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那是什么？”

天上一头翻滚云海间嬉戏的小白龙从云间冲下，落到地面变成了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

少女盯着面前黑乎乎的凤凰蛋, 十分不解。

她轻轻戳了戳黑蛋，见蛋没反应, 又上手摸了摸，这次蛋突然动了一下，把少女看得眼眸瞬间睁大。

哎？

是活的！

少女黑眼睛转了转, 随后抱起黑蛋，化作龙形飞上天。

……

小白龙带着黑乎乎的凤凰蛋回到自己的族内, 她偷偷摸摸地化作人形来到自己的宫殿里。

龙族的龙很少，虽生来强横无比, 却遭天道警惕，许多小龙都在出壳前便死了，能破壳而出的龙, 自此便可以万世顺遂。

顾流霜是龙族近千年来唯一破壳的龙，自然时时刻刻获得族内老龙们的殷切关注。

当然，因为今日要商讨其他的事情, 族中的长老们走了一大半, 剩下的龙对于性子活泼好动的小白龙出去玩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顾流霜看着自己床上的凤凰蛋, 双手撑着下巴眼神十分好奇。

“喂，你什么时候才能破壳？”

凤凰蛋不动。

顾流霜瘪瘪嘴, 将凤凰蛋推到自己床内侧, 然后大敞四仰地占据了几乎大半个床。

凤凰蛋缩在床内侧, 一动不动。

好烦，好想出去玩，可是怕长老们又板着脸教训她……

想着这些事情，顾流霜渐渐睡着了。

她睡熟的时候显出了原型，小白龙圈着黑色的凤凰蛋，呼呼大睡。

凤凰蛋周身出现一丝白光，随后凤凰蛋裂开，出现一个面容俊美妖冶的少年。

他一身黑衣，头冠艳红，狭长的眼尾一挑，简直就是个转世的狐狸精。

少年被小白龙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的黑眸看向身旁的小龙，许久后眼中露出癫狂偏执的神色。

救了我，就是我的人。

你说对不对，小白龙？

没人回答，少年也不需要小白龙回答，他抱住小白龙的尾巴，闭上了眼睛。

……

“顾子枫，你快点快点！”

“哎呀，你好慢！”

少女嘟囔着，怒视身后慢悠悠的少年。

少年见她恼了，立刻缩地成寸来到她身边。

他执起少女莹白如玉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对不起，我错了，娇娇。”

少年容色太盛，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即便是圣人也无法抵抗，更何况少女只是个才破壳一千年的小龙而已。

她“唰”一下缩回手，不知怎么的心跳突然加快。

少女耳根微红大步朝前走：“算了算了，快走！”

少年看着她惊慌的背影，眼眸深处出现浓重的满足感。

开窍了，很好。

……

顾流霜和顾子枫来到了一处落叶枫林中，这里长满了枫树，而此时正是红色的落叶枫随风掉落的时节。

“顾子枫，我当时就是在这里……”

顾流霜指了指一颗高大枫树下的空地，黑眸微亮道：“诺，就是这里，在这里捡到你的。”

顾子枫向她指着的地方看去，在看到一片空地时黑眸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为什么别的地方都有小草，就是这里没有呢？”

顾流霜疑惑的声音响起，顾子枫唇角微勾。

能为什么，因为这里是他这个魔凤待过的地方。

——凤凰生性高傲，占有欲也十分强烈。

顾子枫在蛋壳时便被被扔进魔窟，机缘巧合下来到这里被顾流霜捡走……虽说后来这里的魔气减少，落叶枫开始自由生长，可是这一块已经被他的魔气浸染许久，其他的东西…包括植物都不敢来沾染分毫。

找不到答案，顾流霜也没在意，她生性爱玩，这一处奇怪的地方谁让她注意几分，却不会长时间吸引她的注意力。

“顾子枫，枫叶开始落了！！”

看着面前被风吹落在地上的红色枫叶，顾流霜欢喜的眼睛都微微睁大。

她是龙，不仅喜欢闪亮的东西，还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

这落叶枫铺满地面、随风而落的场景，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顾流霜听族内老龙说过这处的美景，所以时时来踩点，上次捡走了顾子枫，这次…正好看到了长辈们所说的美景！

嘿嘿嘿，真好看。

“嗯，很美。”

