。
大冀……屹立三百年,在这国家更迭如流水的九州大地,是个实打实的强盛。
一国占了青洲以外的五分之一疆土,横在经商交通要道,地势多平坦。不管是什么,都富足地很。
看来能人异士也是一样富足。听得沙捺婢之言,那道天雷出现的蹊跷无比。
景炀向来不是个迂腐愚昧之人。
天灾?
哼…当是人祸罢。他冷冷轻嗤。
虽今日的九州修道者几乎不可见,却不代表从前不曾有。
一道雷单单就劈她?
到底为何显而易见。
却不能完全断言是大冀所为。青洲军一路征伐半年,得罪众多。世间人都已警惕。谁不想除之而后快呢?
烧城,埋人,侵占粮草国土。手段雷霆,残暴狠辣。
偏偏有一身绝顶的功夫,匪夷所思地以一敌万,不见血就能封了喉。
要杀她的人,太多。
不难言这次是否只有一国参与。或许他们早已私下联合
景炀垂眸。
陛下到底是对她的存在太过自信,以至于忘却了所谓的“天灾”。
有消息传来青洲军此次对战冀朝三皇子领兵的哏州城军,并未占得多少上风。
也是勉力而行了罢。失去了归海澜,着实寸步难移。若再有大战,青洲军胜负难言。
不过,虽有沙捺婢一席话,他却直觉归海澜不会死。
招庆丰王入宫……
天雷,不知从何出现的九重塔……
他眸中泛起一阵涟漪。
倒是很有些期待后续如何。轻云阁外有寒鸦立在屋檐,雪又突然下得大了,它甩甩头,振翅瞄准了屋檐下,赶忙地飞去,入了屋檐下一“嘎嘎”嚎叫。又有振翅声传来,抖落下几根青黑的羽毛。
屋内景炀听得异动,却不作何。他温暖了片刻,移步走向书柜,挑选了本便品读起来。
沙捺婢知晓,这是陛下不允许他随意外出。
他坐在偌大的留客殿,淡淡苦笑。
陛下还是如此,难以信人。
伸展了四肢摊开在榻上,沙捺婢眼前又蓦地浮现了那孩子的模样。
他心中又有悲凉浮动而上。
那孩子,凶多吉少。亦或是,已经……没了。
天灾,天灾……人,永远敌不过。
“……”他无甚可言语的,只是不住叹气。
庆丰王来王都,陛下看来是做了决断了。
或许她也不曾想到罢。时隔二十年,榻上青洲外的土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沙捺婢经过岁月洗礼的面容上,此时没了素日的铁面。显出一股遥久的清润。
即便是为了稳定军心……或许陛下,有一刻也痛了心。
他一厢情愿地想着,抬手,扶住了额角。
殿外大雪飘得更甚。殿内地炉源源不断地散着温暖,他依旧通体冰寒。
两日后,青洲王都为庆祝大军再赢一战,放了足三天国假。
有许多小儿裹着精致的皮袄在王都街上极快乐地嬉戏,稚嫩清脆地童声四处响起:
“将军出,青洲赢
破乱世,降天下!”
行人听得这稚嫩童谣,俱是失笑。
转头却也兴致勃勃谈论又是一战大捷,想来青洲果真要复兴!
