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程瑞徽的目光，苏云泽就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鸡毛掸子，瞬间大囧，下意识地将鸡毛掸子背到了身后，一张麦色俊容隐隐有蒸腾之意。

“没，没什么。”

他说着，讪笑了一下，见程瑞徽还盯着自己身后的鸡毛掸子，忙将鸡毛掸子给扔了出去，然后又冲着程瑞徽笑了下。

程瑞徽被他这幅模样逗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苏云泽见状，也跟着傻笑。

随即便瞧见抱着苏云月冲自己挤眉弄眼的笑，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时隔几年不见，苏云泽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妹妹了。

以前是木讷不善言辞，叫人猜不到她心中在想什么。如今是能言善辩，却越发叫人看不透了。

“行了，别闹了。”苏云泽无奈道。

“谁闹了？”苏云月撇了撇嘴，仍旧抱着程瑞徽的腰不撒手，甚至于还冲着苏云泽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神情好似再说“我就抱着，我就不撒手，羡慕吧？谁让你抱不到呢？”

苏云泽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在他印象中，这个妹妹一直都是极为端庄的大家小姐形象，如今这模样怎么像极了市井之中当街耍无赖的流|氓呢？

他不在的这几年里，苏云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不行，他回头一定得好好同爹娘打听一番，定要趁早将苏云月的性子给掰回来！

回听月阁的路上，墨音憋着笑意问：“小姐怎么不多待一会儿再走？”

苏云月嗔怪地瞧了她一眼，笑道：“小丫头敢打趣我了？”

“奴婢不敢。”话虽如此，墨音脸上的笑意明显已经憋不住。

苏云月也不恼，摇了摇头，笑着收回目光。

这嫂嫂都来了，她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平白的扎人眼么？

“先前我瞧着小姐，就觉得所谓大家闺秀，所谓才女，合该是小姐这幅模样，可今日我瞧小姐同公子耍赖，真真是惊掉了下巴。”

几个月相处下来，墨音也知晓了苏云月的脾气，因此说话并无太多顾及。

苏云月知她天性烂漫，倒也不计较，闻言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看向墨音，直给墨音看的莫名其妙时，方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蹙着眉神情认真地瞅了几眼，方才“咦”了一声道：“我怎么瞧着墨音你这下巴好好的呢？非但没掉，还多出了一层，难不成是尚书府的伙食太好，给你养肥了？哎呀，这可不好，姑娘家家的，自是身段苗条了才好看，你若这般胖下去，你家小姐我可是会很为难啊！回头，待你到了找夫家的时候，我如何才能给你找到金玉良人啊？”

墨音被她这番话说的又羞又无奈，一张小脸又红又烫，却是垂了嘴角求饶道：“小姐，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打趣小姐。”

“这才差不多！”苏云月松开她的下巴，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这才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没大没小，还敢打趣你小姐我，这回可是见识到你小姐的厉害了？”

“见识了见识了，小姐最厉害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啦！”墨音快步跟上，语调极快的附和。

待她话落，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后，齐齐笑弯了腰。

这一幕远远地落在了一个少女眼中，使得她嫉妒的要命！

虽然距离远听不见这仆人二人的谈话，可单单是那欢喜模样，便如火一般刺痛了她的双眸！

凭什么？不过是晚了十多天，凭什么她苏云月就是尚书府的大小姐，上京城的一枝娇花！而她就是一出生就没了娘的孩子，生下来就要艰难地讨生活！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

明明就差了十多天，十多天！

这一切合该都是她的！是她的！是苏云月这个贱人抢了她的命格，抢了她的身份！她宋雨姝才该是尚书府的大小姐，才该是上京城人人赞许的明月花！

她苏云月凭什么？凭什么！

回京之后，程瑞徽第一次在尚书府用膳，严思禅早早地便命人准备下来，加上昨日苏成安回来同严思禅通了气，如今严思禅瞧程瑞徽，是越瞧越欢喜，越瞧越喜欢。

苏成安中午去了府衙，尚书府只有苏云泽一个男丁，严思禅想着早晚都是一家人，便没有分席。

苏云月是直接从听月阁去了前厅的，一入席便察觉到了一股子不对劲来，她细细将几人的神色打量了一番，严思禅面上带着笑意，目光始终在程瑞徽身上，程瑞徽则一直笑着同严思禅说话，这两人瞧着倒还算好。

反倒是坐在一旁的苏云泽脸色有些不对劲，在往一旁瞧，便瞧见了最为不对劲的宋雨姝。

彼时，宋雨姝略低着头，半咬着唇一声不吭。

苏云月微微皱了眉头，对着墨音低声吩咐道：“去打听一下，看看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飞鸟阁。”

苏云兰称自己身体不适，未来参加家宴。苏云月心下隐约猜出缘由，暗暗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程瑞徽是客，是未来尚书府的儿媳妇，自然是挨着严思禅落座，苏云泽是男儿，自然是要同程瑞徽和宋雨姝分开，是以他坐到了严思禅和苏云月中间，而苏云月左手边是苏云泽，右手边是宋雨姝，在宋雨姝的右手边，则是程瑞徽。

想到前世宋雨姝对程瑞徽的敌意，苏云月心下止不住地摇头。

很快，墨音便折返回来，但并未靠近，只传音入密告知苏云月，在苏云月离开飞鸟阁之后，宋雨姝闯进了飞鸟阁，正好瞧见程瑞徽和苏云泽抱在一起，大概是嫉妒的发了疯，竟出言诋毁了程瑞徽，之后便怕跑了出去。

闻言，苏云月眉头柠起，越发不喜宋雨姝。

原本她还能容忍宋雨姝一些，但若她太不知收敛，那就委实叫人觉得碍眼了。

“月儿？怎么不吃啊？”

闻言，苏云月抬眸，便对了程瑞徽关切而又温和的目光，当即弯着眉眼冲着她笑了一下，然而还不等苏云月开口回答，宋雨姝便动作极快地加了一块肉放进了苏云月碗中，“月儿表姐快吃。”

话罢，又意有所指道：“程小姐是客人，还是管好自己的好。”言外之意不外乎是月儿表姐还轮不到你来照顾！

程瑞徽闻言怔了一怔，神情有些茫然，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清宋雨姝对她的敌意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