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枝枝没想过生孩子。

她喝过很多很多药汤,从她小时候被挑选出来后,就开始喝那些药。父亲说，那些药会让她变得更美丽更轻盈,跳起舞来会更好看。

有一次她喝药的时候，阿姐在面前,阿姐问她喝什么，她将父亲告诉她的，说给阿姐听。

就日个九吧。点烟，我真是个言而无信的女人，唉。

作者有话要说：还差一千，日不动了。

赵枝枝不想再哭了，她已经哭得够多了，可是听到这一句，眼泪还是没出息地落下。

姬稷：“孤的孩子就是你啊。”

赵枝枝呆住：“殿下有孩子？”

人都退下后，姬稷像抱孩子一样抱着赵枝枝，他笑兮兮地凝视她，忽然说：“其实孤有孩子。”

其实也检查不出来什么来，毕竟医工医随学的东西有限，看一下总比不看好，纯粹自我安慰。

赵枝枝的身体并无异常，姬稷也是被药的事吓着了，现在才想起召人为赵枝枝检查身体。

家令暗自唉声叹气，好端端地地，作甚要派他去做这种没有半点好处的事，女医随够用就行，作甚号召帝台的女子学医？贵族女子自然不会学这种低贱的事，也就只有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和半奴才会学了。

姬稷传令家令，将这件事交给他去做。

姬稷在旁边看着，心想，或许可以像赵姬说的那样，多让一些女子学医，女医随越多，他就越能为赵姬挑选好的女医随。

正如赵姬所说，女医随的医术并不比医工们差，两三下功夫，就将赵姬近日出现的小毛病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

姬稷替赵枝枝穿好衣裳，点了女医随替赵枝枝看身体。

被召来的医工已经等候多时。

她亲着亲着开始打泪嗝，姬稷意犹未尽舔舔嘴，揩拭她的珠泪：“好了好了，小泪人，以后咱不提孩子的事了啊。”

他怪不好意思的，闭上眼迎合她的亲吻。

姬稷突然有些害臊，因为赵姬疯狂地亲他了。

因为孤爱赵姬，孤只考虑和赵姬生孩子。只有赵姬生的孩子，孤才有可能不嫌麻烦。若是赵姬没有孩子，那孤就没有要孩子的必要了。

赵枝枝两条白嫩嫩的手臂挂到他脖子上去，她眼泪越来越多，大颗大颗往下掉：“你为何这样，为何这样？”

姬稷咧嘴笑：“枝枝放心，孤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太子。”

赵枝枝听愣，她仍是问：“殿下不要孩子，难道不会有人借此闹事吗？”

“你以为王室选太子，是看子嗣的多少吗？孤的王祖父，当年也不是殷君的亲生孩子，而是殷君的侄子。殷王室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我们从不内讧，从不手足相残。一日为殷人，终生为殷人，这是我们的信念，不会因为血缘亲远而改变。”

赵枝枝：“可你是帝太子，你若没有孩子……”

姬稷：“要来何用。”

“你真的不要孩子吗？”赵枝枝鼓着泪眼望他。

他刚才的话在她耳边彷徨，钻进她的脑海，灌进她的心底。她鼻头酸涩，明明是甜蜜的欢喜浇遍全身，可她却笑不出来，嘴角一翘，眼泪刷刷掉下来。

因为太子的话太过激昂，赵枝枝被震得彻底清醒了。

他强调：“一国太子，怎能卖身求全？成何体统！”

姬稷：“孤要为个孩子去跟别的女人睡，难道还不委屈自己吗！哪有男人能受这种委屈！孤要是做了，孤岂不是成……”面首两个字没抛出来，改成：“那种人。”

原来她醒着。赵枝枝迷迷糊糊道，“你怎么就委屈自己了？”

他摇她臂膀，晃了晃，赵枝枝清醒了几分，瞪圆双眼，瞧清眼前人确实是太子，不是她梦中的太子。

“孤没有说蠢话，孤有没有孩子都一样，孤不可能为了个孩子委屈自己。”

