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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么办?总不能不顾寨子的安危就一个人跑了啊。她正矛盾间,突然听得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野狼的嚎叫。何嘉琪一个激灵,想也没想就将腰里别的匕首拔了出来,同时把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七星袖箭握到了手中。
太行山里山深林密,野兽向来不少。若论凶猛自然当属虎、豹,可最为难缠的却是野狼。这些野狼大多三五一群,性子凶狠狡诈,而且耐性甚好,一旦盯上了猎物便是不死不休。不知怎地,她忽地想起了倚坐在石壁前的封君扬。他内伤严重,此时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若是被野狼盯上了,就算是今夜里有火堆野狼不敢上前,可明天呢?明天夜里呢?
何嘉琪越想越觉不安,气恼地低声骂了自己几句“没出息”、“妇人之仁”之类的话,人却是转身沿着来路往回跑去。
封君扬依旧倚靠在石壁前,看到何嘉琪去而复返,面上虽没什么神情变化,手上却是将一直握在掌心的尖利石片悄悄地丢在了地上。何嘉琪走到他身前站定,他微仰着头看她,轻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何嘉琪绷着嘴角将那支七星袖箭扔给了他,没好气地说道:“我们不像你们官府的人那么没义气,虽然你多次对不起我,我却不能把你一个废人丢在了这里被野狼啃了。”
话音刚落,远处就又传来了野狼的嚎叫声。封君扬不觉笑了,也没和何嘉琪客气,将那支袖箭揣入袖中,看向何嘉琪说道:“今日之恩,他日必定舍命相报。”
何嘉琪撇撇嘴,在一旁坐了片刻,却是忍不住问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喂你的不是毒药?”
封君扬失笑,答道:“小时候又不是没吃过消食丸,那么大的山楂陈皮味,怎么会尝不出来。也就是糊弄糊弄邱三那样的吧。”
何嘉琪听了不觉有些不服气,暗道你那清火丹我若是仔细尝尝,也定能辨出来不可。想到这却不禁想起他迫她吃清火丹时的手段,只觉得脸上一烫,忍不住偷偷地瞥了一眼封君扬,脸上却是不由自主地红了。
也亏得旁边燃着火堆,火光本就映得人脸发红,因此封君扬一时倒也没觉察出何嘉琪的异样,还出言问她道:“从这里穿越太行山需要几日?”
何嘉琪忙收回心思,想了一想答他道:“这样走可不比走飞龙陉顺当,翻山越岭地一绕,以我们眼下的情形至少也得六七天的功夫。”
封君扬又问道:“若是直接去清风寨呢?”
何嘉琪答道:“那就要近一些,快些的话有个三四天也就到了。”
封君扬沉默了片刻,说道:“那我们就先去清风寨。”
何嘉琪想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点头道:“也好,反正薛盛英怎么也要去攻打寨子,咱们与其去找他,还不如去寨子里等着他。”
此时已是半夜,何嘉琪便叫封君扬先休息一会儿,由她来给两人守夜。谁知封君扬却是笑着说道:“还是你睡吧,我睡不睡都关系不大。”
何嘉琪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如同废人一般,若是要爬山越岭怕是全要指着她才行,就算是背不起他,也得要搀扶着他,她的体力消耗自然是最大的。何嘉琪淡淡看了他两眼,说道:“我是不信你,就你这个精神,没准守着夜就昏了过去,到时候野兽就是到了跟前也不知道的。所以,还是你先睡吧,等天亮后我再眯一会儿。”
封君扬拗不过何嘉琪,再加上他受伤后精神也却是不济,于是便就依了何嘉琪,先闭目睡了过去。不过也只睡了不足一个时何就睁开了眼,与何嘉琪说道:“你睡会儿吧。”
何嘉琪这回没和他客气,将烧火棍交到了他手里,特意交代道:“别叫火熄了。”然后便在他身边坐下了,也如同他一般倚靠着石壁闭目休息。
天亮的时候封君扬轻声叫醒了何嘉琪,何嘉琪捂着肚子愣了会儿神,却是说道:“你饿不饿?咱们还是先找些吃的吧,不然非得饿死了不可。”
她留下封君扬看守火堆,一个人往东边的密林里跑去,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过了没一会儿便拎了两只山鸡过来,说道:“那边有处清泉,先去那边吧,待吃饱喝足了后再走。”
封君扬杵着根木棍站起身来,应道:“好。”
两人在山泉边将山鸡烤熟分食了,又喝足了水,这才顺着山势往东而走。何嘉琪本是走过这一条路的,可此刻身边跟了个半死不活的封君扬,自是再走不得以前艰险难行的旧路,只能绕了较为平缓的远路。如此一来,两人赶到清风寨时已是三月二十四傍晚,距他们出青州时已有四日。
一连几日穿行于深山老林之中,两个人形容均是狼狈不堪。清风寨外,站哨的小头领仔细瞅了何嘉琪半晌,这才认出眼前这位是昔日横行山寨的小四爷,一时都惊得呆了,结结巴巴地叫道:“小小小……四爷,您这是怎么了?”
