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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一片静寂,良久无声。
何嘉琪点头应道:“是。”
她这般坦然承认,实在叫贺泽太过意外,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瞧她片刻,咧嘴笑笑,低声道:“何嘉琪啊何嘉琪,你也就是求我的时候,才肯叫我一声十二哥。”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放心,日后叫你十二哥的时候多着呢。”何嘉琪浅浅一笑,向着贺泽微微一欠身,便就随着侍女回了白先生那里,白先生还守着那局棋等着她,瞧她回來,忙笑道:“快來,快來,接着下完这盘棋。”
何嘉琪笑笑,应道:“好啊。”她脱了大氅,复又在白先生对面坐下,与他对弈,似是丝毫不知自己经脉已经被眼前这满脸和气的白胖子尽数毁掉,
几日之后,何嘉琪住进了内院最深处的那个小院子里,当日,贺臻本有意要将傻女搬出,另寻个地方好好养着,何嘉琪却笑道:“别了,还是留在这里吧,一是与女儿做个伴,二也可以提个醒,好叫女儿警醒着点,千万不要成了她这个模样。”
听闻这话,贺臻静静看何嘉琪半晌,却是沒说什么,只淡淡应道:“好。”
何嘉琪又问他道:“可需要去拜见封氏夫人。”
贺臻道:“不用。”
何嘉琪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他,道:“真的不用,爹爹可不能因为疼惜女儿,就叫女儿沒了礼数。”
贺臻面色微沉,冷声道:“不用。”
何嘉琪便就抿嘴笑了笑,道:“那爹爹可得多派些人來保护女儿,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啊,若是女儿被人算计了性命去,爹爹纵是还能再找一个美貌懂事的女儿來,那封君扬可不见得要哦。”
贺臻抬眼看何嘉琪,道:“何嘉琪,你心中还有怨气。”
“有。”何嘉琪点头,弯唇笑道:“而且还不少。”
“那也不能流露在面上,便是心里再怨,也不能。”贺臻说道,
何嘉琪便立刻换了口气,撒娇道:“爹爹莫要再训人家了,不管什么事情,总要慢慢來不是。”
贺臻打量何嘉琪片刻,忽地淡淡一笑,应道:“好。”
除夕夜的贺府家宴上,何嘉琪打扮一新,坐到了贺臻嫡长女的位子上,贺家人似是之前全都得了交代,对此见怪不惊,便是封夫人那里也是平淡从容,仿佛何嘉琪本就是贺家女儿,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许多年,
何嘉琪微微垂睫,不紧不慢地吃着饭桌上的珍馐佳肴,她自幼长在山野,一贯是粗茶淡饭,便是跟在封君扬身边的那段日子,也从未讲究过吃食,这样丰盛的一桌饭菜,她还从沒吃过,她吃得很仔细,也很专心,吃到特别顺口的还会回过头去问身旁侍女那菜的名字,
贺泽实在忍耐不住,待酒宴过后,趁着众人去院中看烟花的时候,不露痕迹地贴近何嘉琪,低声问道:“那菜就真有那么好吃。”
“好吃啊。”何嘉琪点头,又转头向着贺泽笑,道:“十二哥,我正要去寻你,你帮我几个忙,从厨房里拿些酒菜给叶小七送去,好不好,大过年的,怎也得叫他吃顿好的吧。”
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贺泽,掰着手指数她记下的那些菜名,娇憨的就如同养在深闺的少女,只把贺泽看得打了个冷战,瞧怪物一般地瞧着何嘉琪,道:“你快别装了,我瞧着瘆得慌。”
何嘉琪笑笑,伸手就來抓贺泽的衣袖,一边摇一边央求道:“好十二哥了,快应了我吧。”
众人名义上虽说是在看烟花,眼角余光却都往他们这处瞥了过來,贺泽哭笑不得,忙去甩何嘉琪的手,无奈地应承道:“好,好,好,我去,小姑奶奶,你快松手吧。”
何嘉琪这才肯松开手,笑嘻嘻地瞥了贺泽一眼,便转回身去,仰着头去看天空上那绚烂多彩的烟花,贺泽却沒就此离开,只往旁侧退了两步,将自己隐在廊檐的阴影下,暗暗打量何嘉琪,
她面部轮廓本就比一般的汉人女子略立体一些,侧面看來尤为明显,那线条几近完美,似是无论哪里变动一点,都不如眼下这般好,贺泽心中忽地有些怨恨,恨她为什么会是自己的堂妹,恨她为什么不只是谢何嘉琪,