这样的和乐之景下,也无人发现有谁进来,又有谁离开。
观衡帝坐在雪狼车中,下侧两个女侍,俱是作了青洲普通富户人家的打扮。
鹿皮披风缀满雪兔毛,一身羊皮底子绣花的袄裙,随行的两个女官也是普通侍女打扮。
只在主仆私下间透露出几分一代铁血女帝的威压。
观衡帝此间出行,看似果决,却在心内煎熬良久。
侍候她多年的四个大女官,她只带了露面少的两个。
两人俱是从她少时便服侍在侧的,她的心思摸不透十分却能摸个五六分。
自家陛下自那时起就变了性子,幸好待她们四人依旧如故。只是多年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她们看在眼里,却难以分忧。
主仆有别,她们更无从插手。
二人视线相对,俱暗暗叹气。年轻些的嫚幽到底忍不住,朝着满脸肃穆的女帝出了声:
“陛下,莫要再忧心。殿下毕竟是您嫡亲的正统血脉,天赋绝伦,况且有灵器护着,怎会如此孱弱?至多受了些小伤。况且来回一趟最快便要十多天,说不准此时殿下已是大好回了营。”嫚幽听了,不作言语,淡淡等着观衡帝作应。
能称呼归海澜作殿下,直言她身份还不被处罚的,也就这样屈指可数的几人了。
朝中上下都隐约知晓,女帝不喜归海澜这个义女。
有人猜测是因女帝无后,又不愿从宗室中过继子女,因而挑中了归海澜收成义女作刀开路。
顺带挡着宗室野心。然毕竟不是亲生,帝王家内功高盖主,又只习得武艺,于文礼乐上从无拿得出手的东西,常丢女帝脸面,难免引了厌恶。
朝中从无人会称呼归海澜为公主或殿下,只跟着女帝一口一个将军。
归海澜在朝中,永远戴着面具,孤身一人站在最前头。
流言蜚语,从不是她该在意的。
高座上的女帝,永远只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她不过天生孤星。
嫚幽的一席话,直让观衡帝秀眉上挑。她一贯厌恶听到那人讯息,偏偏嫚幽几个,时不时地提醒着她,她有这样一个孽种在世间存留。
四个女官与她相伴近三十年,她对她们,一向宽容。
宽容到……连说到孽种消息时,她也会静心听听。
她垂下鸦羽似的眼睫,将眸中纷繁思绪一同挡去。
婼幽再一看嫚幽,同往常一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时四周沉寂起来。
二女官也不再提及此事,后面的路上时不时掀了帘子张望,遇着有趣的指与观衡帝,慢慢维持着不甚活络却算不上太冷落的氛围。
路上有子民惊异,啧啧啧叹起:
“这人家,看着侍从装扮不甚富贵,却是往低调了去啊。这十五匹雪狼拉车真是好大的手笔。怕是王都里的一品大官才供的起罢。哎!竟还有只老虎,不,白虎随行?!……”
“是啊,这是什么人家?白虎可说是达官贵人都不敢养的猛物啊……”
“啧啧啧,今儿个可算见识到活的白虎了……”
此类声音时不时飘来,闭目良久的观衡帝默默听着白虎二字传绕良久,才蓦地出声:
“可是那只白虎?”嫚幽闻言放下窗帘,略有些恼道:
“是了。也不知何时竟从宫中偷跑了出来,之前悄悄藏在货车里。不晓得怎地,自个儿跑了出来贴在雪狼车边。还是奴方出去看了看路,穆将军禀报来的。见您在休息,不敢打扰,只命侍卫驱赶。它倒好,死活是不肯走,非得粘着咱们。”她心底浮出一通不悦。
当真是和主人一样,全不会看眼色,不懂事地很。
婼幽听罢倒有些不同见解,她看着观衡帝,笑到:
“看来白虎果真通灵。竟是知晓我等此行为何,忙不迭地跑出来,也是衷心护主。倒也不用与它置气。只是白虎举世罕见,金贵地很,还是安排间笼子让它呆住了好。”
嫚幽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瞧着婼幽一脸笑意,心底更是不喜。
她一贯厌恶那孩子,连带着她的东西也不喜欢。人言爱屋及乌,她便是恨屋及乌罢。
那孩子死水一样,活是个青天白日鬼。陛下不喜,她也同样不喜。只是不懂婼幽,偏偏总挑着那孩子的事说与陛下听。
无非是武功又精进了,与谁打了架,得罪了谁,吃了什么东西,生了什么病……全是些无关紧要。
明明陛下厌恶地紧,却还是看着她的面子回回皱着眉听完。
可见她们四人的分量,向来是重的。她明理暗里也提点婼幽,她却回回不改。只和她们叹息那孩子可怜。
嫚幽总想发笑。
这世上,谁不可怜呢?
她可怜,陛下也可怜,青洲的万千子民,更可怜。
观衡帝听罢,眸中涌出一抹异色。良久,她吩咐下去:
“打个笼子给它。”嫚幽沉默,婼幽却了然笑了笑。
行动极快的青洲军打好了一顶硕大的实木笼,将其端正放在中间随行的货车上。
迈着慵懒步子不紧不慢跟了他们一路的白虎,此时也是一样优雅,摆摆尾便跳进了笼子里。一气呵成,潇洒地很。
抬笼子的士兵心中也不住赞叹。果真白虎就是灵性跃然高贵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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