姬稷第一次被她训，不太习惯，但他除了受着，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赵枝枝觉得自己肯定还没睡醒：“你说什么蠢话呢。”

姬稷搂起赵枝枝，心口贴着他的心口，他要让两颗心靠近靠近再靠近：“枝枝，你听好，孤不要孩子。”

他必须完完全全断绝赵姬自怨自艾的念头，所以他唤她“枝枝”。

多么幸福，多么奇妙，他竟然可以放心地去爱一个跟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不是照顾，不是责任，而是爱。

他今天不但想明白了孩子的事，他还明白了自己晦涩难懂的少年情思。他爱赵姬，就是爱她，这份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没有半分犹豫。

这声呼唤太青涩，从他的舌尖滑过，喉头紧张又欢喜地抛出咕噜一声。

姬稷额头抵上她汗涔涔的额头：“枝枝。”

“你唤我什么？”赵枝枝懵懂问。

赵枝枝尚未完全清醒，意识朦胧，觉得眼前的太子不太真切，他的呼唤听在耳里，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似的。

太子的脸放大眼前，他捞起她，抱进怀里：“枝枝，孤的枝枝。”

赵枝枝被自己的话吓醒。

可能因为是梦，她一点都不慌张害怕，她没有再问神明为何要让女人生孩子，她抱着那个孩子，骄傲地告诉太子，赵姬能生孩子。

赵枝枝在梦里梦见她生孩子了。太子说要孩子，她的肚子立马鼓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她生下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

姬稷迅速奔进去。

兰儿来禀：“殿下，赵姬一天没吃东西，现在还躺在床上。”

得知昨晚那样的事后，他不能再让赵姬平添伤心，哪怕一丝丝的沮丧也不行。

他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要是赵姬站在台阶上，这么长一段距离没有望见他招手，她定会多想，指不定该多伤心。

等他想起时，车已经停到建章宫门口，姬稷下车一看，赵姬没有站在台阶上。

制定严格的学习计划令他很是兴奋，全然忘了掀开车帘看一看他的赵姬是否站在台阶上。

短短一段路，姬稷已经制定好详细的学习计划，吃苦耐劳，方是一位高贵王子该有的品格。

当然了，在他主动表露意愿前，他是不会让他们知道的。他要磨练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拥有铜铁般健硕的身体和无往不胜的智慧。

姬稷脚步欢快，他拥有了比之前更坚定的决心，他现在唯一对旁人的期盼，就是盼殷王室的孩子们能够茁壮成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一个个强大的继承人，好让他日后挑选。

殷王室的后代们，只要坐收成果就行，艰难的事，就交给他这个大殷第一代帝太子来做罢。若是他都做不到，那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从今日起，他要更加勤劳理政，他要将一天的时间掰成两天来过。王父的心愿便是他的心愿，但他的心愿不会是另一个人的心愿。因为，这个心愿将终结在他手中，殷王室数代的征途，将由他完成。他不需要另一个人来做这件事。

黄昏日落，姬稷踩着夕阳回到云泽台，他挥一挥衣袖，云彩全落在他身后。

姬阿黄：“学喝奶！”

阿泥为自己的弟弟讲话：“可他连话都不会说，能学什么？”

姬阿黄：“要！”

阿泥指着襁褓中的婴儿：“他也要学吗？”

越想越郁闷，姬阿黄狠狠心，回去对孩子们道：“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都要学三个时辰以上！不学完不准休息。”

姬阿黄摸摸脑袋，又气又闷，想了一圈没想出最近做过什么事得罪姬稷。

说完，姬稷一阵风似地走了。

“好好督促他们习书练武。”姬稷神情冷酷，“大殷的男儿，自当奋发拼搏，下次孤来时，希望他们人人都能回答出孤的问题，若是他们答不出，孤便告诉王父，他心爱的玉杯是被你失手砸碎的。”

