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僵硬着，不知所措。

直到手电话忽然落了地, 砰的声, 惊醒了她。

她慌忙转身，叫出了他的名字, “祁夜……”

男人已经走出几步远, 闻声顿住，转回头看着她, 眸光半眯，看她的眼神带着打量。

对上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酷寒眼眸, 唐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就算是她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看过她。

那时候他眼睛里可能有冷漠, 有厌恶, 却，从来没有陌生。

就在唐糖慌乱时，他开口，声线也如眼神般冰冷，还带着警惕，“你认识我？”

简单四个字, 将唐糖彻底拉下了深渊。

她想告诉自己这不是祁夜，只是现实世界里和祁夜长得样的男人。

可她骗不了自己。

就是他。

所以，他是故意的，还是，他真的不认识她了。

周遭的切开始模糊，心口处凉飕飕的……

他让她忘了他, 她没有忘，而他自己却忘了她。

在眼泪要落下来那刻，唐糖低下头。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狼狈了，所以不想纠缠不想挣扎，不想再让人看笑话。

她没有再跟他说个字，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和脆弱，弯腰颤着手把手机捡了起来，直接转身跑回了房间，“砰”的关上门。

她靠在门后，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板。

没有办法呼吸，像是张大将她的心脏缠住，让她心口闷痛无比。

她急促的喘息了几下，终于无力的滑了下去。

呆呆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身体冰冷僵硬。

她转眸，透过落地窗看向天际，夜色漆黑，就像是他的眼睛，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唐糖红着眼，却忽然笑了，苦涩又自嘲。

他到底，还是比她更心狠。

而她，什么都没有了，连那个始终对她温柔的沈煜，都失去了。

就在唐糖隔壁的房间，祁夜站在阳台上，指尖夹着根烟，烟雾缭绕微眯眼眸，眸色幽暗的盯着夜空。

“见到她了？”

道男声在他背后响起，随着声音落下，祁寒走到了他身边。

祁夜看都没看他，依然望着夜空，低低“嗯”了声，“见到了。”

还连见到了两次。

谁能想到，想见的时候怎么都见不到，不能见的时候，总是遇见。

不过，她到这里来，应该是来看沈煜的吧。

祁寒挑眉，见他模样忍不住提醒，“记住，别冲动。”

祁夜目光收紧，把烟摁灭，“我知道。”

最难的时候都忍过来了，到了现在，他自然得继续忍着。

祁寒倒是了解他，知道他现在忍得有多难，想了下还是安慰他，“只要股东大会上我们彻底胜出，再找到证据把她送进监狱，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你也就不用再忍再装了。”

祁夜勾唇，幽幽道：“是啊，快了。”

祁寒又皱眉，“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把你和莫凉的婚礼安排在股东大会前天。现在情况又变得这么复杂，你准备怎么办？”

之前祁夜是觉得无所谓，就顺了她们的意先和莫凉假结婚就是了，反正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唐糖，他几乎已经绝望。

他唯想的，就是将老太太处理掉，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不管用什么办法。

可现在不同了，她就在不远处，就在等着他看着他。

想到她之前看他时蕴着水汽的眼，她眼底的伤痛几乎让他忍耐不住。

她说的没有错，他带给她的，好像直都是痛苦。

所以，他不能再和之前样无所谓，如果他真和莫凉结婚了，就算只是假的，她怕是也不会原谅他了。

毕竟，那丫头看似柔软乖巧，实际上心肠硬得很。

能眼睁睁看着他去莫凉房间，也能在见到他陌生的眼神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纠缠和挽留。

祁夜有些时候也会想，她可能真的不爱他吧，否则，她怎么能做得到呢？

想到这里，祁夜闭上眼，“再说吧，我再想想。”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冲动，否则真的会功亏篑。

而且现在情况更复杂，如果他暴露出丝毫不妥惹人怀疑了，第个遭殃的，可能就是唐糖。

眉心微动，他对祁寒道：“找些人，暗护着她。”

祁寒点头，“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祁夜“嗯”了声，再次看向天边。

夜越来越黑，黎明前的黑暗如座大山，压得人无法喘息。

他又想到了她刚才看到他时水雾蒙蒙的眼，还有落荒而逃的背影，手紧握着，闭上了眼。

唐糖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很乱，乱得她几乎要疯掉。

又或者，她真的已经疯了。

否则祁夜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会忘了她，小说为什么不见了？

刚才只顾着难过，慢慢的，疑惑却更多。

她终于也后知后觉的想到，祁夜刚才的样子不像是魂魄，是真实存在的人！

如果她没疯，这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想头越疼，她忍不住将被子兜头罩住，将自己整个捂紧在被子里，像是被包裹住的蝉蛹，像是这样就可以逃避问题。

直到某刻，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忽然被人用力扯。

唐糖刚刚因为有些闷热和缺氧陷入昏沉而终于片空白的大脑瞬然拉起了警报。

她的房间怎么会有人？

她害怕了，正想尖叫，只大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低沉的男声落在耳边，滚烫的呼吸全都钻进她耳朵里，他说：“乖，别叫。”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唐糖却骤然瞪大了眼。

漆黑的房间，她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却不妨碍她听清他的声音，感觉他的气息。

是祁夜。

她有些僵，也有些懵，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忘了她吗，为什么半夜跑到她房间里来？

不是，他怎么进来的？

而现在他的手捂在她嘴边，她清楚感觉到他手心的温暖，也更加确定了她之前的想法，他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不是魂魄，不是梦离魂。

就在她发懵的时候，他又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现在把手放开，你乖乖的，别出声知道吗？”