少女盯着面前的美景，少年盯着身旁的少女，远远看去，黑白红三色融成一幅画，无法割舍，无法分离。

……

顾流霜去了人间，和顾子枫一起。

她实在太无聊了，上界的东西她几乎玩遍看遍，烦得不行。

在听一个游历回来的龙姐姐说人间挺好玩，顾流霜眼珠一转，立刻和顾子枫一起偷偷去了人间。

人间和上界不太一样，因为这里是城区划分。

上界都是种族划分底盘，人间却是几座城划分一块区域。

顾流霜和顾子枫到达的地方，便是婺江区。

这里有五座城池，一条江河串联着成为一片区域，而这条江河的名字，就是“婺江”。

顾流霜和顾子枫一起换上这里的单薄夏衣，学着这里的人类一起泛舟江上。

江水清澈，时不时有锦鲤蹦出来，这时候那些人间的才子们就大声叫好，顺便作一首顾流霜根本听不懂的诗。

“顾子枫，快下雨啦~”

少女站在船头，引来诸多窥视的目光。

少年将她身后的披风系好，站在她身前隔绝了那些各种各样的目光。

“娇娇怎么知道的？”

顾流霜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你好笨啊”的意思，她“啧”了两声，黑眸亮晶晶的，看起来十分得意：“哼，当然是小锦鲤们告诉我的。”

顾子枫瞥了眼江面上时不时蹦出来的蠢鱼们，清浅一笑。

顾流霜是龙，龙可呼风唤雨，也可与水中的动物对话。

而他是凤凰，凤凰栖息于梧桐之上，不屑于与水中的食物讲话，因此凤凰与水中动物讲话这一天赋技能就在时间流逝中被抛弃了。

“娇娇真厉害。”

见她这样骄傲，顾子枫低头真诚夸赞道。

果然，他这话一落下，少女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那是自然，我可是最…很厉害的龙！”

见她黑眸透着心虚，想必是想起了龙族那些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家伙们……顾子枫低低地笑出声，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侧脸：“嗯，娇娇最厉害了。”

“快下雨了，我们进去好不好？”

“说话就说话，干什么碰我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诚心哄着她的模样让人的心疯狂跳动……顾流霜有些慌，一把挥开他的手，转身进了船舱里。

站在船头的少年盯着少女绯红的侧脸，好半晌才笑出声来。

我的娇娇，你这样…真可爱。

少年很快也弯身躲进船舱里，身体紧紧地靠着少女，即使她十分不自在也不离开。

“娇娇，我有些冷。”

顾子枫黑眸眯了眯，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顾流霜立刻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心，感觉确实有些凉，立刻把自己的披风解开，给顾子枫披了一半。

一件披风将两人包围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稍微动一动就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顾流霜觉得又紧张又说不出的欢喜，她抓着顾子枫的手，见他的体温迟迟不上升，最后干脆趴在他心口处让披风的范围更加缩小。

“现在还冷吗？”

顾流霜紧紧地抱着少年的腰，仰头看他水润的眸。

容貌昳丽的少年乖巧地摇摇头，埋在她白皙的脖颈处。

他的呼吸温热，连带着让她的脖子也热了起来。

顾流霜觉得十分不自在，却顾忌着他说的“冷”一直没敢动。

“顾子枫，我对你好不好？”

雨下起来了，“滴答滴答”地掉落在船板上。

就在这样冷寂的环境中，少女清甜的声音响起。

少年闭着眼，抱着少女纤细的腰身轻轻“嗯”了一声。

自然是好的，她将他带回去让他顺利破壳；并和龙族那些老头老太太一起瞒下了他这个被凤凰一族厌弃的杂种；她带着他一起玩，晚上与他一起入睡，偶尔还和他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

他喜欢极了，在凤凰蛋里黑暗的几千年来从未见过这样让他欢喜的龙。

“嗯。那…那我对你好，你是不是要报答我？”

少女趴在少年心口处，不敢看他的神色。

啊，虽然…虽然有些强凤所难，可是她这不是也没办法了么……

顾子枫应该会答应的吧？

应该吧？！

听到她声音里的心虚，顾子枫面上没出现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语气稍稍有些疑惑：“娇娇要我做什么？”

顾流霜“嘿嘿”笑了两声：“顾子枫，我想和你一起做这世间最快乐的事情，听她们说，需要我们……”她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地说出自己想做的事情，说完后，顾流霜红着脸趴回去，等待他的回答。

听到少女的话，少年黑眸瞬间暗沉下来。

“你是听谁说的？”

顾流霜对了对手指，小小声道：“龙族的龙都做过啊，我也要做！”

她才不要成为独特的龙，她要和大家一样，感受一番世间最为极乐之事！

顾子枫装出为难的样子，好半天都没说话。

顾流霜见状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知道你们凤凰都高傲，以后我只会找你，不会找其他的雄性！”

“你不会说谎吧，娇娇。”

少年音色低沉，带着些不相信。

顾流霜想起龙族骨子里的天性，保证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龙性本淫，如果她之前没尝过那种滋味，什么也不会想；可是如果做过了，真的保不准会和别的龙一样，随时随地发情……