他连孩子的鼻涕都无法容忍，还想着用鞭子抽人，可见他不会是个好父亲。

因为他发现，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些孩子可爱。姬阿黄能容许孩子的眼泪鼻涕擦一身，但他绝对不能容许。若是他的孩子，他们一定要干干净净，不能往他身上沾半点鼻涕。如果他们偷懒不学习，他可能会拿鞭子抽他们。

这也是他刚才为何要离开的原因。

他完全无法理解姬阿黄这么暴脾气的一个人，为何会有方才哄孩子的耐心。

姬稷盯看姬阿黄。

姬阿黄不服气：“不吵的，他们一点都不吵，平时很乖很乖。”

“太吵。若是哭闹起来叨扰神明，今年的祈福就不必进行下去了。”

姬阿黄很是遗憾：“为何不添了？太祝不是都说了，最好添一个。”

姬稷：“算了，还是不要添一个了。”

姬阿黄连忙放下孩子送姬稷出门：“殿下，不选了吗？”

一瞬，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站起来走人。

姬稷冷眼旁观姬阿黄哄好这个哄好那个，被一群萝卜头围在中间，鼻涕眼泪全沾身上也不嫌脏。

姬阿黄不嫌烦，哄这个哄那个：“乖儿，乖儿，不哭，父亲给糖糖吃。”

厅堂内顿时哭闹声一片，姬稷眉头越皱越紧。

襁褓中的婴儿听到哥哥哭，他也跟着哇哇哭起来。

小萝卜头们学阿泥的样子，纷纷往姬阿黄身后藏，有一个才一岁多，脚步不稳，噗通一下跌到地上，哇哇大哭。

姬稷没有继续为难他，问其他小萝卜头：“有谁能答孤刚才的问题吗？”

阿泥仍是答不出来。

姬阿黄将他拉扯出来：“快，回答殿下刚才的问题。”

阿泥躲到姬阿黄身上：“父亲。”

姬阿黄立刻打圆场：“他平时聪慧得很，定是今日见到殿下，太过兴奋，所以才会说不出话，他这是喜悦的泪水，是不是啊，阿泥？”

姬稷一一打量过去，点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问了几句，考他学问，孩子答不出来，紧张地落泪。

孩子们向姬稷行礼：“殿下。”

姬阿黄将他的孩子们分成两堆，介绍：“左边的都有姬姓，右边的没有姓，但都是我的孩子。”

一排孩子站成队排开，奴随手里还抱着一个，是今年正月刚降生的。

姬阿黄一听是大事，立马叫人将孩子领来。

姬稷随便找个理由：“谷雨求福，太祝占卜，今年求福的队伍里，最好加一个孩子。”

姬阿黄迷惑：“殿下问我的孩子作甚？”

姬稷咳一声，迅速将话题掀过去：“三哥的孩子呢？都在府里吗？”

姬阿黄脸皮厚，丝毫不觉得这事有多尴尬，他笑道：“这叫夫妻乐趣。”

姬稷：“孤哪想得到三哥会白日宣淫。”

姬阿黄：“殿下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姬稷回头：“三哥。”

姬阿黄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往厅堂赶，姬稷如一尊玉像般立在厅堂中央，姬阿黄想到刚才的事，立马捧笑：“殿下，殿下。”

半刻后。

姬阿黄听见他的声音，身一抖，劲全吓没了。

姬稷平静的声音轻飘飘落下：“是孤，出来。”

夫妻俩兴致真浓，同时怒道：“滚开！”

不一会，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三王妃又是一巴掌扇下去：“你急什么急，我找鞭子呢。”

姬阿黄咽了咽：“到底弄不弄，不弄我就走了。”

三王妃翻身跃起，重重压住姬阿黄，一巴掌扇他身上：“我不配嫁你？瞧你这副狗样。”

姬阿黄将三王妃按回去，面上嫌弃，语气欢喜：“凶婆娘，喊什么喊，就你这德性，也配当王妃。”

随人只好滚了。

随人还想说话，三王妃不耐烦，从姬阿黄身下抬起脑袋：“烦不烦，滚！”