何嘉琪裙子早就被山石挂破了,就那么胡乱地裹在身上,也顾不上回答小头领的话,只问他道:“大当家可在寨中?”
“在,刚和三当家他们巡了寨子回去。”小头领答道,说着又忍不住偷眼去瞧何嘉琪身边的青年男子,心中暗暗称奇。这人衣着虽然不整,形容也极憔悴,可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也自有气度,像是从哪里来的世家公子一般。
何嘉琪闻言转头与封君扬对视一眼,领了他就往寨子里走去。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封君扬,招手叫了两个人过来,指派他们道:“你们两个快去找个轿子来。”
那两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封君扬却出声叫住了他们,与何嘉琪淡淡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何嘉琪看他这般便知他是不愿在人前示弱,不由得低低地嗤笑了一声,暗道你自己非得死要面子那就活受罪好了。于是便也不坚持,转身疾步向寨子里走去。她虽未使上轻功,步子却是迈得又大又快,显然有意要封君扬吃些苦头。
谁知封君扬不言不语,只抿着唇默默跟在她身后,竟是没有被她落下多远。
不一会儿的功夫,何嘉琪就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急促粗重起来。她到底有些不忍,步子一滞,脚下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清风寨已是得到薛盛英要进山围剿的消息,守卫比往日森严了许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亏得何嘉琪在寨子里也算有些地位,整日里又喜到处转悠,众人对她那张脸都熟,这才一路通畅地走到了信义堂前。
张奎宿得到消息从堂内迎了出来,见面就问何嘉琪道:“穆兄弟呢?”
何嘉琪答道:“义父有事要办,暂时不能回来,叫我先带人过来帮寨子退兵。”
张奎宿略略点头,目光落到何嘉琪身后的封君扬身上。不等何嘉琪替他介绍,封君扬向着张奎宿轻轻一抱拳,率先开口道:“张大当家,在下云西郑纶,云西王府侍卫统领,奉我家世子之命随谢姑娘至此,以助大当家退冀州之兵。”
张奎宿面现疑惑,转而看向何嘉琪,问道:“何嘉琪,这是……”
来之前的路上,封君扬与何嘉琪两人已是有过商量,为了便宜行事,封君扬先假借郑纶的身份。听张奎宿问,何嘉琪极自然地答道:“大当家,郑统领是我在青州结识的。这事说来话长,此地不便细谈,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因着穆展越的关系,张奎宿对何嘉琪一向看重,又听她说得郑重,当下便亲自引着何嘉琪与封君扬两人进了信义堂内。几人分主宾坐好,何嘉琪将她在青州的经历半真半假地和张奎宿说了一遍,把叶小七替穆展越传信一事改成了穆展越亲自去救她,和封君扬一照面却发现双方竟是旧识,最后说道:“因着我义父之前曾救过云西王,世子为还这一份恩情便想着为咱们退冀州之兵,谁知刚一出青州便遭人追杀,无奈之下只得暂时退往泰兴。而郑侍卫则受命随我赶回山寨,帮我们劝退薛盛英。”
张奎宿诧异道:“劝退薛盛英?”
“正是。冀州军携威而来,清风寨不能正面硬碰,只能晓之以厉害劝退薛盛英。”封君扬说道。他停了一停,问张奎宿道:“大当家,薛直确是你清风寨杀的吧?”
