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这句话给震住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都没挽留戚未晨一下，在床上坐了片刻后没忍住笑了一声, 扑通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 好半天打了个哈欠, 突然感觉到一阵困意。

……看来晚上的酒劲总算是上来了。褚晴翻了个身，很快沉沉睡去。

戚未晨回到房间时, 戚慕阳也醒个差不多了，父子俩对视一眼, 皆是沉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戚慕阳叹了声气“我妈生气了吗？”

戚未晨想起刚才在褚晴房间那些事, 目光柔和了些“没有。”

“那就好。”戚慕阳跌回床上。

戚未晨看他一眼“不需要跟你那些朋友解释一下？”

“不用吧, 他们脑子不太好，应该猜不到真相。”戚慕阳含糊一句, 便趴在床上睡了。

戚未晨闻言也没有再多想, 到他旁边的床上躺下, 很快一家三口就都睡了。

由于晚上睡得早，一家三口醒得也早，问了一下酒店前台, 听说那三个是后半夜回来的后，便没有叫醒他们，三人吃过早饭便回家了, 一直到中午才收到小胖子等人的短信。

高考结束的第一天狂欢, 似乎只是一个可以彻底疯玩的信号, 戚慕阳在家老实了两天, 就凑到了爹妈跟前“小胖子他们要去海边玩，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你去玩吧，我和你妈就不去了。”戚未晨淡淡道。

褚晴打了个哈欠，不解的看向他，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褚晴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姨妈快来了。

……那确实不太能去海边了。

戚慕阳闻言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撒泼“那我自己去了啊。”

“要去几天啊？”褚晴小心的问，自从戚未晨说了他们随时会离开的消息后，她便不太想跟戚慕阳分开，总想着能多待在一起就多待在一起。

戚慕阳想了想“可能得一周左右吧。”

“那能赶上成绩出来吗？”褚晴有些担忧。这个年代的高考成绩只需要十天就出结果了，现在已经是高考结束的第三天了，她希望出成绩那天，他能跟自己和戚未晨在一起。

“竟然把这事给忘了，”戚慕阳拍了一下脑门，“放心，我肯定会提前一天赶回来的。”

“那、那你注意安全啊。”褚晴无话可说了，叮嘱两句便回了自己房间。

没多久戚未晨也跟着进来了，到她身边坐下后低声问“你如果不想他出去的话，我可以让他留下。”

“……还是不要了，我希望在最大的限度内给他自由，”褚晴轻呼一声气，只一瞬的时间便调整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了？”

戚未晨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确定她心情好转后，便轻轻笑了一下。

戚慕阳说完出去玩的第二天，便跟小伙伴们出去玩了，家里突然安静下来，褚晴心里十分惆怅。

戚未晨为了哄她，便带着她去游乐园，带她吃饭看电影约会，然而不管做什么，她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最后他只能拿出大杀器“试卷做吗？”

“……为什么要做试卷？”褚晴一脸惊恐。

戚未晨淡定的看着她“今年的高考卷，按照我的评分标准，你只有522，跟a大往年的分数线，差得太远了。”

褚晴“……”啊，她竟然忘了，自己还没正式参加高考，所以复习要一直进行。

沉默片刻后，她小心道“要不等戚慕阳的成绩出来了，我再好好学习？”

“不行，过来做题。”戚未晨铁面无私。

褚晴嘴角抽了抽，半晌还是妥协了，认命的开始做题补习。因为被试卷缠身，她反倒没功夫想些有的没的了，等戚慕阳从外面回来时，还有些茫然“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不是说好了，成绩出来之前回来。”戚慕阳显然没好好涂防晒霜，整个都黑了一度，显得露出的牙齿更加洁白了。

褚晴恍然“今天晚上出成绩对吗？”

“一般来说是夜里12点，也有可能会推迟或提前。”戚慕阳道。

褚晴点了点头“那跟我们那个时候也差不多。”

母子俩对视一眼，突然都紧张起来。

“……妈，我觉得我心跳有点快。”戚慕阳咽了下口水。

褚晴嘴角抽了抽“你快别说了，我晚上还想好好吃饭呢。”

两人说完，便一同坐在了沙发上，像两个漂亮的提线木偶一样，双眼发直的盯着地面。戚未晨出来时看到母子俩，顿了一下后问“怎么了？”

