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
封君扬闻言动作一顿。问道:“何出此言。”
何嘉琪垂目答道:“我自小就与叶小七他们混在一起。全无男女之别。认识你不过月余便就**。与你日夜厮混。待到后來。又与陆骁形影不离。便是现在。我头上还顶着郑纶之妻名头。却又和你这般情形。岂不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水性杨花。”
“闭嘴。”封君扬轻声斥道。他伸手将她面庞抬起。与她目光相触。这才说道:“哪里有人这样骂自己的。”
何嘉琪苦涩一笑。道:“可别人眼中。我就是这般。”
封君扬正色道:“别人怎样。与你我何干。我知道你不是。你与叶小七是兄弟情义。与陆骁是相伴之情。至于郑纶。与你更是毫无干系。你只与我才是男女之情。你我既然两情相悦。男欢女爱本是正常。又何错之有。”
何嘉琪知他一向能言善辩。可此刻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感动。只怔怔唤他道:“阿策”
封君扬向她笑笑。取了伤药过來给何嘉琪涂抹。口中轻声训道:“以后不许再说这些混话。”
何嘉琪用衣服护住身前。老实地背过身去。由着他给自己上药。过了片刻。却是不禁轻笑出声。道:“我说了实话你可莫要生气。当初我对陆骁也曾是动了心的。他对我很好。我曾想着等我把你忘记了。就和他在一起。也是不错。”
她想封君扬许是会气恼。说几句酸话。不想他沉默了一会儿。却是低声说道:“我知道。”
何嘉琪不想他这样回答。转过头去拿眼瞄他面色。封君扬瞧她一双瞳仁漆黑明亮。灵动鲜活。不由轻笑。伸手将她头轻推了回去。笑道:“什么。这事我要记你一辈子。日后等咱们孩儿大了。我还要讲给他听。”
何嘉琪奇道:“讲什么。”
封君扬低声答道:“就说女人都长着腿会跑。可要小心好了。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不见了。他娘亲年轻时候就差点跟人跑了。”
何嘉琪闻言皱了皱鼻子。小声辩驳道:“哪有。我也就是动心了一小下下。”
身后的封君扬半晌无声。她正奇怪间。他却弯下腰來。将头轻轻抵在了她的背上。喃喃道:“何嘉琪。我很害怕。”
何嘉琪愣了一愣。只当他是说那时之事。不觉笑了一笑。道:“你还好意思提那时之事。一想起你那般算计我的身份。我现在都还恨不得咬你两口泄愤。”
她说着。又转回身來。与封君扬正色说道:“说到此处。我有话要与你说。阿策。你现在虽愿为我不顾名声。我却不要你落‘君夺臣妻’之名。你帮我在江南或者岭南寻个身份吧。不论是世家也好。是贫民百姓也好。只要不是贺家之女。什么都好。”
她会说出这话來。封君扬并不觉意外。甚至早在他意料之中。可他此刻听了这话。心里非但不觉丝毫欢喜。甚至还有着隐隐的恐慌。他怔怔她片刻。忽地说道:“就做谢何嘉琪。我不要你换身份。我要你光明正大地嫁我。”
何嘉琪听得微笑。可笑着笑着。却又忍不住落泪。不等封君扬伸手过來擦。她自己就胡乱地抹了两把。“换吧。其实叫什么都不打紧。”她顿了一顿。才又低声说道:“阿策。我之前那般拧着要做山匪谢何嘉琪。不过是因为我那时实在沒得旁人可做。”
她不想做他姬妾。眼睁睁地着他娶妻生子。着另外一个女子比她更有资格站在他的身侧。她也不愿回那与她有杀母之仇的贺家。顶着芸生的身份嫁于他。所以她只能咬紧了牙。做她的女匪谢何嘉琪。他们越是瞧不起她。她就越要挺直了脊背。做她的谢何嘉琪。
脸上的泪怎么抹都抹不净。何嘉琪不觉有些难为情。便就低下了头去整理自己衣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勉强控制住情绪。笑道:“你莫要我笑话。也请你容我这个任性。我也知若是做贺家女。凡事都会简单许多。可我实在是无法回去贺家。我的母亲死在那里。他们瞧不起她。他们害死了她”
她再说不下去。刚止住的泪却又涌出。封君扬依旧不言。却是忽地将她拥入了怀里。他手臂用力很大。将她搂得极紧。牵扯得她伤口都有些作痛。何嘉琪不禁低声叫他:“阿策。”