张奎宿看了看何嘉琪,见她微微点头,便答道:“不错,是我清风寨做下的案子。”
封君扬又沉声问道:“不知大当家为何要杀薛直?薛直身为冀州之主,一旦横死必然会引起冀州动荡,更会给清风寨引来泼天大祸。这些大当家应当清楚,可为什么还要杀薛直呢?”
张奎宿沉默不语,目含警惕地看着封君扬。
封君扬淡淡一笑,说道:“据在下所知,薛直与大当家并无深仇大恨。”
“郑统领。”张奎宿突然打断了封君扬的话,略一沉默后说道:“不是张某要杀薛直,而是有人想要他的性命。至于这人是谁,因张某有誓言在前,恕不能相告。”
封君扬缓缓点头,并不追问是谁要薛直的性命,稍一沉默后说道:“好,在下不问大当家那人是谁。不过,还有件事要请教大当家。大当家可知道为何薛盛英会这么快就知道薛直是清风寨所杀?”
“自是杨成告诉他的。”张奎宿想也不想的答道。
封君扬正欲开口,一旁的何嘉琪却已是抢先一步问道:“那杨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张奎宿愣了一愣,这才奇道:“难道不是杨成从穆兄弟那里得知的吗?”
何嘉琪沉声答道:“义父从未落入杨成之手,他怎会从义父那里得知?”
张奎宿面色顿时有些凝重,沉吟片刻后说道:“寨子里有内奸了。”
何嘉琪与封君扬对视一眼,暗道果真是被他猜中了,清风寨里有了内奸。何嘉琪本想再问那内奸是谁,封君扬却向她暗暗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追问此事。何嘉琪正奇怪间,门外突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转头看去,就见二当家文凤鸣与三当家刘忠义俩个一起从外面而来。
三当家刘忠义步子最大走在前面,比二当家文凤鸣还快了许多,人还未进门就大声叫道:“大哥,听说何嘉琪丫头回来了,人呢?”
何嘉琪闻声从椅子上站起,向着刘忠义叫道:“三当家。”
刘忠义是个粗直性子,也一向不记仇,虽那日何嘉琪用话噎得他下不来台,可眼下却似全忘了,只几大步走到何嘉琪身前打量了她一番,惊道:“怎落得跟个小叫花子一样?穆兄弟人呢?”
何嘉琪笑笑,答道:“义父有事要办,就叫我先回来了。”
跟在刘忠义后面进来的文凤鸣却一直在暗中打量封君扬,直到众人重新又各在椅中坐下了,这才把投在封君扬身上的视线收回来,转而问张奎宿道:“大当家叫咱们过来有何事?”
张奎宿把封君扬介绍给文凤鸣与刘忠义两个,说道:“郑统领是特来帮助咱们退兵的,说是要劝退薛盛英。”
文凤鸣闻言只是面色微变,刘忠义却是忍不住从椅上跳了起来,嚷嚷道:“还劝个屁啊!都被人打到了家门口来了,你越好气他们就越觉得你好欺负。要我说也别怕他冀州军,咱们狠狠地干他一票,也好叫他们知道清风寨不是吃素的!”
何嘉琪听了这话觉得十分刺耳。她与刘忠义本是掐架掐熟了的,自然不怕他,当下张口就要反驳。谁知旁边的封君扬却伸手扯了扯她衣袖,止住了她的话,自己却说道:“在下细想了想,也觉三当家言之有理。”
此话一出,何嘉琪与张奎宿俩个俱是一愣。
“封——”何嘉琪诧异之下差点把封君扬的名字叫了出来,一字出口才惊觉,忙改口道:“封世子可不是这样吩咐你的!”