何嘉琪内功虽失,感官的敏锐却还在,她知道贺泽在暗处打量自己,却是毫不在意,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上一朵朵绽放的烟花,只唇角上那抹讥诮的笑意又深了些,
上元节过后,贺臻终于肯允许何嘉琪见叶小七,贺泽亲自來小院接何嘉琪,道:“走,我带你去见叶轻舟。”
何嘉琪随贺泽出了城守府,坐着马车穿过小半个泰兴城,终于在城北一处院子里见到了叶小七,那院子不小,叶小七在几个军士的看守下,正独自一个人在院中慢慢散步,他比何嘉琪上次见他时瘦了许多,似乎只剩下了一副高大的骨架,腿上也似有些微跛,行走间颇为不便,
只看了一眼,何嘉琪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并未立刻上前,站在院门口看了叶小七好一会儿,这才擦净了脸上泪水,出声唤他道:“小七。”
叶小七听到声音,猛地寻声看过來,愣愣地看了何嘉琪半晌,这才迟疑着叫道:“何嘉琪。”
何嘉琪笑着点头,可眼泪却又流了下來,她一步步走向叶小七,笑道:“嗯,是我,谢何嘉琪。”
叶小七看看何嘉琪,又疑惑地看看跟在她后面过來的贺泽,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问何嘉琪道:“你怎么在这里。”
何嘉琪上前,扶着叶小七慢慢向屋内走,答道:“此事说來话长,咱们先寻个暖和点的地方,我从头说给你听。”她说着,又回头看跟在后面的贺泽,“十二哥,我要和小七说些话,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贺泽闻言不觉挑眉,何嘉琪那里却是弯了弯唇角,指着院中的那些军士,与贺泽说道:“你看看那些人,就凭现在的我和叶小七,我们可能逃得了,十二哥通融一下,自己去寻个地方歇一歇,留个空当叫我和小七说几句话,可好。”
她虽是好言好语,可那神态里却带着几分讥诮,像是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谢何嘉琪,不知怎地,贺泽忽地笑笑,竟是好脾气地应道:“好。”
言罢,他就真的转身离开,连同着院中的几个护卫也被他斥退,只临走前又交代何嘉琪道:“毕竟是男女有别,莫要关门。”
瞧他这样,何嘉琪眼中露出些意外之色,抬眸看贺泽两眼,放平了嘴角,正正经经地谢贺泽道:“谢十二哥。”
贺泽只是笑笑,自去寻了暖和的屋子去等何嘉琪,何嘉琪瞧他离去,这才扶着叶小七进入屋内,却只站了一站,环视了屋内一圈,便就与叶小七商量道:“与其在屋里叫人猜疑,不如叫人把炭盆搬到廊下,咱们坦坦荡荡地坐在那里可好。”
叶小七自小就听她的话,闻言点头道:“好。”
何嘉琪高声叫了人过来,命他们将屋中炭盆移到廊下,与叶小七两人守着炭火相对坐下,叶小七满心疑惑她为何会出现在泰兴,又怎会唤贺泽“十二哥”,好容易等那些仆人退下,忙就问道:“何嘉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嘉琪当下便就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将自己的身世,自己又如何到了泰兴,以及现在武功已废,受贺臻胁迫的事情向叶小七和盘托出,叶小七瞪大了眼,愣愣地看着何嘉琪,直待她言毕,还似有些不能接受这现实,只问何嘉琪道:“这竟是真的。”
何嘉琪苦笑点头,道:“是真的,造化弄人。”
叶小七错愕无比,只觉脑子里乱作一团,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不过他毕竟不是几年前那个只知跟在何嘉琪身后的小匪头了,从军这些年来也算历练颇多,头脑心智皆都成熟不少,他默得片刻,抬眼看何嘉琪,问道:“贺臻可是拿我来要挟你,叫你嫁给那封君扬。”
何嘉琪点头,道:“是。”
叶小七面上闪过懊悔自责之色,恨声道:“都是我行事鲁莽,才叫你受人所制。”
何嘉琪目光沉静,唇角微抿,看得叶小七片刻,压低声音说道:“小七,我见你一面不易,下面说的话,你都要仔细听好,牢牢记下。”
听她这般说,叶小七下意识地挺了挺脊背,道:“你说吧,我记着。”
何嘉琪沉声说道:“不是你累我受贺臻胁迫,而是你受我连累,中了贺臻圈套,成了他手上的筹码,你之所以能这般快地查到事实真相,能得到刺杀贺臻的机会,都不过是贺臻算计,有你,他便用你来迫我,没你,他也会另想别的法子,你莫要自责,不然便就更上了贺臻的当了,贺家人个个计多狡诈,卑鄙无耻,他们,是已从根里烂透了的。”