见她不开口，顾子枫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随后他闭了闭眼，皱眉道：“你连保证都无法给我，我怎么敢与你……”大概是因为害羞，少年的脸都红了。

他本就长得妖冶，这一羞涩，更是添了几分勾人的模样。

顾流霜看得眼都直了。

这不怪她！

龙本就是个颜控的种族，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更喜欢好看的东西。

顾子枫长得这样好看，她能不喜欢吗？

再说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脸，龙族其他的龙也肯定不会接受他的存在，并且费尽心思隐瞒那些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凤凰鸟。

可是凤凰是出了名的高傲和洁癖，如果寻找配偶，绝对只找一个，如果配偶死去，凤凰也会涅槃，成为新的没有记忆的凤凰。

怎么办怎么办？

她无法保证只能与他一人做那极乐之事，可是找别人……

顾流霜犹豫地看着顾子枫俊美妖冶的脸，心中十分不舍。

龙族没有小辈，她即使想找别的公龙也找不到；而其他种族的，几乎都知道龙族的风流特性，春风一度倒是好说，可是……能答应春风一度的，也不是顾子枫这样绝美的大美人……

如果舍了顾子枫，顾流霜觉得自己绝对会后悔！

左思右想，船外的雨渐渐停下来的时候，顾流霜灵机一动：“顾子枫，我们结婚契，如果我找别人就会身魂俱灭永不超唔……”

顾子枫脸色煞白捂住她的嘴：“娇娇不许说那些话！”

“只要你没有那种念头，我就满足了。”

毕竟身体的本能有的时候控制不住，即使……即使她与别族的雄性……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血色，如果真到那时，有一个他杀一个，有一对他杀一双！

听到他的话，顾流霜黑眸一亮：“那你同意啦？！”

顾子枫见她直白的目光看来，立刻红了脸。

他点点头，抱住顾流霜的腰声音坚定：“要先结婚契！”将你牢牢栓住才行！

顾流霜激动地点点头，那模样看起来顾子枫说什么都会答应。

嘿嘿嘿，她也要做那种事了，她再也不是族里唯一一个小可怜龙了！

回去她就好好炫耀一番，看他们谁还敢再嘲笑她！

……

雨停了，顾流霜和顾子枫立刻回到了上界。

两人来到了落叶枫林中，在那片突兀的空地上结下婚契。

随着两人眉心处的一道金光闪过，婚契已成！

“顾子枫，我们在这里试一试！”

“可是这里……”

“不会有人来的，你魔气这么重，谁敢来呀？”

“快点快点，试试嘛，试试嘛，顾子枫~”

“咳……好。”

白与黑交缠在一起，衬着那满地的红枫，说不出的美丽与…淫靡。

“好舒服啊，顾子枫，你舒不舒服？”

“唔…舒服。”

“嘿嘿嘿，既然舒服再来几次嘛~”

“嗯。”都听你的。

“顾子枫，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

“是我当时看到了枫树下黑乎乎的你，所以枫便成了你的名字。”

“顾是顾流霜的顾，枫是顾子枫的枫，对不对？”

“对啊，我厉不厉害？”

“娇娇真厉害，让人好生佩服。”

“你不是凤凰吗？为什么要自称人？”

“……因为，我下辈子会成为人。”

“哇，我们会活很久很久的，哪来的下辈子？”

“呵呵……娇娇，会有的。”

“下辈子，你也是我的。”

……

《上古记事》：

传闻魔凤降世，生灵涂炭，除非找到大能压制，否则…生灵与天道俱灭。

上古时期，凤凰族小辈与魔族定情，生下一枚泛着黑色魔气的凤凰蛋。

凤凰一族大惊，断言这凤凰蛋不能留。可是无论烧砍捶打，凤凰蛋纹丝不动，毫发无伤。

凤凰族族长无奈，只能将凤凰蛋抛下泛着万万年魔气的魔窟，期望魔窟封印镇压魔凤。

几千年过去了，魔窟依旧泛着魔气，上界依然安乐平和，凤凰一族渐渐忘记了魔凤的存在。

而在一场大雨过后，那黑色的凤凰蛋不知为何突然绕过封印出现在魔窟上方，同时魔窟被土地盖住，大片大片的落叶枫树拔地而起，转瞬成为一片红色的风景。

不久后，龙族千年来唯一破壳而出的小白龙游玩至此，带走凤凰蛋，本想找个玩伴，谁知…养成了一个夫君。

世间之事，变幻莫测，正如那灭世的魔凤，心甘情愿收敛魔气，陪在小白龙身旁，从不看其他东西一眼。

是非祸福，安能预知结果？

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