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了。”大概三分钟后，雪之下突然开口说道。

江风看不到那些恶心的东西，她只有通过语言描述给江风。

“虽然很慢，但确实在感染整个房间。”

“那就只能出去了。”江风没再迟疑，迅速拉开房门，同时转头对雪之下说道，“无论你看见什么，都要告诉我。”

“嗯。”

……

突然，感觉好安静。

跟在江风身后，雪之下缓缓走出卧室。

自家的客厅，在她的视野里已经变了个大样。

客厅的饭桌上流淌着恶心的汁液，红色与白色的血水混合在一起，不断散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地面上仿佛踩着一层浆糊，脚底黏糊糊的，每次抬脚，都能感受到地面的拉扯。

她下意识低垂脑袋，看向自己脚后跟。

鞋子的边缘，粘连着一条条白色拉丝，自己感受到的拉扯，就是那些东西带来的。

好…好恶心…

雪之下感觉胃液在翻涌，忍不住想要把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

“怎么了？”江风停下脚步，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什么问题都没有。”雪之下摇摇头，控制住身体，尽量不表现出异常。

之后这些恶心的东西会更多，实在没必要说出来让人徒增烦恼。

而且，应该都是假的吧，江风的视野里，看不见这些东西，只有她能看见。

是我自己的问题。

“如果觉得恶心的话就说出来。”江风想了想，停住脚步，“我们现在还在你家客厅，有时间调整。”

客厅……

这种地方，真的能称作客厅吗？

哪怕知道这些东西应该都是虚假，它们只有自己能看见，雪之下仍旧觉得不舒服。

明明是白天，客厅里却是一片血红，墙壁上的不规则血迹仿佛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她能明确的感受到脖子边有风吹来，但奇怪的是，她记得自己是关上客厅窗户的。

“我知道。”她下巴轻点。

这里是自家的客厅才对，但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居住过另外的东西一样？

雪之下心底冒出种种疑惑。

沙发上，不知道从哪里渗透出许多粘稠的汁水，有的鲜红，有的半透明，在重力牵引下，它们流淌下来，顺着皮质沙发的边缘滑落到地上。

雪之下站在原地，静静注视那张自己曾经最喜欢的沙发。

没错，曾经……

在见到沙发上沾满了恶心的汁水后，她估计自己以后再也不想坐这张沙发了，即使她知道自己双眼看到的应该都是虚假的。

它们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的，出问题的只是我自己……

雪之下不断暗示着自己，以维持心中的坚定。

出卧室前，江风就提醒过她，这些东西都是都是假象，都是短信背后的超自然力量用来掩盖真正目的的手段，而真正足以置她于死地，迫使她割腕自杀的力量，还没有显现出来。

雪之下不知道江风的说法正不正确，但现在，她只能选择相信他。

至少目前为止，她视野中的一切东西都是污秽不堪，恶心无比，滴答着恶臭的血水，只有身前的江风，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有他还维持着形状的“正常”。

为什么说形状的“正常”？因为她看见的任何东西，或多或少都有着形态的改变。

沙发虽然还维持着沙发的形状，但给她的感觉已经不是一张沙发了，那看上去更像一张嘴巴，一张滴答着粘液，处于捕猎状态，等待某人落座的血盆大口。

墙壁，地板，电视等等一切，在她离开卧室后，就好像具备了鲜活的生命，从死物变成活物，给她一种它们随时都会从原地一跃而起，将她当场吞噬的恶意感。

恶意…对，没错，恶意！

雪之下突然想到一个可以形容自己此刻状况的词语。

“恶意”很合适，它充分说明了自己有多窘迫，有多无力。

“雪之下，你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吗？”江风的声音响起。

“没有，除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变得更恶心了之外，其他没什么不对劲。”雪之下冷静的说。

“你家里有录像带之类的吗？”江风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描述。

【死因：雪之下雪乃死于割腕。】

【描述：暗无天日，光芒不见，录像带下，是真实之影，通道深处，有童声歌唱，浴缸冰冷，雪之下做着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此时的短信上，具体时间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死因与描述，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变化。

“录像带和浴缸，这两个东西应该代表着什么。”他把短信指给雪之下看。

“录像带…我不是很确定，应该没有吧？这间单身公寓是我从父亲那里借来的，我自己的东西里不记得有录像带。而且，这三天我有在家里找过，因为你之前说过它们可能象征着什么，我就把家里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录像带。”

“借来的？”江风奇怪的看了雪之下一眼。

他注意到了雪之下话语中那个“借”字。

“唔……我这边，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从本家独自搬出来住了。”雪之下嘴巴张开又闭合，不确定该不该把自己的家事告知江风，“我现在……”

“不想说的话不用说。”江风看出了雪之下的为难，无所谓的说道。

他对别人带有“秘密”性质的事情没有探知的兴趣。

要是雪之下哪天想告知他的话，他不介意洗耳恭听，但也不会故意逼迫人家说出来。

“嗯……”

雪之下的下巴以微不可察的幅度点了点。

“浴缸家里倒是有，我也经常在用。”她视线悄悄飘向江风，同时嘴里不确定的说道，“你是觉得，现在的浴缸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可能性很大。”江风说。

“那现在就去看看？”雪之下身体微转，看向洗浴间的门。

“嗯？”

她疑惑的哼了声。

“怎么了？”

“我记得，我应该没关上洗浴室的门吧。”她小声说道，“是风吹的？”