“我们紧张。”褚晴小声道。

戚未晨沉默一瞬“现在是下午三点多，距离出成绩还有近九个小时，你们是不是紧张得太早了？”

“要你管。”褚晴横他一眼，继续紧张。

戚慕阳凑在褚晴身边，显然跟他妈站一边。戚未晨也不管他们了，去超市买了点菜，又去别处给母子俩买点小零食，等回到家时，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而母子俩还坐在沙发上，维持原来的姿势。

戚未晨沉默的去做饭，炒了两个菜又叫了个外卖，这才出来叫二人吃饭。

“我没胃口。”戚慕阳皱着眉头。

褚晴也苦大仇深“我也是。”

戚未晨见状干脆不劝了，等外卖送来后就摆到桌子上，自己开始吃饭。母子俩嗅到饭菜香，忍不住问“今天吃什么？”

“我炒了可乐鸡翅跟蒜蓉西蓝花，又要了蟹钳和小龙虾，”戚未晨淡淡道，“你们两个又不饿，问这些干什么？”

褚晴咽了下口水，默默看向戚慕阳。作为老妈的狗腿子，戚慕阳立刻道“妈，我们虽然不饿，但还是吃点吧，不然怎么撑到12点。”

“你说得对，那我们还是吃点吧。”褚晴顺势道。

于是母子俩恬不知耻的凑到餐桌前，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当撑得需要瘫在沙发上时，两人心情也没那么紧张了，懒洋洋的看着电视。

戚未晨安静的陪在他们身边，一家三口边看电视边等成绩出来。到夜里十点多的时候，白天刚坐车赶回来的戚慕阳眼皮已经睁不开了，而最近养成良好作息的褚晴，也是困得哈欠连连。

“睡吧，明天早上看也一样。”戚未晨缓声道。

戚慕阳摇摇头“不行，我要等。”刚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褚晴附议“我也要等。”

戚未晨扫了二人一眼，默默将电视的声音调小，等到两人闭上眼睛时，干脆把电视关了，又一人身上披一件毯子。

等做完这些，他便坐着耐心的等，直到夜里十二点的时间一到，他就打开了早就准备在一边的电脑，不紧不慢的输入戚慕阳的准考证号。

说是不紧不慢，手指却有些不受控制，只一排简单的数字，期间却打错了三四次，等到他登录上去时，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成绩跳出来那一刻，戚未晨静静的看着电脑屏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爸，成绩出来了吗……”戚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含糊的问。

戚未晨看向他“出来了。”

戚慕阳和他对视片刻，眼神逐渐清醒，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下来“不好吗？”

戚未晨沉思片刻，斟酌道“不算好。”

戚慕阳心脏一缩，双手紧紧握拳，许久之后勉强道“我知道了……”

“你如果想上a大的话，就只能选择语言类专业了，”戚未晨看着他缓缓道，“其他专业的话没有定向加分，可能差得有些远。”

戚慕阳愣了愣，大步朝他走去，成绩一瞬间收入眼底。

语文121，数学102，英语148，理综234，总分605。

往年a大语言类分数线，基本在620到640之间徘徊，他这个分数加上辩论赛的加分，是665分，可以说是稳上了。戚慕阳怔了许久，才僵硬的问戚未晨“……爸，我这还不算好？”

他最好的一次模拟成绩是582，现在高考多出20多分，难道不是超常发挥了？

“算好吗？”戚未晨反问，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在他看来，这个分数想上a大，就只能依靠加分，这样一来专业的选择上非常有限，真的不算好了。

戚慕阳沉默一瞬，觉得自己跟他说话简直自找苦吃，决定还是找个正常人分享喜悦比较好，于是果断回沙发前晃褚晴。褚晴猛地惊醒“成绩出了吗？！”

“出了！我能上a大了！”戚慕阳兴奋道。

褚晴迷茫的看着他，显然还没睡醒，好半天才睁大眼睛“能上a大了？！”

“嗯！”

母子俩沉默一瞬，下一秒爆出一阵欢呼声，戚慕阳开心坏了，大半夜的拿着手机给亲朋好友打电话，到处散播好消息，外婆大半夜接到他电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可一听他考得这么好，也是高兴得厉害，要不是戚慕阳及时拦着，她估计大半夜的都要来找他了。