隔着屋，姬阿黄打发随人：“让他们哪来的哪回去，派几个人暗中护送，莫要叫拐子拐了去。”

上次他被捉弄过一次，这次不会再上当了。

姬稷鲜少登门，姬阿黄听到随人来禀，以为是双生子偷溜出宫又来捉弄他。

下午，启明堂歇议，姬稷往姬阿黄府里去。

姬稷出了宫，这里瞧瞧那里走走，慰问一些诸子寒士，见见一些新学大家，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双生子同时发愿，女娲啊盘古啊，快点让殿下忙起来吧。

“不知道，大概是最近没什么事忙。”

“殿下不是忙得很吗？他已经好久没管过我们的功课，怎么突然又想起来了？”

双生子长一口气，两个人望着姬稷远走的身影郁闷不已。

去了云泽台还要习书练武，就不能让人歇歇吗？

双生子并没有觉得这个奖励有多让人开心。

“好好学，你们若是表现的好，就能日日来云泽台，到时候孤和赵姬一起陪着你们习书练武。”

双生子低头听训，听了一刻钟，殿下还在滔滔不绝地说学习的事。他不止是说说而已，他直接安排好了他们接下来半年要学的东西。

好似他们若不认真习书练武，他就不认他们这两个弟弟了。

平时殿下也会叮嘱学习的事，但今日明显不同，殿下分外严肃。

姬冬冬略显失望，跟在姬稷身后，走了一段路，听见姬稷说：“从今日起，你们要好好习书练武，切不可懈怠。”

姬稷果断否认：“不是。”

姬冬冬假装没听见，仰头看向姬稷：“殿下为何来此？难不成是赵姬想我们了，想邀我们前去做客吗？”

姬泰山得寸进尺：“要是你前天抢我弹弓的时候，也记得我是你弟弟就好了。”

姬冬冬愧疚地点点头：“我当然好了，你是我弟弟嘛，我怎么舍得摔你。”

姬泰山惊喜地跌到姬冬冬怀里，扶着他的手臂站到地上：“姬冬冬，你真好！你真的没有摔我。”

姬冬冬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如果身边没有站着一个太子紧紧盯着他的话。

姬泰山不想和姬冬冬一起摔到地上，他觉得姬冬冬被他砸中之前，很可能会选择后退，只留他一个人从空中摔下来。

他们兄弟俩总是玩这种你接我我接你的游戏，从不高的地方跳下，跳进对方的臂膀里。如果能稳稳接住的话，那就很好玩了，如果不能接住，那就两个人一起倒霉。

其实下树的地方也不高，姬泰山完全可以自己跳到地上。因为姬冬冬说要接他，所以他才没有直接跳到地上。

姬冬冬：“跳下来啊，怕什么。”

双生子在树上磨磨蹭蹭了一会，一前一后往下爬。姬泰山下树的时候姬冬冬站在地上接，姬泰山有些怕，他昨晚才捉弄过姬冬冬，这会子不敢相信姬冬冬会好心接他：“姬冬冬，你不准摔我！”

“还不快下来？”姬稷道。

他们做坏事被逮住，吓得全身僵硬，不敢往下看一眼。

双生子听见声音立马认出来，不用低头看都能知道这是太子的声音。

双生子正在花园爬树掏鸟蛋，忽然听见树下有人喊：“阿光，一一。”

姬稷兴高采烈地出了宫殿，没有急着出宫，而是先在宫里逛了一圈。

要是王父多生几个，将来他要挑继承人时，也能多几个选择。

姬稷话到嘴边，将如意衣的事咽回去。

姬重轲看傻瓜一样看着他：“自己弄出来的，难不成还能再塞回去？”悲伤地叹一口气，“美色惑人，朕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啊。”

姬稷走出几步，想到什么，回头问：“既然当年王父没想过要孩子，那为何还是生了孩子？”

姬重轲累了，想要去睡回笼觉，打个哈欠：“你回去吧。”

姬稷为刚才的自称难为情，有意严肃：“儿子明白。”