封君扬先瞥了她一眼,这才说道:“世子虽不是这样吩咐,却也交代了在下见机行事。在下一路行来,见太行山路险难行,清风寨兵强马壮,就算是薛盛英挟重兵而来,要破清风寨也是难事。三当家说得有理,一味示弱不是良法。倒不如先给薛盛英迎头一击,叫其知道清风寨的能耐。就算日后要向他言和,也有些依仗的资本。”
他说得头头是道,何嘉琪却是半点不信。她与封君扬相处时日不短,知道此人性格坚毅,甚至颇为孤傲,绝不是三言两语就会被人说转的人。他此刻既然这样说,必然是有他的道理。这样一想,何嘉琪便也很快转过弯来,也就随着他的意思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应该先打一打薛盛英再说。”
屋中其余三人一时神色各异。张奎宿听封君扬前后言辞相差甚大,很是有些迟疑不定。而刘忠义听他们两人均都同意自己的话,脸上不觉露出得意之色。唯有文凤鸣面上没什么变化,只坐在那里默默打量封君扬。
封君扬不动声色地由着他打量,将这三人的反应都收入了眼底。过了一会儿不见张奎宿出声,他略一思量,转头问张奎宿道:“大当家,不知可否容在下先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回来再听大当家调遣?”
张奎宿知他是有意避嫌,当下便亲自送了他出去,十分真诚地说道:“郑统领为了咱们清风寨一路辛苦,张某心里感激不尽。这样,某先送你去客房,换洗过后好生歇一会儿。晚饭时候咱们兄弟再给你接风。”
“大当家客气了。”封君扬淡淡一笑,拱手向张奎宿道谢,“实在不必如此麻烦,有谢姑娘带在下过去就好。”
何嘉琪也笑着与张奎宿说道:“大当家不用去了,就我领着郑统领过去吧。也不用去什么客房,回我那里就好。义父那里还有新做的衣裳,正好可以借给郑侍卫穿。”
寨子里的人大多性子洒脱,对男女之防看得也不甚重。张奎宿听何嘉琪这样说倒不觉得有何问题,只点了点头,又特意嘱咐她道:“也好,何嘉琪你好生替我招待郑侍卫。”
何嘉琪应下了,领着封君扬往她住的小院而去。待走到无人处,她便忍不住低声问他道:“你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
封君扬垂了垂眼帘,却是轻声问她道:“你说清风寨的内奸会是谁?”
何嘉琪一直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听封君扬问她,想了想说道:“这人绝不会是寨子里的普通人物,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眼下我也确定不了此人是谁,如果非要我说一个话,我觉得应该是文二当家。”
封君扬在身后问她:“为什么?”
何嘉琪转回头去看他,想当然地答道:“文凤鸣这人一向奸诈,最会笑里藏刀。要做内奸,他最合适。”
封君扬闻言不由笑了,说道:“不见得,要做内奸反而需要面相忠厚,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防备。”
何嘉琪诧异道:“你觉得是三当家?”
封君扬缓缓摇头,抬眼看向何嘉琪,问道:“为什么你不怀疑张奎宿?”
何嘉琪一惊,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怎么可能是大当家?清风寨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在他心里比什么都重要。他不可能拿清风寨去冒险!”
封君扬淡淡说道:“如果张奎宿真的像你说得这般看重清风寨,他就不会派人去杀薛直。”
何嘉琪一噎,她自己也觉得这件事从一开头就透着怪异,可心里却不愿相信张奎宿会是幕后黑手,忍不住替他辩白道:“也许只是有人来清风寨买薛直的首级。这样的买卖寨子里不是第一次做。大当家是守信之人,所以才不肯泄露买家是谁。说不定这买家就是杨成呢。既然我们猜着是他对冀州起意,为什么不能是他?甚至寨子里根本就没有内奸,消息是杨成故意放出去的。大当家只是一时糊涂,这才上了杨成的当。”
封君扬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在来清风寨之前,我也曾怀疑是杨成花钱来买薛直的首级。张奎宿只是无知,才会上了杨成这样一个大当。不过见到张奎宿后,我却觉得张奎宿并非毫不知情了。”
何嘉琪眉头微拧,问道:“此话怎讲?”
封君扬答道:“因为他从未问过我们怎样来劝退薛盛英。”
何嘉琪一怔,正思忖间又听得封君扬问她道:“若你是他,听说了我可以劝退薛盛英,可会问一句怎么劝退?”
何嘉琪想了想,答道:“会。”
眼下清风寨正是生死存亡地关头,有人跳出来说可以解救危机,她不管信与不信,总是要问上一问的。
封君扬轻声说道:“可是张奎宿却没有。”
何嘉琪忍不住又替张奎宿辩解道:“大当家也许是一时没顾上!”