褚晴没有朋友可通知，便开心的去招惹戚未晨，眉眼中满是笑意，戚未晨无奈的接受了她的闹腾，任由她蹦跶来蹦跶去。

母子俩一直闹到凌晨三点才睡，第二天又是新的兴奋。褚晴一大早就醒了，到客厅后发现戚慕阳正在跟胖子视频通话，便笑着凑了过去。

打了招呼，小胖子问褚晴“褚爷，听老大说你和戚神没高考啊。”

“嗯，没有，有别的安排。”褚晴笑笑，知道这是成绩出来瞒不住了，索性大方解释。

小胖子立刻羡慕了“也是出国吗？真好啊，不过戚神不高考太可惜了，本来有希望能拿个状元的。”

“先别说我们，你们考得怎么样啊？”褚晴笑着问。

小胖子来了精神“我考489，奸臣473，陈秀这回厉害了，竟然有513，反正都比我们想象中考得好，家里也挺满意。”

“那就好，过几天该报志愿了，想过报什么吗？”褚晴又问。

小胖子叹了声气“没想好呢，所以打算跟你们约一下，一起商量商量。”

“可以啊，你定时间。”褚晴笑了。

小胖子嘿嘿一笑“好嘞！”

小胖子说来就来，还带上了奸臣和陈秀，直接在褚晴小区旁边吃的饭，结果饭又难吃又贵，一行人吃到一半又换回了学校旁边的烧烤摊。

“刚才那顿，没几个菜啊，竟然要四百多，黑心钱赚的就是快，”小胖子恶狠狠的啃一口羊肉串，“本来还不知道选什么专业，我现在可算知道了。”

“选什么？法律？专治黑心商？”褚晴慢悠悠的问。

小胖子轻哼一声“选商科！我也要赚黑心钱。”

“……你这觉悟，真让人佩服。”褚晴无语的看他一眼。

奸臣立刻道“那我想好干什么了。”

“你也要赚黑心钱？”褚晴扬眉。

奸臣嘿嘿道“我要报警察学院，当警察抓他。”

“跟我有仇啊？！”小胖子抱怨。

戚未晨安静的吃饭，旁边的戚慕阳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沉默的陈秀“你想好报什么了吗？”

“我想学会计。”陈秀眼睛亮晶晶的。

戚慕阳点了点头“挺好的。”

“你们专业都选好了，想好在哪上学了吗？”褚晴好奇。

戚慕阳想也不想“当然是a城，我在这儿，他们能去哪。”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安静了，戚慕阳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们“你们要去别的地方？”

“我想选的专业，最好是去c城的学校。”陈秀小声道。

小胖子也有些尴尬“我倒是不确定，但是a城选择太少，大概率不在这里。”

“……我、我也是，虽然还不确定到底选什么专业，但是应该不会在a城了。”奸臣低着头，不敢看戚慕阳。

戚慕阳沉默许久，面无表情道“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其他人“……”你能有点诚意吗？

一顿饭在突然冷下来的气氛里结束了，一家三口一路沉默，直到走进家门也没说一句话。戚慕阳神色恹恹的准备回屋，戚未晨突然开口“如果他们要求你去别的城市，你会去吗？”

戚慕阳有些抬不起兴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现在不高兴，是因为习惯了他们围着你转，本质上来说，是因为在朋友里，你一直是被宠的那个，所以之前才会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们上大学也会留在你身边，”戚未晨说完顿了一下，“说到底，还是恃宠生娇。”

戚慕阳抿唇“我就是没控制住。”

“但是你的控制不住，让你的朋友们跟着不开心了，”戚未晨淡淡道，“他们现在应该很忐忑吧，明明没做错事，却因为习惯宠你，就条件反射的产生愧疚。”

戚慕阳一愣，眼睛微微睁大。

戚未晨知道他已经想通了，目光缓和下来“作为父亲，我希望你被所有人善待，但也希望你被善待的时候，能善待其他人。”

戚慕阳还在发愣，褚晴赶紧推他一把“傻站着干什么，去找你的朋友们道歉去。”

一句惊醒梦中人，戚慕阳立刻扭头跑出门外，去找他的小伙伴们了。

褚晴感慨一句“知错就改，儿子真好。”

“你也很好。”戚未晨顺势接了一句。

褚晴“？”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