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静看着秦怀虎，心中满是不忍。

用力回握住他的大手，她抬起眼看着程运顺，眼中透着期盼：“陛下？”

程运顺深吸一口气，似是要缓解心口上的郁结。

微微笑了笑，而这笑容尽管真诚，却生生透着几分僵硬，可见他内心也是极其不快乐的。

“赵小姐是自家人，就留下吧！”

“好。谢谢陛下！”

赵知静刚刚道完谢，却听秦怀虎来了一句：“谁跟你是自家人？我一个全世界嘲笑的废物，不敢高攀你这样金光闪闪的天子！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认错了人？”

秦怀虎的话，极度冰冷！

他越是说的决然，握着赵知静的小手就越紧！

好几次疼得她几乎要叫出声来，却深深忍住了。

如果这样可以发泄大叔心里的苦，她这双手就算是废了，那又如何？

程运顺眼眶红了，却不能落下！

因为他受的所有煎熬，跟眼前这个孩子吃过的苦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孩子说的对，他没能守护好自己的女人跟孩子，就是他的愚昧跟无能，说其他的借口跟理由，全都是屁！

几乎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去，却生生顿在了半空中。

程运顺的声音，透着沙哑与轻颤，一字一句而出：“我能不能推着你？”

“别碰我！”秦怀虎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把赵知静的身子拉近，抱着她，像个寻求温暖的孩子，依附在母亲的怀里一般。

赵知静尽管尴尬，却不忍心推开他。

气氛僵持，气度紧张！

好像大厅里的空气已经被人抽走的差不多了，而他们每个人，不论谁想要多呼吸一口空气，都需要提心吊胆！

“陛下，恕我直言，您今天来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的。”赵知静抱着秦怀虎的脑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又对着程运顺道：“他不可能接受一个您现在这样的父亲。如果您真的想把他认回去，便该给慕柔夫人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慕柔夫人如今这般，说此生都不会见大叔一眼，这其中的缘由，您知道解决了吗？”

程运顺似是被雷击中！

他是严厉地对王慕柔说过无数次，不许去见这个孩子。

现在想来，全是自己的错！

但是，如果只是这个原因，她为何不一早跟自己解释清楚？

就在程运顺思忖间，秦怀虎已经淡漠地开口：“她被人威胁了。而且一威胁就是这么多年。你都干什么去了？”

程运顺：“……”

原来这个儿子的眼神，竟然可以洞悉他的想法？

秦怀虎似乎不愿意与他多说下去，不看他，只道：“离开吧，我真的不想见你！”

程运顺不甘心：“孩子”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也不用在我这里争取什么。你可否想过，你这样背着她来见我，是否违背了她的意愿？如果她希望你知道我的存在，一早就会说了。你到现在，都没有想过怎么真正解决这件事情。你只是觉得，把我带走，跟她结婚，这一切都完了。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不论是带走我，还是跟她结婚，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而是你自以为可以对我们的弥补！”

秦怀虎盯着程运顺，字字诛心！

而程运顺根本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如此聪明！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他看着秦怀虎，眸光里透着期盼。

秦怀虎闭上眼：“从张柏然一脸兴奋地将自家妹妹张世友介绍给我跟知静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泉二大人是御侍，两个儿子不在身边，女儿便是寄托的全部，女儿也舍得留下，必然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赵知静闻言一惊，没想到秦怀虎竟然心思缜密到这样的地步！

“再加上晚餐的整个过程中，张家兄弟看我的眼神都非常闪躲，他们跟在我身边二十年了，我太熟悉他们了。”

秦怀虎幽幽说完，睁开眼，看着他：“是不是还想知道，为什么我断定你是背着慕柔夫人来的？”

程运顺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儿子。

越看越喜欢！

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这样思维敏捷，更是觉得喜欢。

如果能就这样将他打包带走，带回宫里去，那该多好？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程运顺连连问着。

他就想着能多留一会儿，多跟儿子说会儿话！

也许说着说着，感情就出来了，两人之间也就不会这么生分了！

偏偏，秦怀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脸，颇带着几分孩子气般：“就不告诉你！”

赵知静：“……”

程运顺：“……”

就在这气氛万分奇妙的时候，空气里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咕咕

谁的肚子在叫？

咕咕

又是一声！

这一次，赵知静确定了，是程运顺的肚子在叫！

秦怀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惊觉到自己触及到他的目光，又将脑袋转了过去，继续抱着赵知静。

程运顺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小到大，他一向巧舌如簧，怎的一见到这个儿子，就连大脑都变得如此笨拙了？

而此刻，赵知静则是有些难以置信：“陛下，您还没有用过晚餐吗？”

程运顺看了秦怀虎一眼，又对着赵知静点点头。

那模样，真是挺可怜的。

这一下，赵知静肯定了，秦怀虎的撒娇卖萌，还有假装柔弱，这样的腹黑特质绝对是从陛下的身上遗传下来的！

耸了耸肩，赵知静拨开秦怀虎的脑袋，笑着道：“我不大会别的，但是我妈以前过生日的时候，我专门学了煮面给她庆过生。您要是不嫌弃，就请坐一会儿吧，我给您煮碗面？”

“不嫌弃不嫌弃！”程运顺连连摇头：“我非常喜欢吃面！什么味道都可以！”

赵知静笑了：“那稍等！”

程运顺接着夸：“好的，赵小姐真是心灵手巧，蕙质兰心！”

他发现了，当自己夸着赵知静的时候，轮椅上的那个孩子，总会流露出一抹洋洋自得的骄傲表情，即便秦怀虎已经极力隐藏，却依旧逃不出这位君王的眼！

“我也要吃！”秦怀虎抗议地看着她：“你从来没说，你会煮面！我都从来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