封君扬却仿若不察。只低声说道:“何嘉琪。我以后会对你好。你信我。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人说凡是女子。都易被“情”之一字障目。何嘉琪只当封君扬是被自己感动。闻言反而破涕而笑。娇嗔道:“你就该对我好。否则你我怎么治你。”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将封君扬推开。换了个话題。道:“咱们不说闲话了。快说些正事。你说贺臻怎地查到了我这里。拓跋垚只会瞒住我的身份。陆骁也不会说出。难道他有我义父下落了。”
封君扬垂眼答道:“不知。”
何嘉琪想了目想。又问他道:“你说他敢不敢进宜平城。”
封君扬她两眼。不答反问:“你可想见他。”
何嘉琪不觉凝眉。默然半晌后。才答他道:“我不知道。阿策。我真的不知道。他于我是个太矛盾的存在。他是害死我母亲的元凶。却又是我的生身之父。是我会一直恨着。却又永远无法寻仇的人。”
封君扬伸手去抚她的头发。柔声道:“既然这般。那咱们就不见他。”
何嘉琪却是浅浅一笑。侧头问他道:“为何要躲。他若敢來。我就敢见他。我倒是好奇他见了我会是什么态度。是与我叙父女之情。还是來痛斥我帮外人夺他宜平。”
封君扬一向能算人心。可此刻却也不由忐忑。猜不透贺臻來宜平会是什么态度。他默了片刻。却是轻声说道:“反正咱们也不想着认他。还管他是什么态度做什么。”
何嘉琪闻言不由也笑了。点头道:“就是。”
翌日便是十月十七。何嘉琪二十岁生何。只是这日之后两天便是她母亲忌日。早先在清风寨时。穆展越从不肯给她庆生。后來她又独自挣扎生活。更是顾不上讲究这个。所以早上封君扬给她送了一大碗长寿面过來的时候。何嘉琪愣了一愣。才反应过來。不由拍额道:“竟然自己都忘记了。”
封君扬笑着她。催促道:“快些吃了这面。我带你去过江去南岸玩。”
何嘉琪微微瞠目。“去南岸。你军中军务怎么办。我昨日也积攒了好多事沒做。鲁大叔若是寻我怎么办。”
封君扬只是笑。凑近了她小声说道:“管他们。我们早早动身。不叫他们逮到。”
何嘉琪被他的孩儿气感染。便就飞快地点了点头。“那好。你等我。我这就吃完。”
她端着面碗紧吃慢吃。封君扬却又不下去她这般狼吞虎咽。忙道:“慢些。慢些。哪里有这样吃东西的。”
何嘉琪笑笑。胡乱地吃了那面。随意地漱了漱口。进屋换了骑装出來。向封君扬笑道:“快些走。一会儿就该有人找來了。”
她只随口一说。谁也沒有在意。封君扬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大步往外走。快到院门时。却见顺平气喘吁吁地找了來。何嘉琪一眼瞧见。不由偷笑。捂着嘴与封君扬说道:“坏了。现在就有人來堵你了。”
说话间。顺平已是跑到了跟前。虽出封君扬眉头微蹙。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禀道:“王爷。城门那里传來消息。说是贺臻來了。”
何嘉琪身体微微一僵。封君扬手上更是不自觉地加上了力气。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何嘉琪回过神來。抬眼他。微笑说道:“沒事。他既敢來。我见他就是。”
封君扬向她点头,应道:“好。”
他牵着她的手,同她一起去府门外去迎贺臻,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隐隐有马蹄声从远处而来,过不得片刻,街角处转过来十几骑来。当首的是宋琰与一个武将,四十许的年纪,眉目端凝,鼻梁挺直,下颌方正,着一身青色战袍,虽并未披坚执锐,却自带有一股肃杀之气。
何嘉琪曾无数次想过贺臻的模样,想他该是如何的惊才绝艳,风流潇洒,才能叫母亲甘愿抛家弃国,只身相随。今日一见,他与她想象中的并不相同,可却觉得他本就该是这个模样才对。
直到府门之外,贺臻才勒停了马,坐于马上静静打量何嘉琪。何嘉琪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微微抬起下巴,迎着他的视线,挑衅般地望了过去。
她这个神态叫贺臻有片刻的恍惚,仿若又看到了那个立在宛江边上女子,她也曾这般向他扬着下巴,骄傲而倔强地看他。贺臻眼中不由流露出淡淡的悲伤,出声问何嘉琪道:“你叫何嘉琪?”