封君扬笑笑,“许是没顾上。不过,也很可能是他清楚如何来劝退薛盛英。你说这表明什么?”
表明他也许就是杨成的合作者,他对杨成的谋划一清二楚,所以很清楚薛盛英领军进山的后果,也知道如何劝退他。何嘉琪虽然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又不得不承认封君扬的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
封君扬知她自己能想透这些,便也没再说下去。
何嘉琪情绪很是低沉,过了一会儿,才又低声问道:“你能确定吗?”
封君扬想了想,答道:“还不能确定。是非真假那就这么容易辨得清了。也许并不是张奎宿,他只是一时顾不上问而已。也许会是看似莽直的三当家,也许就是你说的奸诈狡猾的文二当家。”
这世上最难算的就是人心,真真假假的又谁能一眼看得透彻?即便是在王府里长大的,他也不敢说自己能看透人心。封君扬淡淡说道。“不用着急,先等一等吧,这个内奸到底会是谁,晚上也许就能看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
到眼下,何嘉琪也只能强作精神,点头道:“好。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要把这几千人的寨子往死路上推。”
两人沿着铺好的石子路慢慢往寨子后面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何嘉琪的小院。那小院在寨子深处,和家眷们的住处混在一起。一道矮矮的石头围墙圈着一方小小院子,里面只有三间正房。院门还用黄铜大锁锁着,何嘉琪身上的钥匙却不知道丢在了何处,只得从墙上跃进院内,回身扒着墙头和外面的封君扬说道:“你等一等,我进去找钥匙出来给你开门。”
封君扬点点头,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片刻,何嘉琪不知从哪里翻出了备用的钥匙,又从墙上跃出来给他开了院门,两人这才进了院内。封君扬瞧着何嘉琪又掏出一把钥匙来开屋门上的锁,忍不住出声问道:“匪窝里难道还会招贼吗?”
何嘉琪愣了一愣,顿时明白了封君扬话中的意思,不由侧头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答道:“别总说外行话惹人笑话!山匪和贼是两个行当好不好?我们当山匪的也怕招贼偷的!”
封君扬心情本是十分沉重,听了她这话却不由失笑,说道:“抱歉,我对这两行都不熟悉。”
何嘉琪不理会他话中的调笑,推开门领着他进了堂屋,指着当中的一把椅子说道:“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找义父的衣服来给你穿。”她说着进了东侧那间屋子,从衣柜里翻出一身穆展越的衣袍,走出来递给封君扬,道:“这是年初新做的,我义父还没沾过身呢,你先穿着吧。”
封君扬道了一声谢,将衣物接了过去。
何嘉琪看他身上沾了不少血污,便从屋角水缸处取了扁担与水桶,又说道:“你等一会儿,我出去给你打水回来洗澡。”
院子里并无水井,吃用的水都要到山后的小溪里去取。穆展越时常不在寨子,何嘉琪早已习惯了自己去挑水,倒并不觉得如何辛苦。可看到封君扬眼里却觉意外,问道:“你自己去挑水?”
何嘉琪最看不惯他这样动辄就指使奴仆的世家子弟,忍不住语带讥诮地说道:“自然是我自己去,难不成还要人侍候着?咱们寨子和你那云西王府不一样,大伙都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才来得寨子,谁也不比谁娇贵,只能自己伺候自己。你要不是身上有伤,我才不会好心帮你挑水。”
她一番话说完,封君扬不禁微微弯了弯唇角,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了。”
何嘉琪不喜在这种小事上和人计较,便独自挑了水桶去后山打水。她自小练武,很是有一把力气,很快就挑了满满两桶水回来,直接倒入了堂屋里的大锅里。然后指使封君扬去灶边烧水,自己则又拎着空桶出了门。
等她再挑着水回来,刚一进院门就瞧见堂屋里有浓烟滚出。何嘉琪吓了一跳,忙把水桶放在门外,闭住呼吸冲入屋内。就瞧见封君扬蹲在灶边,一手用衣袖掩住口鼻,一手还往灶膛里填柴火呢。何嘉琪一时气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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