她视线缓缓转过这方正宽阔的院子,低低地哼笑一声,道:“就像这方院落,看似豁亮坦荡,实则暗地下不知藏了多少魑魅魍魉。”
何嘉琪转回头,目光冷冽地看向叶小七,道:“小七,贺臻只想着用你的命来要挟我,却不想却也是把你送到我身边,添我手足,叫我可以有臂膀可用,他们既然叫我生不如死,我就叫他贺家灰飞烟灭。”
她眼光依旧明亮,却没了以前的温暖,里面似是沉了冰霜,透着刺骨的冷意,叶小七看得心惊,忽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全然陌生,再不是他记忆里的何嘉琪,那个横行山寨,虽飞扬跋扈,却也坦荡赤诚的小四爷,
他怔怔地看了何嘉琪一会儿,忽地低声说道:“何嘉琪,我不喜你现在这样子,这不该是谢何嘉琪。”
何嘉琪微微一愣,随即便就垂眸,浓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神,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小七,我想法助你逃走吧,这里太肮脏,待久了,心都会跟着变黑。”
“我不走。”叶小七缓慢而又坚定地摇头,他紧紧地盯着何嘉琪,沉声道:“我和你一起给寨子里的人报仇,只是,不管别人怎样,咱们的心不能黑,黑了,那就和他们一样了。”
何嘉琪默得片刻,突然笑了笑,抬起脸来看叶小七,坦然应道:“好,我以后不这个样子了。”
她话刚说完,便就有贺泽的随从过来传他的话,上前来恭声与何嘉琪说道:“十二公子说时何不早了,该回府了。”
何嘉琪向那随从轻轻颌首,却又转过头来嘱咐叶小七道:“你现在什么也不要多想,只安心养好身体就好,日后,我还有许多地方要你相助。”
她说着话便就站起身来,见叶小七也随她一同起身,忙又说道:“无需送我,你进屋歇着,待日后我再来看你。”
叶小七并不与她客气,只深深地看了何嘉琪两眼,应道:“好。”
何嘉琪又向他浅浅一笑,便就带着那随从出了院子,贺泽已在外面马车上等候,伸手拉了何嘉琪上车,笑着问她道:“怎样,与这旧友都说了些什么。”
何嘉琪闻言挑眉,奇道:“十二哥不该都听到了么,我瞧着那屋里可是有专用来偷听的机关,为何还要来问我。”
贺泽面色微微一僵,顿时有些讪讪,道:“你们不是在廊下嘛,他们听得不甚清楚。”
何嘉琪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向他笑了一笑,带着几分促狭地说道:“哦,这样啊,那十二哥早说啊,我要知道那偷听的人耳力这般不好,就大声些说话了,这事是十二哥没有提前知会,怨不到我身上。”
她这般笑嘻嘻地向他撒娇使赖,贺泽恼也不成怒也不是,一时拿她竟是没法,无奈瞧她两眼,低声道:“你便是不告诉我,回去了,叔父也是要问的,到时你我两人说的不一样,徒惹麻烦。”
提到贺臻,何嘉琪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尽,默了一会儿,却是问贺泽道:“十二哥,你说他是疼我多一些,还是疼芸生多一些。”
她话题突然转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叫贺泽不觉一愣,问道:“怎地突然问起这个。”
何嘉琪垂目,微微苦笑,道:“两个女儿,一个在鲜氏,一个却要嫁去盛都,眼看着这仗就要开打,总有一个会被舍弃,他虽对我有所愧疚,却未必能比得上与芸生十几年的父女情分,到时候,怕是他会顾虑芸生更多一些,就像你,面上虽对我好,心里却只把芸生当妹子。”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嚣张得意,何曾露出过这般脆弱之态,贺泽不禁有些心软,看何嘉琪两眼,低声说道:“你误解叔父了,他不是冷酷无情之人,他已经暗中派人去了上京,为得就是救芸生回来。”
何嘉琪早已是料到了贺臻会有此举,闻言却仍是做出吃惊模样,抬眼惊愕地看向贺泽,问道:“要救芸生回来。”
贺泽点头,别过头避过何嘉琪视线,抿了抿唇,才又说道:“至于我这里,也会把你同芸生一般看待。”
何嘉琪盯着他看了一看,这才微笑着点头,道:“十二哥可要说话算话,到时芸生回来,你莫要偏心就好。”
贺泽自然无法把她同芸生一般看待,被她这样盯着看,难免觉得心虚,口中却是说道:“我能有什么好偏心的。”