何嘉琪抿唇不答,直到封君扬暗中轻握她的手,这才沉声答道:“不错,谢何嘉琪。”
贺臻视线从封君扬与何嘉琪两人相握的手上滑过,淡淡一笑,翻身下马。
封君扬松开了何嘉琪的手,往前迎了两步,向贺臻行了子侄礼,不卑不亢地唤道:“不知贺将军驾临,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贺臻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便就冷漠了许多,只淡淡应道:“云西王客气了。”
封君扬往旁侧避了一步,不露痕迹地挡在何嘉琪身前,把贺臻让向府内,恭谨道:“请。”
贺臻瞥何嘉琪一眼,这才随着封君扬迈入府中。
他的目光不在,那无形的压力也小了许多,何嘉琪微松了口气,脚下不自觉地放慢几步,落在了后面。顺平一眼瞄见,还当她是有事,忙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小声问道:“您可有什么吩咐?”
何嘉琪却是没事,只是心情极为复杂,听顺平询问,想了一想,便就低声问他道:“他就带了这几个人来?”
贺臻作为泰兴之主,身边带了不过区区四名扈从,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进了宜平,实在是胆壮地令人称奇。
顺平闻言点头,睃了一眼贺臻的背影,压低声音,与何嘉琪说道:“您别小看贺将军身边那几个人,个个都是高手的。”
何嘉琪却仍是觉得费解,便都是绝顶高手,也不过就这几个人,若封君扬真的有心留他,怕也是逃不出这宜平城的。贺臻这般胆大,到底依仗的是什么?难道就凭他是她的生父?可就算封君扬不杀他,只扣下了他,对于泰兴军来说,也将是致命的打击。
她边走边思量此事,心神反倒是镇定了许多,待人到正厅外时,封君扬与贺臻两人已是在厅内落座,正在说话。何嘉琪不动声色地走进去,坐到了封君扬下手处,微微垂目,默然不语。
贺臻那里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就又转过头与封君扬继续说道:“云西王不在盛都,怎地到宜平来了?”
封君扬答道:“郑纶上表朝廷请罪,悔不该当初一时激愤杀了薛盛英,现愿意把宜平并青州之地献出以示悔过,请太后与皇上另择良臣治理。太后便命了小王前来处理此事。只是不曾想却与贺泽将军那里起了误会。”
贺臻闻言淡淡一笑,道:“我五万大军被平西王杀的几乎全军覆没,真是好大一个误会。”
“虽当时也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尔,可现在想来,到底是小王意气用事了。”封君扬说完,站起身来走到贺泽面前,向着他一揖到底,赔罪道:“还请贺将军原谅。待小王回了盛都,自会向太后与皇上请罪。”
他这般睁着眼说瞎话,只把何嘉琪看得个目瞪口呆,若眼前坐的不是贺臻,怕是她都要当场失笑。她抬眼看向贺臻,只想瞧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贺臻面色如常,与封君扬说道:“平西王请起,既是误会,说开了就好。”
封君扬这才转身回到主座坐下,不想贺臻那里却是突然问道:“恕我冒昧问一句,这位何嘉琪姑娘是平西王什么人?”
何嘉琪知贺臻是为自己而来,可自他来了,除却在府门外问过一句她的名字,此外再未与她说话。待进了这厅内,他与封君扬两人更只谈论宜平之事,对她似是视而不见,却不想他会这般直接地向封君扬问出这个问题。
何嘉琪张口欲言,不想封君扬却抢在她前面答道:“未婚妻,她是小王的未婚妻。”
贺臻闻言冷笑,道:“未婚妻?若是我没记错,当日先皇赐婚与云西王的是小女芸生,怎地又变成了这位姑娘?”
封君扬坦然看向贺臻,答道:“正要与贺将军说此事。我与芸生自小相熟,我待其如亲妹,她视我为长兄,两人之间全无男女之情。若是勉强凑在一起,日后怕是只能成为怨偶。此事我早已向太后言明,太后也是同意了,一直想把芸生召去盛都,一是与我解除婚约,二也为她再择良婿,不想却因朝事繁忙,耽搁住了。”
封君扬这般将封太后推了出来挡在前面,便是贺臻明知他满嘴瞎话,却也不能去寻太后对质去。出人意料地,贺臻听完封君扬这话,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笑了笑。他转头看向何嘉琪,却是说道:“何嘉琪姑娘,我能否与你单独说几句话?”
何嘉琪闻言不答,却是先看向封君扬,瞧出他眼中有紧张之色,不由弯唇向他微微一笑,这才回过头来答贺臻道:“好。”
她这般应下,封君扬纵是心中忐忑,却也无法反对,只得起身回避。待走过何嘉琪身边时,他步子却顿了顿,侧头与她低声说道:“我就在外面等你。”
何嘉琪点头,轻声应道:“好。”
一时间,偌大的厅内只剩下了贺臻与何嘉琪两个。贺臻默默看何嘉琪半晌,这才问道:“你已知自己的身世了,是吗?”
