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不列颠消散的真相，实际上这是个浅显的道理，只要是有智慧的人物，总是能够说出一声——

大人，时代变了。

可是他这样的梦魔，就好像是精灵一样，他对待这个人世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一切都是内心的愉悦为主要。

和心怀仇恨的摩根、心怀痛苦的阿尔托莉雅完全不同，他是一个心怀愉悦的人。

这三个人若是能够拯救不列颠，我乔亚斯·潘德拉贡当场掉进这个湖里。

当然，身负湖心之祝福的我是不会掉进去的，所以这三个人根本没法拯救不列颠。

“你想个办法吧，梅林。”乔亚斯说道。

梅林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把这种悲哀的事情，说的如此毫无负担和随意呢？

【我讨厌将别人的意志加在我的身上。】

乔亚斯·潘德拉贡曾经这样对梅林说道，梅林这双能够穷尽世界的眼睛可以将人看的足够彻底，他一直都在观察着乔亚斯。

他总是有无法穷尽的奇思妙想和冲冠一怒的理由。这些东西是神代人民根本无法理解的，因为神代人都享受着魔力带来的无穷便利，同时也将自己献身给魔力。

乔亚斯这种不是自私自利的思想，否则圣剑也不会认可他——

摩根把这种思想称之为‘人’的思想。不同于神代的，是人理的思想。

而，圣剑，赞同了这种思想，拒绝了心怀痛苦的阿尔托莉雅，心怀仇恨的摩根，心怀愉悦的梅林。

稍微闻到了，那股人理的气息。

无疑，梅林是他们这三个人中间最为聪明的人。

“很遗憾，我没有方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乔亚斯没有一点点沮丧，似乎梅林的答案，他早猜到了，“我先说完我的，我觉得我的父亲伏提庚很奇怪。”

“关于他是这座岛的化身这件事你们知道吗？”乔亚斯询问道。

梅林看着他仿佛做着无用功一样的分析着的侧脸——

明明比谁都了解这个世界的未来，这个人却还在不停的想办法，明明已经一筹莫展了啊，即便是梅林培养出来的完美生物阿尔托莉雅也无法完成。

因为大家总是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吧？智慧的梅林皱着眉头，虚握着手，放到自己的唇边思考道，不管是尤瑟王，还是阿尔托莉雅都觉得自己不行，但是乔亚斯这家伙真的是莫名的自信啊。

这也是‘人’的想法吗？还是说他还没有见过神代消失，那种用手去接流逝的水一样的无力感？

梅林不是人，是以梦为生的神代生物梦魔，他喜欢扮演人，而且乔亚斯潘德拉贡是他有记忆以来见过的最不常见的人——

像新人类。那种不需要以太就能自由生存的新人类，属于新时代的人类。

……看起来这样人还是第一次见啊，如果我以后要混迹于人类的时代的话，似乎也要继续演啊，那么现在就练习一下吧——

现在开始，梦魔梅林要扮演乔亚斯·潘德拉贡了，哈，总觉得很好玩呢。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乔亚斯忽然对梅林说道。

“哦，有有有。”梅林嘿嘿一笑。

“你刚才一直在盯着我看吧？我的话很好笑吗？”

“完全没有，没有没有！”梅林抬起手，在自己的面前比了一个‘X’。

“如果真的像是乔亚斯说的那样，卑王确实很不对，而且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在十年前销声匿迹。”阿尔托莉雅皱着眉头，说道：“……乔亚斯，你真的不知道吗？”

“好久以前我就离开北境了，而且在北境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我父亲。”乔亚斯闭上眼睛，回想起了自己的梦境，那个梦里面乔亚斯记得是一块悬崖。

年迈的卑王朝着悬崖的对岸飞走了。

乔亚斯缓缓睁开眼睛，从回忆中苏醒，说道：“来到不列颠以前的记忆，我都忘记了。”

“那真是奇怪。”梅林说道：“你来不列颠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吧？作为卑王友好结盟的人质……而且你还是他安插在王身边的卧底吧？”

“……”

“……”

忽然陷入了一个僵持的沉默，因为乔亚斯现在还是无间道的身份啊……

淦。这可怎么回答啊……

他没有拿人设本啊，他对乔亚斯·潘德拉贡的过去一无所知啊……

“乔亚斯卿，请务必回答。”阿尔托莉雅正襟危坐，她虽然不怀疑拔出圣剑的乔亚斯的品德，但是她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抱歉，我对此无可奉谈。”乔亚斯一只手托着脸，看向另一边说道。