唐糖喉咙滚动，慢慢点头。

祁夜松了口气，把捂在她嘴边的手拿开。

刚想说话，她忽然又把抓住他拿开的手，口咬在了他的手掌外侧。

恶狠狠的，丝毫也不留力气。

祁夜身体瞬间紧绷，不过只是瞬，又放松下来。

他没出声，也没挣扎没推开她，就这么任由她咬，借着夜色无奈的看着她，眼底纵容而宠溺。

唐糖咬着没松口，直到她的嘴里尝到了血的味道。

她愣了下，松开他慢慢坐起了身。

把嘴里那些血的味道吞下去，她想，真的是人啊，还会流血。

祁夜只是收回手，笑笑，“还真是个心狠的。”

也许是适应了黑暗，唐糖也能看清几分他的模样了，

他就那么坐在床边，嘴角带着无所谓的笑。

她喉咙堵得更加厉害，“你……你不是不认识我了吗？”

祁夜便摸摸她的头发，低叹，“我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你。你难道，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唐糖恍然，所以他之前只是在假装，假装不认识她。

她眼角热，低低呢喃，“你怎么能这样啊？”

明知道她很难过，他竟然还装作不认识她，用那样冷漠陌生的眼神看她。

他也太过分了。

祁夜握着她的肩膀，看进她的眼底，“唐糖，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

唐糖有些茫然，“为了我什么？”

祁夜也不想和她卖关子，直接道：“老太太的事还没解决，我不能认识你，否则，只会给你带来危险，你知道吗？”

“老太太？”

唐糖更茫然了，“她也在这里吗？”

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祁夜在这里，老太太也在这里？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告诉你。你现在只要知道，小说不存在了，以前你去到的那个小说世界和你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个，彻底融合，所有人的记忆都发生了改变。现在这个世界上完整记得这切的，也许只有你我，祁寒，老太太，还有明灯大师。不过我和祁寒直装作不记得，老太太现在也没有怀疑，所以我暂时还不能认识你，你明白了吗？”

祁夜低声快速的给她稍微解释了下，让她能明白现在的处境。

唐糖却时间反应不过来。

她不明白。

什么小说不存在了，小说世界和她的世界彻底融合，什么意思啊？

她还在思索，祁夜已经忍不住想要抱她，“宝宝，让我抱抱。”

天知道他想了她多久，忍了多久。

明知道这时候来见她不理智，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来了。

前刻还在跟祁寒说他知道怎么做，还在想不能冲动以免功亏篑，下刻他就已经忍不住。

他的时间不多，所以他现在不想和她说什么话，他就想好好抱抱她亲亲她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可他的手刚刚圈上她的腰，就被她躲开了。

祁夜微顿，“怎么了？”

唐糖心里头堵得很厉害，她觉得祁夜真的很讨厌。

他怎么总能这样，对什么事好像都无所谓，都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可她做不到。

她别开脸，“你别碰我！”

看清了她眼底的抗拒，祁夜目光微沉。

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头看回他，声线沉沉，“为什么？”

唐糖看着他那双眼，她忽然就想到他曾经也这样抱过莫凉，甚至亲过，做过那些最亲密的事。

没有见到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以忍耐。

她也直告诉自己，这件事不能怪他。

当时，她也没阻止，她也有错。

可见到他了，这些情绪就汹涌而来无法控制。

不管到底是谁的错，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难道，他真的觉得那些事，是没有关系的吗？

颗心像是被冰裹着，她深吸口气，将自己那些冰凉酸涩的情绪压抑住，委屈又倔强的道：“不要用你抱过莫凉的手来抱我。”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忽然被抽空。

两个人对视着，祁夜眼底的狂风怒涛只有唐糖才能看得清。

就在唐糖以为他会气得打她或者转身就走的时候，他忽然冷笑声，捏着她下巴的手指都用上几分力道，几乎是咬牙切齿，“唐糖，你非得让我这么心痛，你才高兴吗？”

“那你以为我不痛吗？”

他凶她，她就更委屈了，声音都大了几分，“你想让我怎么办呢？我只要想到你抱过她亲过她我就受不了啊，我也不想这样，可我要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看着她的眼泪，祁夜目光微变，如果说她刚才的话让他觉得心脏被刺得鲜血直流，那现在看到她的眼泪，他的心脏便已经是四分五裂了。

果然，他再怎么痛，也见不得她痛。

就像是祁寒说的，她就是他肋下那三寸，他拿她毫无办法，遇见她，他就只能投降。

沉默几秒，他低叹，捧着她的脸替她擦眼泪，轻声道：“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呢？你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哭过很多次？”

唐糖抽泣着不想理他，却也没挣扎，任由他替她擦眼泪。

然而他怎么擦也把她的眼泪擦不干，反而越来越多。

祁夜顿了顿，低头，唇就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在她的僵硬无奈叹道：“唐糖，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唐糖眨了眨眼，眼泪就顺着眨落，她委屈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祁夜便勾唇，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醋精，你觉得，除了你，我还能亲谁抱谁？”

唐糖有些愣了，就连眼泪都愣在了睫毛上，要掉不掉的，显得更可怜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他的意思是她想的那个吗？

“你……”

她想仔细问，又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便又不敢问。

祁夜握着她的肩，亲亲她的睫毛，把她的眼泪吮走，声线低哑，“没有亲她，没有抱她，更没有和她做什么。我这辈子，都只亲你，只抱你，只和你做。”

如果说他前句话让她心间明亮，那后句话便让她面红耳赤，特别是最后那四个字。

她咬唇，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谁要和你，做啊……”

祁夜眼底带上了笑，让她抬头，他直接吻住了她的唇，啄吻着，在她唇角边低笑着哑声道：“嗯，你不想，是我想。想亲你抱你想和你做。”

顿了下，他再次吻住她，声音暗哑得让人浮想联翩，“小乖，我真的特别想，想得都疼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