何嘉琪垂目,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只淡淡答道:“早已知晓。”
贺臻缓缓点头,又问道:“你是真心喜欢这封君扬?”
“喜欢。”何嘉琪应道。
贺臻又问:“非他不可?”
何嘉琪抬眼去看他,问道:“贺将军此言何意?”
听她称呼他为贺将军,贺臻丝毫没有恼怒,只平静地望她,道:“封君扬此人工于心计,狡诈多疑,实非坦荡君子,不是良配。”
“良配?”何嘉琪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请问贺将军,谁为良配?以什么评论?谁又能当得上这二字?是你,还是贵侄贺泽?”她此刻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狼,目光凶狠地盯着敌人,不由自主地亮出了利齿,“若提良配二字,贺将军是最没资格说的。”
贺臻面沉如水,默默看何嘉琪片刻,才问她道:“你恨我?”
何嘉琪微微而笑,反问贺臻:“我为何要恨你?”
她就这样把话挡了回去,倒叫贺臻无法回答。他看她两眼,说道:“只有外强中干之人,才会逞一时口舌之利,瞧入他人眼中,徒增笑尔。”
何嘉琪欲要反驳,贺臻却是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淡淡道:“我与你母亲之间的事情,你没资格置喙。至于你我之间,身为父亲,二十年来我不曾对你教养半点,确是亏欠于你。可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我都是你的生父,这是人伦天理,不可悖逆。”
何嘉琪闻言,只是嘿嘿冷笑。
贺臻又道:“我此次前来,不是要你认我。我只问你一句,你对封君扬可是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
他以人伦相压,反倒惹得何嘉琪更加反感,便就冷声回道:“是与不是,皆都是我自己的事,与贺将军无关。”
贺臻瞧明白了她的态度,缓缓点头,道:“既然这般,你先出去,叫封君扬进来见我。”
何嘉琪起身欲行,却又回头看贺臻,问他道:“贺将军问了我这多问题,可否也回答我一个?”
贺臻剑眉微挑,抬眼望她。
何嘉琪笑了一笑,才又继续问道:“贺将军这些年来贤妻美妾环绕身边,娇儿爱女承欢膝下,可也曾于某一夜梦醒时分,记起过那个为了你惨死异乡的可怜女子?可也怕旧日盟誓成真,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她的话语似箭,带着浓浓的恶意向着贺臻直射过去。何嘉琪是有意要激怒贺臻,不想他却仍是平静看她,那目光似暗夜里的深海,厚重深沉,波澜不惊。
“会。”贺臻答道,“我一直盼着有朝一日,你母亲的鬼魂能向我来寻仇索命,可她实在恨我,从不肯来入我梦。”
何嘉琪盯着他看,却依旧分辨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瞧她这般,贺臻便就淡淡一笑,道:“你看,只听话语,便是你再聪慧,也难辨其中真假。”
听闻这话,何嘉琪不由轻轻扬眉。
贺臻又问:“今日是你二十岁生何,可对?”
何嘉琪不知他为何会说到此处,应道:“是。”
“我来时匆忙,没能给你准备什么生何礼物,就送你一句话吧。”贺臻敛了面上笑容,肃然道:“听言不如观事,观事不如观行。”
何嘉琪定了定神,向着贺臻微微欠身,“多谢贺将军赠言。”
封君扬正在院中守候,瞧何嘉琪出来却是没动地方,只立在那里静静看她,待对上何嘉琪目光,这才温和一笑,迎上前来,轻声问道:“如何?可还好?”
何嘉琪心神未定,眼中不禁露出疑惑之色,道:“他好像是为你我之事而来。”
封君扬闻言,心中不由倏地一紧,面上却仍是从容,只微笑着问道:“哦?都说了什么?”
何嘉琪微微皱眉,答道:“他问我是否非你不可。”
封君扬笑问道:“你是如何答的?”
何嘉琪面上显出些尴尬之色,讪讪答道:“只顾着和他赌气,就说了句他管不着。”
“然后呢?”封君扬又问。
“然后?”何嘉琪皱了皱鼻子,道:“然后他就叫我出来,要你进去见他。”。
封君扬一愣,随即就又失笑。他心中稍定,不禁用手去点何嘉琪鼻尖,训道:“你那话可真是孩子气十足,你爽快答他一个‘是’字也就算了,还赌气做什么?少不得要叫他笑话你!”
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