他总不能把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说出来吧，他可以完成任务也可以不完成任务，那本来就是个超S级难度的任务。如果神代真的消失，他大不了躲到阿瓦隆去。

神秘时代的事物，不是每一个都在世界的内侧有位置，只有真正强大的神秘才能顺利摆脱越来越淡的以太，进入世界内侧，所以原来乔亚斯为此感到很担忧。

可是现在不会了，他已经有位置了，就是阿瓦隆。

“这样啊。”阿尔托莉雅原本还很强硬的态度忽然温和了，似乎想通什么了。

“我明白了，无论乔亚斯卿会说出什么样理由，我都会选择相信，所以你说或不说对我来说都没关系，只要你觉得对我们共同的目标有益就好了。”

一切的同盟源于信任，阿尔托莉雅虽然心怀痛苦，怀疑自己，但是她选择相信圣剑使，那她就不得怀疑，她有自己为王的理由。

乔亚斯稍显惊讶地看了眼阿尔托莉雅，他们面对面的坐着，目光难免相互交汇。

“啊，梅林。”乔亚斯问道，“你不是有千里眼嘛，能不能偷窥一下卑王。”

“……我也想啊。”梅林无奈的说道：“卑王有着强大的魔力，只要我一看他，他就会发现，反倒会更加麻烦，更不要说尤瑟王在的时候，我就看过他了，他早就知道我了，现在周身包围着黑雾，我根本看不清。”

“……没有办法了，”阿尔托莉雅忽然打破沉默，说道：“就让我和乔亚斯卿一起去看看吧。”

“看谁？”

“卑王伏提庚·潘德拉贡。”

“你的意思是潜入吗？”梅林露出惊讶的神色。

“没错。”阿尔托莉雅露出王者才有的无畏的表情，说道：“不能带太多人，就我和乔亚斯卿，乔亚斯卿卧底的身份暴露之后，卑王已经陈兵在不列颠的北部，如果你在三天之内不回去，那么他就会打过来。”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杀你，而且在你越狱之后，还要派高文、兰斯洛特、崔斯坦等人去找你的原因了。”

乔亚斯皱着眉头，看着悍然的阿尔托莉雅，“你准备让我把你带进去？”

“对。十年了，我们对卑王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但是我猜测卑王的实力必然有增无减的，面对卑王无论带多少士兵都没用，他一记龙息就能让千百战士瞬间蒸发。”

“必须调查清楚才行。”阿尔托莉雅郑重的对乔亚斯说道：“乔亚斯卿不用出手，我会带着圣枪伦戈米尼亚德之枪的。”

带上枪，还算是潜入啊，我看你是要去无双吧……

不过说到圣枪的话，乔亚斯的脑中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第六章的特异点，就是用圣枪化作了卡美洛的王城。

他看了眼梅林，问道：“圣枪是什么？”

梅林少见的严肃的说道：“不列颠是神代残存的遗迹，也可以说是星球的肚脐，神代与人类文明的界点，而亚瑟王作为不列颠的王守护者不列颠，实际上也是在守护世界。”

“神代和人类文明界点……”阿尔托莉雅有点疑惑的，小声重复道。

“圣枪就是这样来的，”梅林慢慢的叙述道，“圣枪是伫立在不列颠的一根光之柱，身为不列颠之王的你，可以持有它。”

“人类的世界和精灵的世界，都像是一层皮披在星球上，需要像圣枪这样的“光之柱”来缝合，如果这些柱子被瓦解，那么世界这层“表皮”会从星球上剥落。”

“既然存在这样的光之柱，那么就会存在所谓的缝隙吧？”乔亚斯潘德拉贡接住了梅林的话，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保持圣枪在拔锚状态，再将不列颠和圣枪一起作为缝合点的话，那么不列颠就能得到来自世界里侧的以太的滋养了……”

这不就是把不列颠弄成个特异点嘛，这么理解我就懂了。

阿尔托莉雅睁大自己的眼睛，嘴巴微微长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乔亚斯·潘德拉贡的说法。

“但是，这也……”

“不，这是有可能的。”梅林咬着自己的指甲，缓缓说道：“……毕竟不列颠的本体我们也能抓的住。”

“卑王？！”阿尔托莉雅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没错！”

“没错！”

梅林和乔亚斯异口同声的说道。

阿尔托莉雅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