姬重轲笑道：“王父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如今啾啾能为王父解忧，王父甚是欢喜。”

姬稷意识回笼，下意识轻轻回应：“王父，啾啾在。”

姬重轲喊他：“啾啾！”

姬重轲见他脸上变了又变，先是愁眉紧锁，而后震惊不已，最后面露笑意，短短一瞬，像是经历了惊涛骇浪的击打，最后回归风平浪静。

姬稷心中豁然开朗，眼睛笑成月牙。

殷王室有的是孩子，不缺继承人。要是他死了，那就从这些孩子里找一个人继续做太子。要是他大业得成，将来需要继承人，那也从殷王室的孩子里挑一个。他们殷王室的男人，身体里流的都是同样的血——大殷之血！无论是谁的孩子，总归天下是殷王室的便行。

赵姬生不了便生不了，他不会去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要是他没干成自己的大事，没能一统天下，那就老实做个败者，不必期盼孩子为自己翻身。只有懦弱的男人，才会在孩子身上找寄托。

他不做这种没出息的男人！

正如王父所说，一个年纪轻轻却成天想着生个孩子延续事业的男人，是成不了气候的，还没开始干，就想着给自己找退路了，这样的人，能做成什么事？

他还很年轻，还不足二十岁，他不像王父和季衡，他们自觉老了，所以才会分出自己的心愿放在孩子身上，期望孩子能完成他们的事业。即便如此，他们也并不甘心。他们依旧想着要自己去完成那件大事。

既然孩子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后代的延续，一个继承人的象征，在他不需要后代不需要继承人完成他的心愿时，这个孩子要来何用？

大家都有孩子，所以他也觉得自己会有孩子，可孩子对于他而言，是后代，是继承人，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意义。当然了，如果是他和赵姬生的孩子，那就有别的意义了。

他从来没想过要靠自己的孩子，去完成一统天下的使命。这个使命，必须由他自己完成，不然他活着作甚？

是了，自己的天下自己打，他一直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姬稷震惊，如醍醐灌耳，心中纠结的麻团一下子寻出了线头。

姬重轲遥想当年往事，曾几何时，他也是个意气风发倨傲无比的少年。姬重轲拨开冕冠旒帘，端坐的双腿往前一伸，架在几案上，用年少的语气道：“老子的天下老子自己打，儿子打下的天下再好，那也不是老子自己的，老子连天下都打下来了，以后如何，关老子屁事。”

姬重轲：“其实他不是不能生，他能生，可他不想生，他有女儿，但那是一个意外。他想做的事，他想自己完成，一个继承人并不能改变什么。当年王父也是这样想的，王父年轻的时候，心气可高了，谁都瞧不上，自己的大事，还没开始做，就想着寻人接班，这样的人，能成什么气候？”

姬稷不知道：“为何？”

虽然不知道姬稷突然问这样的话，但姬重轲仍是认真思索了一番：“你知道夏天子为何没有子嗣吗？”

姬重轲二丈摸不着脑袋，疑惑地望着姬稷，嘴里答：“应该不会吧。”

姬稷：“如果王父没有子嗣，王父会着急吗？”

姬重轲：“你说。”

姬重轲回过神，听见姬稷问：“王父，儿子有惑，望王父解答。”

帝王的野心，为他人而生，迟早枯竭。只有自己为自己生出的野心，才会无穷无尽地延伸下去。

啾啾已经长大，他心中的夙愿也不再是为阿满而祈，等他发觉时，啾啾早就抛下了仅剩的那份稚气。

有时候他会为此惴惴不安，但更多时候是欣慰。还好啾啾托生在殷王室，不是生在别的诸侯国。

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太子。

啾啾真的成为了一个好太子。

那时大家都说啾啾狠心，兄长死了都不哭一声。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知道，啾啾有多悲伤难过。

“兄长没能做到的事，我会为兄长完成，我会成为一个人人称赞的好太子。”出棺前，他听见啾啾深夜跪在阿满的棺材前哭得泪眼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