瞧他这般,何嘉琪只翘了翘嘴角,一笑了之,
两人回到府中,贺泽先送了何嘉琪回内院,这才去寻贺臻复命,他将何嘉琪与叶小七见面的情形细细说完,迟疑了一下,又道:“侄儿瞧着何嘉琪像是与咱们虚与委蛇,并不是真的回了头。”
“她肯虚与委蛇,已是不错,凡事最难的不过是第一步,只要迈出了,形势自会逼着人一步步往前走。”贺臻说着,将手中密报递给贺泽,道:“盛都来的消息,封太后已是下旨,命贺氏女入京与封君扬完婚,你准备一下,待那旨意到了,就送何嘉琪去盛都。”
贺泽低头扫了一眼那密报,抬头看贺臻,问道:“叔父,侄儿有些不解,既然鲜氏南下之势已不可挡,把何嘉琪留在泰兴岂不是用处更大。”
贺臻反问他道:“有何用处,来要挟拓跋垚,笑话,留下何嘉琪,除了会叫封君扬认为咱们首尾两端,别的毫无用处。”贺臻淡淡瞥了贺泽一眼,又道:“我知你心里想些什么,你想着等救回芸生,把她嫁去盛都,封君扬与芸生多少也有些情分,纵是不爱她,也会保她一世安康。”
贺泽心思被贺臻一语点破,鼻尖上不觉冒了汗,他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说道:“我想着,这姻缘本就是芸生的,芸生生在贺家,长在贺家,她嫁过去会对家中更为有利。”
“可封君扬想要的是何嘉琪。”贺臻冷声道,“你把芸生送过去,他岂会善罢甘休。”
贺泽沉默片刻,认错道:“是侄儿想错了。”
贺臻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道:“我知你与芸生感情更为深厚,只是何嘉琪也是你的妹子,往后贺家更是要靠你二人支撑,你们应互为依靠,不可再抓着旧怨不放,泽儿,你是男子,心胸该再宽阔些。”
贺泽不敢多言,忙低头应道:“叔父教训得是,侄儿知错了。”
正月将出,盛都的旨意果真到了泰兴,内容与那密报上说得无二,贺臻不动声色地接了圣旨,这才叫人寻了何嘉琪过来,道:“在你与芸生之间,封君扬依旧是选择了你。”
贺臻派人去营救芸生,此事必然瞒不过封君扬的耳目,这圣旨赶在芸生回来之前到了泰兴,显然是想要贺家以何嘉琪代嫁,何嘉琪笑了一笑,却是说道:“这有什么奇怪,换做我是封君扬,也会选择有王女血脉的谢何嘉琪,省得你摇摆不定,再拿她去向鲜氏买好。”
贺臻闻言笑笑,却未说话,
何嘉琪看了看他面色,方又说道:“我想要叶小七随我一同去盛都。”
贺臻略一沉吟,说道:“他可以送你去盛都,但还要随你十二哥一同回来。”
这个答案已是叫何嘉琪十分满意,她压下心中暗喜,面上露出不满之色,有些不悦地说道:“既然说了要他做我臂膀,哪里有不放在我身边的道理。”
“会放他给你,却不是现在。”贺臻淡淡说道,“而且,你现在与封君扬关系尚未修复,若是有叶小七在身边,便是你们只有朋友之义,封君扬那里怕是也会不喜。”
何嘉琪撇了撇嘴,做出一副没得话说的模样,默得片刻,又与贺臻讨价还价道:“那好,那就叫小七送我去盛都,待我婚礼过后,再叫他跟着十二哥回来。”
贺臻点头应下,打量何嘉琪几眼,道:“何嘉琪,你心计手段皆都不错,若是嫁去一般人家,我自是放心,只是你要嫁的却是封君扬,那人谋智非常人能比,你莫去哄骗他,要以诚心待他。”
何嘉琪闻言愣了一愣,不由失笑,嘲道:“爹爹,你以身作则,教了我这许多心计手段,却又要我莫去哄骗封君扬,这叫怎么回事,难不成只叫我去给他做贤妻良母。”
贺臻对她的语气不以为意,只道:“谋有阴谋阳谋,用何种谋略要因人而异,你最大的优点是坦荡纯正,封君扬喜欢你的,怕也是这一点,既然这般,你就与他继续坦荡下去,纵是再不可告人的心思,也要坦坦荡荡地与他讲出来,叫他去全你的心思。”
何嘉琪似懂非懂,不觉微微皱眉,望着贺臻不语,
贺臻笑了一笑,却是说道:“回去好好思量,总有一日,你会明白。”。
二月十二,何嘉琪由贺泽护送,乘船启程前往盛都,叶小七也一同随行,却不在何嘉琪这艘船上,月余航程,两人只见了一面,还有仆从侍女在场,显然是防着他们私传消息,可何嘉琪与叶小七自幼长在一起,便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都能猜到对方心思,更别说还有那许多寨子里的黑话可用,纵是有人守着,却也拦不住他两人暗中商议日后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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